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楊三漢上武家耍寶
有句老話說得好,“應承了別人的事,就要做得到,該跑腿跑腿,該出力出力,千萬不能當外嘴槍槍上的鬼子慫。”
武金玲答應了徐幻櫻去器休屋給自家爸(da)媽念叨建軍跟蘭萍的事情,還沒等她張羅要去,竟連自己的公公楊三漢都惹不下,冷不丁地硬茬說著自個也要一道去。話明麵上說著年上了要去跟親家坐坐,暗地裏還不是想給外建軍娃說上幾句好話,好賴都是長輩,金玲不好說啥,唯有一道同行。
家裏麵就一輛自行車,又不想坐公公的車子惹人說閑話,金玲轉了大半個村子算是借了個能騎的自行車,咣當咣當地上路啦。
說句心裏話,跟公公一起去娘家,她的心裏麵多少有些不舒服,這要是沒有旁人,自己咋樣子都能跟爸(da)媽說建軍外事情,可這公公在跟前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說了。一路上,她沒有咋說話,埋頭瞪著自行車,心裏麵尋思著該咋樣子提前給屋裏人通個消息裏。
“金玲,咋不見你說話呀,這都快到你娘家門口啦。哎吆,好久沒來過這裏啦,騎上這一趟車子還真不容易,看來人真得上了年齡,不中用啦。”楊三漢瞅著器休村村口的三個大字,喊著不遠處的兒媳婦,念叨著。
“爸(da),今天這車子難騎得很,算是到門口啦。不知道屋裏麵有沒有人,咱這猛不丁地來多少有些趕啦。”金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微微地轉著頭,不緊不慢地說著話,“哎,我外幻櫻嬸子還是心急,連這個年都不讓過,著實不知道爭糾啥哩。”
“哎吆,你這可算是問到點點上啦,昨晚上我去你新生叔哪裏坐了會,這才曉得咋回事。你外春生伯(bei)會掐會算,還不是說年底能來信,這你外幻櫻嬸子才盯著這個時間點,萬一能成呢。”見著自己兒媳婦問話啦,楊三漢藏不住話,心裏一高興,就全部抖落出啦。
“我的天,就為個這,還真是信了邪。”金玲聽著著話,倒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心裏麵多少有些不舒服。她故意把車子騎得快了些,想著跟自己公公拉開一段距離,早早趕到屋裏麵通風報信。畢竟到自家門口,興奮個勁公公也不會有啥說得,還好家裏麵的人都在哩。
“哎吆,金玲來啦。”正在院子裏麵收拾玉米,聽見門廊子咣當一聲,養貴瞅了瞅門口,見著自家的二女子來啦,笑著招呼。
“爸(da)媽,你都在屋哩。”金玲把車子在院子裏麵一放,怔怔地跑到養貴、竹葉的跟前,悄悄地說著,“我公公還在後麵裏,非要跟我一起來,說要提念我外村建軍跟蘭萍的事情,你兩個做個心裏準備,我的意思千萬不能著急啦……”
“啥?”養貴聽著金玲說得話,心裏麵詫異地不行行,之前二女子可是萬般同意,這會子倒有些推辭,難道發生了啥事情自己不知道。
“對啦,不要說啦,人都到門口啦。”父女兩個正說著話,竹葉聽見門廊子響了,見是楊三漢來了,用腳踢了養貴一下,使了個眼色念叨。
“親家,你這還忙著哩。”楊三漢是個呼啦海人,到哪裏都跟自家人一樣,瞅著養貴、竹葉在忙活,搭話說著,“年齡大了,騎車子趕不上金玲,還氣喘的不行。有日子沒來咋上頭屋了,你把這收拾的還亮堂的很,喔野(wo ye)人哪裏都收拾得好。”
“趕緊進來,親家,你這可是稀客呀,走走走,窯裏坐。金玲趕緊給你爸(da)倒水,竹葉你也別幹了,進來陪著說話。”養貴算是人前人,做事從來不失理,見著人來了,笑著迎了上去,招呼著朝小窯去。轉身就吩咐這一家老小,跟部隊的總司令有比頭,要不然家裏麵大大小小的人,就連那院子裏麵黃狗、貓、雞,見了養貴膽怯地規矩地很。
不一會茶水端上來了,竹葉從櫃子裏麵拿了些幹果出來,放在炕上的四放桌子上,招呼著:“親家,吃些,都是友群娃結婚沒用完的,剛巧這當下能用上。親家母在屋裏,好著嗎?”
