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師徒，淪陷
章語在岑青禾升職的第二天提出辭職，並且低調離開，對於這件事兒，大家私下裏議論了一番，倒是沒誰光明正大的表示出驚訝或是意外，也許正應了那句老話，人走茶涼。
大家都把關注的焦點放在成王的岑青禾身上，又有誰會去在意敗寇呢？
可能眾人唯一在意的，就是章語走了，那麽空出一個組長的位置，誰來坐？
趙長風主動問及岑青禾的意思，看她建議把誰提升組長。
岑青禾回道：“如果單憑業績來看，有三個人都是工作方麵特別突出的，分別是李蕙梓，蔡馨媛，還有呂雙，但是從穩定角度來看，李蕙梓的業績額浮動很大，基本上是隔一段時間，會簽一筆數目可觀的單子，但基本她手裏沒什麽普通客戶和小單，所以斷層比較嚴重。”
“至於蔡馨媛跟呂雙，她們比李蕙梓入售樓部的時間要走，手上的客戶資源更多一些，無論大小客戶，均占一定比例。”
趙長風道：“我聽說李蕙梓的姨夫是盛天董事康邁忠？”
岑青禾微笑著回道：“據說是的。”
趙長風問：“那她的客戶斷層嚴重，很大的原因是自己不大努力，都是靠她姨夫的裙帶關係？”
岑青禾道：“這個我不好說，畢竟如果按業績額來看，人家就是在前幾名。”
趙長風看著岑青禾，雖然神情溫和，但語氣卻略帶正式的說道：“你現在是主管，我走之後，你就是售樓部裏職位最高，要當家做主的人，你怎麽能不好說呢？我知道你跟蔡馨媛和呂雙關係很近，你怕提議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會有拉幫結派的嫌疑，但避嫌不是你埋沒一個本該適合的人，推一個跟你關係不近，但卻工作能力不行的人的理由，這樣你是避嫌了，你對工作負責嗎？”
岑青禾讓趙長風說的心虛的避開視線，好在她是個知錯就改的人，馬上說道：“對不起趙總監。”
趙長風把口吻放柔和了一些，繼續說道：“人越往上走，你會發現給你的路越窄，以前你還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職員時，你可以抱怨，可以埋怨，甚至可以不負責，大不了甩手不幹了，但現在你是主管，下麵所有人，幾百雙眼睛都在盯著你看，你要事事小心，處處謹慎，有時甚至不得不頂著不理解，卻做一件對的事情。”
岑青禾虛心的點頭，認真聽著。
趙長風對岑青禾有一種惜才之感，兩人骨子裏都是感性居多，他說：“其實像我們這樣性格的人，不大適合做領導者，因為我們會感情用事，有時難以取舍，不過你比我厲害，我像你這個年紀，還沒有你這樣的成就。”
岑青禾道：“我是幸運，我從來不認為靠我自己，我能走到今天。”
趙長風說：“懂得感恩和正確的自我估量，這是好事兒，但既然已經坐到了這個位置，就必須要有一顆不同的心，你要適時地收回感性和柔軟，要多一些理智甚至是狠辣。你對大家好，大家會感謝你，但你太善良，有人會欺負你，所以恩威並施才能讓你走得更遠。”
岑青禾應聲，繼續點頭。
趙長風跟她說了許多，那感覺像是一個馬上就要離開遠遊的高人，將自己畢生的心得，都如數傳給最得意的弟子，隻希望她能順利安穩。
她問了趙長風的意見，“趙總監，你覺得蔡馨媛跟呂雙，誰比較合適？”
趙長風說：“我對她們的了解一定沒有你多，你也不用著急非得今天給我答複，在我月底走之前，我來替你宣布，你也沒那麽大的壓力。”
他連這個都替她想好了，岑青禾很是感動，由衷的說了句：“趙總監，我要是能早點兒認識你就好了，謝謝你教給我這麽多為人處事的道理，如果沒遇見你，可能我再摸爬滾打三年五年，都未必能弄清楚。”
趙長風笑說：“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以後我就不做這行了，指不定你再看見我，我可能在學校教書，或者找個一點壓力沒有的公司，朝九晚五的上班，我把我在這行幾十年的經驗告訴你，是想讓你替我好好發展，往後等你坐到總監的位置，我也替你高興。”
岑青禾道：“那以後我要是去海城，一定找你出來喝茶聊天，攢十幾二十個糟心事兒，讓你幫我解惑。”
趙長風道：“沒問題，要是我解決不了，我就把赫連默請出來，讓她給你講。”
聞言岑青禾忙擺擺手，“不用不用，就不牢赫連將軍大駕了，我有些害怕她。”
