第914章 那些曾經，像融掉的雪糕
借著路燈低頭往紙箱子裏看，有紅寶石，有冰工廠，有大腳板還有糯米糍，都是小時候就開始吃的。
岑青禾也有種久違的熟悉感，不由得麵露笑容，看得眼花繚亂。
站在對麵的老板已經有眼色的遞來塑料袋，熱情的笑道：“隨便選，那邊是一塊錢一根兒的，這邊都是一塊五一根兒的，糯米糍稱斤賣。”
岑青禾接來塑料袋，說：“我想吃糯米糍。”
她蹲下來往袋子裏麵裝雪糕，蕭睿又要來一個袋子，在她旁邊每個箱子裏都拿出一些來。
最後要結賬的時候，他往外掏錢包，岑青禾伸手阻止，“不用，我自己來，你也挑點兒，我一起算了。”
蕭睿口吻如常的說：“一點兒雪糕錢你還跟我爭？”
岑青禾內心矛盾。不知道其他的情侶分手之後是怎麽相處的，可能大多數是避而不見吧，就算口頭上說著可以當朋友，如她跟蕭睿，但到底不能再回到最初還是朋友的時候，所以就連讓他花點兒雪糕錢，心裏也多少不是滋味兒。
她自己隻拿了半袋子的糯米糍，後來才發現蕭睿撿了滿滿兩大袋子的雪糕，他沒買成桶的冰淇淋，因為街邊批發的冰淇淋大多是雜牌子，不好吃，她向來不喜歡吃。
雪糕最貴的也才兩塊錢一根兒，他花了一百五十多，可見買了多少。
岑青禾見他付完賬，忍不住道：“這麽多我也吃不完，你自己拿回去一袋。”
蕭睿道：“不用，我想吃隨時就買了。”
這裏麵都是她曾經喜歡吃的，就是不知道現在還吃不吃。
蕭睿再心底默默念叨，俊美的麵孔上倒是麵色如常。
兩人重新回到車上，司機見狀，笑著道：“呦，買這麽多？家裏冰箱能裝下嗎？”
岑青禾順勢道：“對啊，你拿回去一袋，我怕家裏冰箱裝不下。”
蕭睿略一遲疑，隨即說：“好吧。”說完，他低頭把其中一個袋子裏的‘小雪人’折到另一個袋子裏，他記得她上大學的時候，還在瘋狂的迷戀‘小雪人’，她是個念舊的人。
岑青禾坐在後麵，隻聽得雪糕袋跟塑料袋之間發出的輕微摩擦聲，卻不知道他在幹什麽，也沒有問。
這回再上車，很快就到了她家小區門口，岑青禾下車，蕭睿也跟著下來了，他遞給她其中一個更鼓的塑料袋，說：“上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岑青禾接過來，笑著回道：“謝謝，你快點兒回去吧，咱們明天見。”
蕭睿‘嗯’了一聲，看她轉身繞過車尾往裏走，他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山車。
司機多收了他的錢，態度特別好，主動笑著搭話，“剛開始你倆上車，我還以為你們是對象呢。”
蕭睿薄唇開啟，輕聲說：“朋友。”
司機笑說：“朋友像你們處得這麽好的也少，買這麽多雪糕，吃到啥時候去？”
蕭睿側頭看了眼窗外，此時岑青禾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小區門口，他似是出神，但卻清晰的回道：“她一晚上能吃十根雪糕。”
司機‘謔’了一聲，邊笑邊道：“那可正經挺廢的。”
岑青禾提著兩個袋子回家，懶得翻鑰匙，直接按了門鈴，徐莉出來給她開門，看見她手裏的東西，笑著說：“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問你什麽時候回來，帶點兒雪糕，簡直心有靈犀。”
岑青禾把袋子遞給她，站在門口換鞋，“吃去吧，夠你吃一個禮拜的。”
徐莉轉身往廚房走，岑青禾道：“我先回屋給紹城打個電話。”
“你去吧。”
岑青禾回到房間，利落的換上睡衣，躺在床上打給商紹城。
商紹城很快就接了，一看就是在守株待兔。
“喂，我回來啦。”她語氣輕鬆。
商紹城倒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晚上誰送你回來的？”
岑青禾說：“蕭睿。欸，你可別誤會啊，我們順路。”
商紹城雲淡風輕，“我又沒說什麽，你心虛個什麽勁兒？”
岑青禾眼球一轉，“誰知道你吃醋的點？我以為你沒生氣，沒準兒你就生氣了呢。”
商紹城說：“反正我後天到，你自己看著辦。”
岑青禾說：“那我還有一天可以浪，得抓緊機會了。”
商紹城沉聲道：“你是不是皮子又緊了？”
岑青禾嬉皮笑臉，兩人聊了幾句，他那邊臨時有事兒要處理，她順勢掛了，出門去找徐莉。
徐莉正吃著雪糕在看電視劇，見她出來，馬上說：“你太會買了，都是我想吃的，我剛吃了一個大腳板，沒吃夠，再來一個紅寶石。”
岑青禾沒提蕭睿，因為多少心裏還是有些別扭的，因為想到他媽。
