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栁逭? 親戚上門架線謀差(1)
娃從學校被趕了回來,經過這事蓓娃的心裏頭明白了太多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現在能坐到教室裏麵實在不容易,這個幾乎來之不易定要好好上學,給爸媽把這口氣爭上。
作為家長,王建軍跟武蘭萍亦覺得叫娃這般遭罪,心裏頭挺難過的,可目前家裏麵的局麵就是這麽個情況,幹了幾天靈活拿的工資算是能給人把那一百元還了,手裏頭也沒有多少了。日子要是這般下去,婆娘、娃跟著都會遭罪,得要尋著新活幹幹,必須要多掙點錢,而且錢一定要有保障,要不然家常的日子都過不起了。
西故這一片地的農民,除了下地幹活,要麽去煤井上,要麽去幹雜活,大得出路沒有,王建軍尋思著還是灰煤井上,雖說為險些,可掙得多,家裏頭的日子也好過很多,可媳婦蘭萍打心裏麵不同意。方圓百裏,男主外,女主內的老規矩,多年來一直如此,這兩天建軍試圖說服著自己的媳婦,剛有點起色,卻被突如其來的親戚給攪黃了,不過這親戚算是給帶來了一份謀生的新差事。
早上飯剛剛吃完,王建軍出去幹活了,武蘭萍在院子裏頭正在喂雞,一輛四輪汽車緩緩地停在環門口,那開車的人還特意按了幾下喇叭。聽見自家門口有動靜,一看這闊氣的樣子,武蘭萍想著都跟自己沒有關係,畢竟多十年來都沒有這般有錢的親戚上門來。剛準備扭頭就走,身後麵傳來一個熟悉而具有穿透力地聲音,大嗓門朝著裏頭喊話。
“蘭萍姐,藍萍姐……”
聽見有人喊自己,蘭萍心裏麵咯噔了一下,挺住腳步回頭瞅著一個五大三粗的小夥子,帶著個墨鏡,身材魁梧得很,愣是一眼沒有認出來,詫異地看著,“咦,這是……”
“蘭萍姐,你這就不認識我了……”見著蘭萍這般模樣,小夥匆忙地卸掉黑大墨鏡,樂嗬嗬地笑著,瞅著蘭萍繼續問著話,“這會子瞧瞧,認出來了嗎?”
“哎,武紅呀,瞧瞧這都多年不見了,長胖了長高了長得帥氣得很……”武蘭萍這會在一看才認出來,順手拍著小夥的肩膀,笑著回應著,“啥時候回來的,事情幹大了,不錯,不錯,有出息了還到姐這裏來轉轉……”
武紅是武蘭萍她堂姨家的娃,打小這姊妹一夥子經常混在一起玩,關係都挺近乎的,漸漸地都長大了,娃娃們都分開了,各忙各的事去了。自從武紅當了兵,蘭萍估摸著都有好多年沒有見過了,隻是聽過自己的姨念叨過幾回,說這小子現在日子過得不錯,要是誰去西安了可以到武紅家去歇歇。之前看病去過西安,可嫌棄麻煩別人就沒有張羅過,這會子見著麵前兄弟,武蘭萍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我姐說得啥話,不管啥時候你都是我姐,對不對,我這幾年在西安瞎混,承包工程賺了點小錢,日子還能過得去。這不是我媽跟我爸兩個去了北京我姐家,臨走之時給我念叨,到了端午的時候叫我給你門姊妹一夥子千萬要送粽子呢,我這平時不得空,剛好趕在這之前我有時間裏,所以就提前給你們送送。”武紅見著蘭萍這般說話,都是在外麵看過大世麵的人,自然不依,趕忙打著太極把話送了回去。
“走走走,趕緊朝屋裏頭走……我兄弟不嫌棄姐,姐熱烈的歡迎……”武蘭萍別提心裏麵有多高興了,拉著武紅就朝著屋裏頭去了。
進了西窯門,武蘭萍趕忙招呼著武紅坐下來,著急忙慌地倒水,忙活了半天才坐了下來。
“藍萍姐,我建軍哥(guo)人呢?還弄外甕窯嗎?我記得人家外捏的甕好得怕怕,得是還在你外底下窯哩。”武紅坐定位置,尋思著就問著話。
“好我兄弟哩,這兩年外甕窯爛得怕怕,行情不好,再加上屋裏頭姐病、娃病的,日子不好過。去年就不弄甕窯了,你建軍哥(guo)現在連個正經的活都捉不住,給人家外包活得幹幾天土工,日子過得難纏。”武蘭萍這見著兄弟問話哩,實打實地念叨著,“對了,武紅,你不是在西安包工程,看能不能給你建軍哥(guo)尋個啥差事,叫把這四口人的生活能供上。這兩天他還一個勁地給我說著,自己要去煤井上幹活,我這心裏頭咋樣子都不舒服。”
武紅聽著武蘭萍說得這話,瞅著現在這窯裏頭的家具,看著昔日那個水靈水靈的蘭萍姐成了這般模樣,心裏頭也不舒坦,念著蘭萍開口了,思量了半天:“蘭萍姐,兄弟我也就不瞞你了,我是給人家架線裝電杆的,外活苦重,山南海北都跑哩,不過人家管吃管住,要是像我建軍哥(guo)去的話,一個月也就七百元,死工資,你要是覺得還成,回來跟我建軍哥(guo)商量商量,這幾天我都在屋裏,他要是同意就跟我一起去。”
一聽這話,武蘭萍著實挺感動的,這武紅還是熱心腸,娃實誠,日子過得好了還沒有那般傲氣,打心裏頭感到高興,連忙點著頭:“好事,好事,姐覺得這活就能幹,你建軍哥(guo)要是去煤井上一個月也沒有多少錢,不好得話還比不上這哩,我回來給說一下,看人家啥想法,畢竟沒有出過遠門。”
“成,咱這關係,都是下苦哩,自家人去我也放心得多。”武紅亦點著頭,嘴叫微微地上揚。
“放心,你建軍哥(guo)這人能吃苦,心實,不管誰的事他都是全身心地實打實的幹。他要是去,我叫上來給你打個招呼,到時候一切就聽你的安排了。”武蘭萍心裏頭高興得很,好像自己老漢就要去架線了。
“蘭萍姐,瞧瞧你這兩個娃書還念得好,牆上這獎狀貼了不少呀……”
“湊活,兩個娃念書都用功,你知道東窯外兩口子把姐跟你建軍哥(guo)給的渣得很,平日裏頭就叫娃娃好好念書,把這口氣爭上。再說了,農村娃們想出去,出了好好念書沒有啥捷徑。”蘭萍聽見這自然高興,看著牆麵上的獎狀,又跟武紅念叨起來。
一來二去,姊妹兩個聊的有半個多鍾頭,這武紅念著還要給別的姐家送粽子,便沒有多呆,走的時候還特意給蘭萍留了個聯係方式。
兄弟走了,蘭萍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琢磨著架線的事情,咋樣子想都覺得挺不錯的,就是稍微有些擔心建軍沒有出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