“好著哩,好著哩,冬裏天啥事都不幹,吃了飯就串門子,熱炕上一坐,幾個人來摸上幾圈子黑虎,時間過得快得很,出溜一天就過去啦。”楊三漢從不作假,別人給他,他就拿著吃,抓了一把咯噔咯噔地嚼了起來,吃著說著,順暢的怕怕。
“那就好,你外黑虎我不會,花花倒是能來上幾圈子。這都有一兩個月沒有串門子啦,忙得沒功夫。”竹葉淡淡地笑著,小女人不愛在漢子麵前說長短,更何況麵前坐的還是自家的親家公。她不斷地使著眼色給自家老漢養貴,希望他能接接這話茬子。
“對啦,親家公,你這跟金玲一塊來,屋裏得是有啥事啦?我跟竹葉這心裏麵一愣一愣的,有啥事你直說。”養貴知道自家婆娘不太會倒騰這些事,索性找了個說話點,接了上去。
“不,不,不……屋裏人都好著哩。你瞧瞧我這平時走動的少,猛不丁地來把你老兩口嚇著了吧。其實,這也沒有啥事,說起來是閑事,但又不是閑事。”楊三漢聽著養貴的話,一個勁地搖著手,放下手裏麵的幹果皮,怔怔地坐了起來,這會子才多少有點難為情。
“你這倒底是個啥事?看起來難纏的很,咋啦些,得是不好說……”養貴心裏麵明得跟鏡子一樣,念著金玲剛才來叮囑的話,倒也打起太極來。
“算了,我這人嘴笨,還是叫金玲娃來說吧。”瞅著不遠處的金玲,楊三漢算是找到了台階,一句話把自己的兒媳婦推上了台麵,“金玲,你給你爸(da)媽說些,有些事情我說不了。”
“啊,我說嗎?”金玲遲疑了,這自己要是說的話又不能全說,不說的話心裏麵又不舒服,多少有些為難。
“啥事些?金玲,過來坐,你來說吧,看把你底下爸(da)急地……”養貴看了看自己的閨女,瞅了瞅對麵的親家公,他挪了個位置,示意金玲坐過來。
“那成,我說吧。爸(da)媽,其實今上咋屋來就一件事,我村甕窯上外建軍娃他爸(da)媽叫我上來跟你們探個口風,想要說說蘭萍外事情。”金玲裝模做樣的說了起來,一板一眼的。
“建軍外娃呀?蘭萍的婚事?這都到年上啦,說媒的咋這麽多,前幾天屋裏一下子來了好幾波,都被我跟你媽打發回去啦。蘭萍剛緩過神,我想叫娃再緩緩,反正還小。”養貴做著吃驚的樣子,詫異地回應,言語之中充滿了推脫之意。
一旁地楊三漢心裏麵就不樂意了,聽見養貴說得話,坐不住啦,插話進來啦,“瞧瞧,這金玲娃倒裏說還是年輕,還是我來說吧。親家,講句良心話,你兩口子把金玲送到我老家楊,我楊三漢心裏麵感激不盡,本應該我不能插這手,可是不都是為了娃們。蘭萍經常去我底下,娃乖得很,咱不是盼著娃能長個好人家,上次聽說了西故外事,我跟巧花硬生生地沒睡著,心裏麵疼呀。”
“真是難為你兩口子啦,蘭萍這娃婚事著實難纏,我跟竹葉也是勞了神,熬了眼,一家子人都跟著不能眠,索性這陣子過去啦。”養貴愛麵子,楊三漢這麽一說,不自覺地近乎了起來。
“其實,還有一個私心,那就是想給咱蘭萍找個知根知底的娃。我跟建軍的爸(da)關係好,新生外人沒有一點點問題,建軍也是在我們跟前長大的,娃老實本分,還有一門好手藝,在咱這十裏八鄉燒甕都是有名堂的。平時,往外屋裏說媒的都想把門檻踏斷了,誰讓建軍外娃就是不願去見,可偏偏瞧上了咱們家的蘭萍,這還真跟外兩口子杠上啦,說一個女子不見,活生生的沒辦法。”楊三漢得了便宜,正巧有個場子能表演,平日裏說話的功夫算是全部用上啦,有條有理,深入人心,打起了感情牌。