從冰箱裏麵拿出一把糯米糍，估計得有六七個，岑青禾窩在沙發上，跟徐莉邊看電視劇邊聊天。
晚一點兒的時候，岑海峰應酬回家，拿回來一條大到讓岑青禾瞠目結舌的大魚，岑海峰一米八，一百八九十斤，可仍舊讓這條大魚累得夠嗆。
徐莉站在幾米外不敢靠近，蹙眉道：“整這麽大條魚幹嘛？往哪兒放啊？”
岑海峰氣喘籲籲的說：“紹城不是後天來嘛，我給他做個全魚宴，魚頭我待會兒就用高壓鍋燉上，身子分塊兒，一半給你媽，另一半給我媽。”
徐莉看著那大魚就發怵，雖說是為了商紹城拿回來的，可她還是躲在一邊說：“那你跟青禾去做，我怕魚。”
岑海峰說：“我也沒指望你。”
說罷，他一抬眼看向岑青禾，“老姑娘跟爸進廚房。”
岑青禾原本也想拒絕的，但是一頭是商紹城，另一頭是親爹，想想，她哪邊都得罪不起，咬著牙上吧。
所以半宿半夜，徐莉坐在客廳嗑瓜子吃雪糕看電視，岑海峰跟岑青禾爺倆係著圍裙，跟屠夫一樣在廚房磨刀霍霍，期間徐莉偷著打開廚房門縫，馬上被麵前的血腥和魚腥鎮住，關緊門走了。
岑海峰對岑青禾說：“幸好你不像你媽，像你媽完了，是活兒不會，嫁不出去。”
岑青禾說：“我媽隻是不進廚房，其他家務還是打理的挺好的。”
岑海峰說：“你跟紹城在一起，平時都是你做飯吧？”
岑青禾覺得這話有陷阱，直接答了，那就是承認兩人平時就住一起，但若是欲蓋彌彰，未免有些瞧不起岑海峰反而智商了，所以短暫的遲疑過後，她還是選擇坦誠回答：“做飯指定是我做，但我也不是總做，有空了，或者心情好才做。”
岑海峰垂著視線，手起刀落，利落的斬魚，嘴上說著：“行，女孩子是得進廚房，會做幾個拿手菜，就算不給男朋友做，自己想吃的時候也餓不著。”
岑海峰把切好的大段魚去鱗遞給岑青禾，岑青禾用料酒和醋清洗，兩人配合默契。
“你媽沒事兒的時候總跟我叨咕，怕你跟紹城現在住一起，怕這個怕那個，我都勸她，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選擇，你們現在也不像我們那會兒，婚前絕對不能住在一起，我是個開明的人，反正你自己注意好，別傷害身體就行，如果有了孩子，一定不能給我去醫院或者自己吃藥，我跟你媽都等著抱外孫和外孫女呢。”
岑海峰語氣如常，頂多也就是帶著那麽幾分不易察覺的小緊張，畢竟是跟女兒討論這種話題，即便裝的再淡定，也終歸不是個大眾話題。
岑青禾心底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回答的卻是大大咧咧，“哎呀，你們就放心吧，我們現在都還小，沒想過要孩子的事兒。”
岑海峰說：“就怕你們不想，孩子突然來了，那能怎麽辦？我跟你說，一個男人什麽都能不要，除了老婆跟孩子，有了咱就生，絕對不能你倆偷著商量商量就不要了，這是我跟你媽的底線。”
岑青禾道：“我知道，沒準備好結婚之前，我們也不會輕易要孩子。”
岑海峰話鋒一轉，低聲問：“你倆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啊？身邊的人可都惦記著呢。”
岑青禾說：“大概三十歲吧。”
她頭一次給出明確的信息，岑海峰不由得側頭看向她，滿臉認真的問：“誰三十？你三十還是紹城三十？”
岑青禾道：“他三十，男人不是三十而立嘛，我打算他三十歲的時候，我倆再結婚。”
岑海峰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岑青禾如實回道：“我的意思啊。”畢竟商紹城還不知道，她就這麽給他定了個日期。
岑海峰說：“他不才過完二十八的生日嘛，這又推到三十歲了，他三十，你二十八，結婚還得等一年才能生孩子，還得是一切順順利利的情況，裏外裏最少三年，你倆也談的不短了，感情好就先結婚唄？我們單位好幾家的孩子還比你小呢，都結婚了，也都懷孕了。”
岑青禾道：“我工作上還想往上再爬一爬，現在這麽早就跑去結婚生孩子，那以後我是出來上班，還是在家當全職主婦？你讓一個人喜歡你之前，是不是也得看看自己有多少能耐，跟對方是不是旗鼓相當？你也不想別人一提到我，就說我嫁得好，而不是自己本身有多優秀吧？”
岑海峰沉默半晌，出聲回道：“其實我怎麽樣都行，這些也都是你媽平時在我耳邊叨叨的，反正隻要你開心，你過得幸福，我這邊無條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