兩人說說笑笑，從工作聊到家庭，無所不談，說是忘年交也不為過。
另一邊，岑青禾不知道沈雨涵的工作那麽緊急，隔天就要走，臨行之前跟大家打招呼，不要打電話，他們的手機例行公事都要留在局裏，行動期間不能私下裏跟外人接觸，家人都不行。
沈雨涵跟同事都是便裝出行，從海城出發，經轉伊斯坦布爾，目的地是摩加迪休，整個飛行時長三十九小時十五分鍾。
她從小走南闖北，拿飛機當車使，但也從來沒坐過這麽長時間的飛機，加之氣候原因，她還在路上就很不舒服，一直頭暈惡心想吐，但她一直沒說，不想拖大家後腿。
此次他們一行七個人，隻有她一個女的，別人都是警隊的精英，隻有她是警隊的神經，用杜茵的話說，給其他幾人扔老虎籠子裏麵，倒黴的一定是老虎，相比之下，被商紹城從小叫‘大王’的她，如今就是一隻徹頭徹尾的紙老虎。
紙老虎在下了飛機，被地表溫度四十四度的熱浪一烘，走著走著，光榮的倆眼一黑，暈了過去。
再睜眼的時候，她躺在機場的醫務室裏，旁邊坐著一臉解暑的霍啟勳。
霍啟勳看她醒了，出聲問：“怎麽樣了？”
沈雨涵軟綿綿的說道：“他們呢？“
霍啟勳說：“他們先走了。”
沈雨涵馬上掙紮著要起來，但卻一點兒力氣都沒有，霍啟勳一抬手，不是扶她起來，而是把她按到在床上，麵無表情的道：“起來幹嘛？”
沈雨涵說：“不能拖大家後腿。”
霍啟勳道：“生病你不知道出聲嗎？”
他語氣帶著難掩的焦躁，沈雨涵以為他生氣的點在於她拖了後腿，所以垂目不敢說話，一副低眉順眼的老實樣。
霍啟勳見狀，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心疼之感，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跟著一幫受過特訓的老爺們兒長途跋涉的折騰來，生病都不敢說，都叫她別來別來，跟著遭什麽罪？
正當醫務室氣氛凝重之際，當地的醫護人員敲門進來，這邊官方話是英語，醫生問霍啟勳，“你女朋友好些了嗎？”
霍啟勳麵色如常的回道：“麻煩你再幫我們開些藥，我怕她身體不適應當地氣候。”
“好的，讓她注意不要過度勞累，要注意休息和防曬，這裏有毒蚊子，我再幫你們開一些止癢藥。”
“謝謝。”
瘦瘦的黑人護士出去後，沈雨涵一眨不眨的盯著霍啟勳看，到底是把他看得不耐煩，忍不住出聲問：“你看什麽？”
沈雨涵道：“剛剛的護士說我是你女朋友……”她越說聲越小，一來是虛弱，二來是怕他發飆，沒什麽底氣。
霍啟勳則破天荒的平靜，開口回道：“我說的。”
沈雨涵著實一驚個，“啊？”
她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熱出幻覺來了。
霍啟勳說：“我們在這裏都有隱藏的身份和關係，工作需要，有什麽好驚訝的？”
沈雨涵剛想問，之前她跟幾個同事討論，可都說是朋友或者親人關係的，從沒人說過男女朋友的梗……可是話到嘴邊，她忽然什麽都沒說，隻是唇角一勾，笑了。
霍啟勳見狀，刹那間的心虛和尷尬，仿佛被他窺探到心裏。
“躺夠了嗎？好了就走，已經比其他人晚了一個半小時了。”
他翻臉似翻書，沈雨涵卻絲毫不覺得生氣，撐著床邊翻身，她本可以自己起來，卻佯裝無力的樣子，霍啟勳從旁看了三秒，控製不住身體，主動伸手將她扶下床。
沈雨涵在穿鞋的時候，忽然開口說了句：“啟勳，幫我把包拿來，我包裏有糖。”
霍啟勳身體一頓，低頭看著她道：“你叫我什麽？”
沈雨涵抬頭對上他看不出喜怒的雙眼，麵不改色的說：“你是我男朋友，我不叫你名字，難道叫你霍局嗎？”
後麵一句，她說的很小聲。
霍啟勳眉頭輕蹙，明知道她占他便宜，可又無可奈何，誰讓之前他抱著她快步衝進來，護士在登記時問及兩人的關係，他脫口而出，這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嗎？
霍啟勳扶著虛弱的沈雨涵，心情複雜。
之前聽說她也要來，他第一個反對，後來局長問及原因，他卻突然說不出來，畢竟法律組好幾個小姑娘，他沒辦法以她是女人的身份推脫，拷問心底深處的真實想法，他恍然大悟，他竟是怕她受傷，就算不受傷，吃苦都不可以。
從何時開始，他這樣在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