“楊家村燒甕的我聽過,不曾想是個年輕娃,上次見著實不錯。你今天不說,都不知道原來這娃早就看中了我們家老三,這麽看來蘭萍有福氣啦。”養貴說著說著心裏麵就飄了起來,先前就對著建軍娃印象不錯,要是能找個對自己娃好的人那豈不是更好,這會子人都追上門。
“那可不,你上次去我外村上,清一色的藍磚樁子獨一份的,一年年承包甕窯掙不少錢,蘭萍娃要真是嫁了過去,受不了一點點苦的。再說啦,金玲離得那麽近,他還真沒了王法敢欺負咱蘭萍,首先我這一關都過不了,你說對不對。”楊三漢說著正高興,拍著桌子,彈著腿,唾沫星子胡亂飛。
“對著裏,對著裏……”
“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新生兩口子也沒有說要訂,這不是都講究自由戀愛了嗎?關起門來咱都是一家人,聽說蘭萍不咋願意外建軍娃,倒可以先讓娃們接觸接觸,了解一段時間,如果覺得合適能訂就訂,訂不了那隻能說緣分沒到。這些話是外兩口子當著金玲得麵說的,人家外可是真得很有誠意,要是你跟親家母同意,過幾天叫媒人上門來提念一下,安排娃們正式見個麵。”
“話說得著實有誠意,可這時間多少有些倉促了,叫我兩個考慮考慮……”養貴看著金玲的臉色,半晌都不對勁,他多少還有顧慮的。
“還考慮啥,先見個麵又不能咋,親家啥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才幾年沒見,你外幹練的勁哪去啦……”楊三漢看著這感情牌打得不是很順暢,索性激將法來一個,試探著。
“哎,娃娃的事不是咱那個時候……算了,既然親家你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就讓媒人來,後麵的事情我們再看……”養貴臉上感覺滾燙滾燙的,被楊三漢將了一軍,心裏麵不爽,又不好推辭,硬著頭皮答應啦。
“這就對啦,對啦木……”聽到一句硬話,楊三漢高興得很,已經開始暢想回去咋樣子跟新生兩口子顯擺一翻。
正在這時,院子裏麵有動靜,娃娃們回來了,見著有人來啦,打了招呼都回自己窯裏去啦。瞅了瞅表上的時間,竹葉才覺察飯點到了,忙下了炕,張羅著要做飯,留著楊三漢吃頓便飯。楊三漢是明白人,金玲回趟娘家總不能餓著肚子回去,沒有推辭。見著蘭萍回來了,閉口不提這說媒的事,跟養貴聊起了別的閑話。
農村人吃飯沒啥講究,麵條就是好飯,三下除二就做好啦,一人一大碗湯麵,伴上些辣子油,吃起來美得很。飯吃了,嘴癮也過了,想辦的事辦成啦,楊三漢心裏麵雞禮毛搔(jili mao sao)的,這一回終於在能行人麵前能行了一回,早想回去得瑟。
飯後閑聊了幾句,瞅著起風啦,喊著要下去,養貴、竹葉這會子也不好留,把人送到門口,看著不見啦,才回去。一路上,楊三漢哼著小曲,別提有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