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病痛折磨馮穎過世(2)
最近幾天一到清晨,門前樹上的烏鴉叫個不停,那陰沉的叫聲叫人感到很是寒顫,農村人心裏頭覺得外聲音邪乎得怕怕,估摸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念著都是緊毗鄰家,心裏頭就給惦念著。
前幾天馮穎惜乎乎了,人著實不成樣子了,去看過得人都覺得日子不長了,而且家裏麵已經在準備後事,地裏麵打墓窯窯,置辦棺材,該張羅的已經提前預備好了,就害怕事情來的急,到時候搞不好。
人這壽命到了,閻王叫你三更死,你絕對活不到五更,罪遭完了就該上路了。天還沒有亮,東鄰家的院子裏麵鬧哄哄的,人說話的聲亂糟糟的,武蘭萍覺輕就給醒來了,隔著東邊的矮牆看了過去,形勢不太對,估摸著馮穎已經沒了。
天不亮,她不敢隨便到人家屋裏頭去,心裏麵揪的很,在院子裏頭轉了半晌子又回到窯裏麵。聽著自己老漢王建軍睡覺打鼾的聲,武蘭萍硬壓著性子在床上躺著直到天亮。
洗了把臉早早地就到門前來了,此時人都亂糟糟的,馮穎過世了,這就要準備白事了,原本一個個趁著天涼涼的要去地理幹活,出了事都要給當相互幫忙去。回家裏麵拿了家夥,收拾院子、做飯窯……聚到一堆子邊幹活邊閑話。
啥時候的事,我昨天過來看人還行呀,這說沒就沒了,著實快。現在眼睛一閉都是馮穎沒事幹,坐在門前外坡坡上跟咋諞閑傳,當年長得白胖白胖的,愛說愛笑的,你說誰能想到走上這條路了。”潘榮芳一邊刷著碗,嘴裏頭一邊感慨著,“人這一輩子誰能想到誰咋樣子就給沒了,原來那麽開朗的人臨了就是自己想不開……”
“早上四點多的時候,我聽見院子裏頭鬧哄哄的,我東邊外土牆不是掀倒了,兩邊都是通的,起來在院子裏頭看了看,人亂糟糟的,沒敢動彈就先回窯裏頭去了。生死外事情誰都沒辦法,人到這世上幹啥都是有定數的,難過受完了就該走啦。”武蘭萍剛巧在一旁弄菜,幾個婆娘呆在一起就愛說些閑話,見榮芳念傳了,她接話說著。
“馮穎這心裏頭的傷臨死都刻的深深的,一輩子都回轉不過來,跟著娃心早都死了。你在想後來要的娃亦沒活成,雙重打擊,這黃毛進門她心裏頭就不願意的。”
“可不是,馮穎這跟人又不多事,愛娃娃的太,心病沒辦法……現在好了,到了那邊能見到她那碎慫了,在也不用牽掛了……”梁芳芳迎合著說。
“行了,行了,都好好幹活,人走了就不要說惜黃了,解脫了再也不用遭罪了。”麻芳娟是管事的,她聽著這些人說的話。話在理可當下還是要忙活著手裏頭的活,一茬接著一茬耽擱不得,遂即催促著。
管事的說話了,這一堆堆婆娘沒有再說閑話,麻溜地幹著,各司其職,很快就把活計擺順了。相互還沒有正式到位,都是楊方力的自家屋跟門口的這個幾個鄰家忙活著小事,臨到行客的那天,人手到齊備了,正兒八經的過白事了。
馮穎年齡不到五十歲,姊妹五個,她是老四,爸媽都還在世,不過老人身體不好,親戚沒有多少。楊方力除了自家屋,外路親戚沒有幾個,讓進門的兒子黃毛遠天遠地也沒有啥親戚,人不多事情顯得亦不多,忙活了一天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就把人埋到地裏去了。眼睛一閉,下了外墓窯窯,馮穎這一輩子算是徹底的結束啦。
村裏頭就是這樣子,稍微有個事都會成為新聞,馮穎沒了,很快楊方力成了人們口中說的惜黃人。不過著實人挺不容易的,算起來,幼年喪父,青年喪母,中年喪子,如今喪妻,要的兒子黃毛也不守家,就剩下孤家寡人一個守著生活了幾十年的屋。
出來進去一個人,餓了要自己動手做飯,蒸饃、擀麵啥都要親力親為,多虧楊方力照顧馮穎這幾年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節奏,可那時候好歹有個人能陪著說話,想想心裏頭都虛妄,好就好在他麵子上還是很樂觀。
生活再艱難,隻要有一口氣就得要好好過日子,喪事中間緩了一個月,日子亦漸漸恢複了日常。楊方力就出門給人幹天天活去了,土工幹得好在整個西故都是有名的,包活的匠人都愛尋他。平日裏頭早出晚歸,得空了就會到王建軍這邊坐坐,說說閑話,到點了就回去歇著了。
王建軍跟楊方力當了多十年鄰家,啥脾性啥樣子都清白,有機會就給說說寬心的話,男老家還能緩過神。可武蘭萍倒裏說是女們家,再說馮穎一直以來跟她關係好,兩娃小的時候沒少給自己幫忙,這一段時間都沒有晃過神。
自家女子是啥樣子的人,武蘭萍比誰都清楚,這段時間都沒有跟娃打過電話,等著自己緩過神思才想著給娃打電話。
“媽,你弄啥裏?屋裏頭啥都好著哩嗎?”
“好著哩,你呢?”
“好著哩,對了,我給你說昨天晚上我還夢見我穎姨,她最近病養的咋樣子?”
“……嗯……蓓蓓,你穎姨沒了,都一個多月了,我沒給你說……”
“啥?人沒了,咋會?”
“病了,就給走了,想開些,穎姨走了她算是解脫啦……”武蘭萍也不知道說些啥好,尋找個由頭寬慰著娃。
提到隔壁馮穎沒了,蓓娃的心裏頭很不美氣,當即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馮穎是楊豐誠的媽媽,自己跟豐誠是很好的朋友,而且穎姨跟方力伯(bei)對她那般好,這人說沒就沒了,一時之間還是接受不了,緩了好長時間才穩定下來。
“行了,不要哭,人沒了就是這麽回事,你姨知道你有心的……”
“嗯,沒事,媽,我就是覺得太突然了……”王蓓蓓強壓著心裏頭的那股子酸楚,刻意提高聲音跟自己媽說著話。
“照看好你自己……”
武蘭萍能聽出來娃心裏麵的難受,倒也不想再多說其他,娘們兩個絮叨了一會就掛斷了電話。
聽到這消息,王蓓蓓沒有心情再去陪同宿舍的人去看電影啦,一個人洗了個澡早早就上床躺著,腦子裏麵想著過往的種種,尋思著自己老媽說的話。
或許穎姨走了對於她來說倒是一件好事,不用再受錐心之痛,到了那邊可以見到豐誠,不會再有分離、病痛的折磨,又或許自己在逃避,肆無忌憚地尋找著理由說服自己接受這一事實。
夜越來夜深,同宿舍的人看電影回來已經都睡著了,蓓蓓輾轉反側久久不得安眠,不知何時漸漸地迷糊過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