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雲凡盤腿坐在翠竹書院藏經閣之中,手中靜靜握著那半卷竹簡。
若不是神識中多出的祭練之法和那白色光球,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一旁的千機蹦了過來,在他身上輕輕蹭了蹭。
雲凡伸手輕輕地在木箱表麵摩挲著,若有所思。
當年那牛首妖修曾反複提過“縉雲血祭”,似乎是以縉雲氏血脈作為獻祭。
一想起星圖中那四顆黑色的光球,以及黑球中那可怖的殺意,他不由得眉頭深鎖。
縉雲氏一族,耗費如此人力物力,於三千世界修築大陣、留下傳承,所封印的必定是某種強大的存在。
他複又翻看起架上的竹簡。
這翠竹書院的創立者,必定與縉雲氏有些淵源,或許多翻閱幾次,能看出一些什麽。
今夜,注定不眠。
……
就在雲凡翻閱竹簡之時,剛剛發放完便當的李木魚才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白天所禦木劍被毀,讓他心神震蕩、內府受創。
但他生性固執,師傅交辦的事情,自不肯假手他人。
故而此刻方才坐下運功療傷。
他抬眼看向桌上的木製食盒。
以他現在的修為境界,早已沒有了必須進食的需求。
可是,師傅似乎要求早點吃完將食盒歸還。
於是,他輕輕地打開了食盒。
一股熟悉而陌生的食物香味刺激著他的嗅覺……
待他回過神來,手中的筷子已經將食盒中最後一粒米掏空。
米飯的香糯、酥皮燒肉的三層風味、菘菜的爽脆可口、蘡薁果的清新甘甜,此刻還在他的口中縈繞。
這是何等食物,竟如此美味。
還未等他感歎,一股沛然的靈力從腹中開始四散,讓他不得不全神貫注盤腿運功,以免靈力散去。
龐大而精純的靈力不斷修複著他受傷的內府,同時亦壯大著他的修為。
這一晚,對翠竹書院、鐵刀鏢局食用了便當的數十名弟子來說,同樣也是一個不眠之夜。
“如此美味的食盒,竟然還有著”
……
“傳世玉璽受辱,元龍難辭其咎,還請師傅責罰。”
同樣無眠的,還有返回天道盟臨時駐地的姬元龍。
他之前隻是靈力耗盡,並未受傷。
此刻,他正手捧著那方金色玉璽,跪在霍元尊者麵前。
那方玉璽底部原本刻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現在已然無法辨清,隻見一個碩大的拳印。
霍元尊者揮動手中一方銅鏡,兩人周圍的環境立刻幻化為翠竹書院大殿。
大殿一側,身穿補丁道袍、路人一般的雲凡正一拳打在那金色玉璽上。
這立體幻境,隨著霍元尊者意念,竟如同錄像般被反複回放、暫停。
“觀此子氣息,修為隻在第二境壬境,但氣血之力甚是了得。”
霍元尊者一邊說著,一邊靠近雲凡手臂位置,輕輕撥開他手臂上纏繞著的風火,露出了雲凡拳頭和金色玉璽相交的位置。
此刻,金色玉璽底部已經初見扭曲。
“竟能徒手將金鱗玉打至變形……豈不是說,他的肉身比金鱗玉還要堅固?”
金鱗玉乃是上古伴龍而生的奇玉,號稱無堅不摧。
姬元龍不可思議地盯著雲凡那平平無奇的手臂,似乎想要將其看穿一般。
伸手指向雲凡逐漸紅腫起來的手臂,霍元尊者繼續道:“對方的肉體也並非錘煉到了肉身成聖的地步,隻是氣血之力強大一些罷了。若是硬碰未灌注靈力的金鱗玉本身,倒也不算什麽奇事,可是……”
他頓了一頓,仿若時空倒流一般,整個場麵回退到玉璽與雲凡接觸前的一刻。
“包裹著皇族氣運之力的玉璽,即便是專注錘煉肉身的第四境修者,亦無法如此輕易留下痕跡。”
隨著玉璽緩慢的前進,一股灰色氣運稍縱即逝,將玉璽周身包裹的金色皇族氣運消融。
將手中銅鏡對準那灰色氣息,霍元尊者默念道:“溯源。”
同樣的灰色氣息在鏡中顯現,整個銅鏡開始微微震動起來。
他手中這柄重環紋鏡名曰四山,可還原其記錄過的事件,並在一定程度上以占卜的方式追本溯源,還原真相。
鏡麵中,顯現出一人正在灶台前忙碌著,正是雲凡。
霍元尊者和他的愛徒姬元龍湊在小小的銅鏡跟前,看著銅鏡內的雲凡不斷地展示著廚藝。
隻見他運刀如飛,一隻巨大的怪鳥就這麽被他三下五除二處理得幹幹淨淨下鍋熬湯了。
最後一幕,是景雪融端起那碗湯,美味地喝了下去。
霍元尊者看完覺得自己都有些餓了。
全程下來,也隻隻看到這家夥廚藝不錯,煮了碗雞湯。
意義何在?
那灰色氣息的秘密到底是啥?
他再次催動銅鏡,想要看得更多。
隨著靈力的注入,銅鏡內畫麵再次歸於混沌,不斷發出震動。
“啪呲”一聲,鏡麵上竟然出現一絲裂紋,再無畫麵。
有些呆滯地看著手中的四山鏡,霍元尊者咬牙切齒地道:“這股灰色氣運竟如此難以追溯,身後或許藏著妖族和翠竹書院之爭的秘密。為師近日回天道盟一趟,你帶人暫駐此地,觀望妖族和翠竹書院動向。”
“是。”
姬元龍低頭領命,眼睛卻始終惡狠狠地盯著那玉璽底部碩大的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