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雲水紗
眾女子紛紛圍了過來。
穿著淡綠色衣裙的女子拿手帕輕輕掩著唇,對旁邊的同伴道:“你看她耳朵上帶的什麽啊!是雞毛撣子麽?”
那同伴則輕輕拽了一下她,道:“快別這麽說,你當所有人都是你大小姐啊!可能人家是在家殺雞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怪可憐見兒的。”說著還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聲音雖不大,卻恰巧可以被周圍所有人聽個一清二楚,眾人頓時笑的前仰後合,有的直笑的癱軟在桌子上,旁邊的侍女忙拍著她的後背順氣兒。
一個年紀稍長一些的女子,扭了一把那人粉嫩的香腮,道:“就你個潑猴,什麽話都能想到。”言語中盡是寵溺,絲毫沒有責怪之意。
徐彩霞倒鎮定自若,手中把玩著羽毛耳墜,含笑道:“小女子家中潦倒,雖有幸一觀盛會,卻無力負擔這許多的釵環首飾,見笑了。”
禮儀周到,態度謙和,落落大方,哪有一絲的慚愧羞赧。說完便抬步,要往座位上走去。
旁邊一藍衣女子卻適時的將她攔了下來,伸手摟住了徐彩霞的肩膀,將她推於眾人麵前,打趣道:“看看你們嚇著人家了吧,人家這就要走呢!”
說著還輕輕撫了撫徐彩霞的背,好像在說寶寶乖,別怕啊!徐彩霞頓時惡寒,雞皮疙瘩從腳底一直升到了耳後。
那女子,卻轉頭對最先對徐彩霞發難的女子道:“容樂姐姐,你也不必太過介懷。這姑娘也是好命,能得李公子青睞,可共度一夜春宵。”
這時已有人聽不下去,微皺著眉頭道:“侯詩書,你這話也忒的陰毒。”
侯詩書卻雙手捂著嘴巴,誇張的笑說道:“哎呦哎呦,你看我這嘴,真是不好,大家快別聽我瞎說。”說著還輕輕的拍了自己的俏臉一下,倒顯得磊落可愛。
容樂也是個心裏不藏事兒的主兒,臉上嫉妒、怨毒、傷心的神色一閃而過。
自己癡戀李鈺澤多年,別說同進同出的參加宴會,就連一句暖心的話都沒有過。雖明知這侯詩書是在刻意挑撥,此時此刻卻隻想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更何況這徐彩霞也不知道是李鈺澤從哪裏撿回來玩樂的小門小戶的女子,難不成我堂堂巡察使之女還怕你不成?
容樂抬眼看看閣外的天,手中的真絲象牙扇輕搖,頤指氣使的一指自己身邊的地方,對徐彩霞道:“喂,你,站在那兒,今天就你來服侍我。”
眾人調笑雖調笑,但總覺得這樣並不甚妥,但礙於容樂的身份,無人願意因為一個小小的徐彩霞而得罪她。
徐彩霞抬眼看了一下李鈺澤,見他並不曾往這裏看一眼,心中略有些往下沉。臉上卻仍舊笑著,下巴微揚道:“恕小女子萬難從命。”也不管眾人驚詫的神情,便自顧自的坐了回去。
容樂冷哼一聲,重重的將茶杯敦在桌上,茶水四下飛濺,罵道:“你個小賤人,本小姐瞧得起你才讓你服侍,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徐彩霞根本不理容樂的叫囂,隻優雅的撚起一顆荔枝,輕輕去了皮放入口中。冰鎮過得荔枝,香甜多汁,入口生津好不舒爽。她篤定在這“韻居吟”上,這容樂沒法將她怎樣,所以才這樣有恃無恐。
但徐彩霞還是小瞧了古代的特權階級,容樂見徐彩霞根本不接茬,怒從中起,喝道:“來人,給我把她拖下去打死。”
說著便有仆役上前,欲拖拽徐彩霞,翠雲“唰”的一聲抽出長劍,橫於身前,雖麵無表情,但氣勢迫人。
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一時間倒沒人敢真的上前。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朝這邊張望。
蘇啟辰輕輕挑眉,悄聲對李鈺澤道:“哎,你的小美人被人圍攻了。”
李鈺澤眼神晦暗不明,卻仍舊沒有動作。
眾人見容樂動了真怒,皆斂聲屏氣,生怕受了無妄之災。
隻一清秀女子,可能自恃與容樂有幾分交情,也有可能真的不忍徐彩霞被為難,輕輕扯了扯容樂的衣袖,小聲勸道:“容樂姐姐,何必與這貧家小戶的女子置氣,沒得墜了您的身份。”
沒想到容樂卻並不領情,冷冷的斜眯了她一眼,扯回袖子道:“哦?你又算什麽東西,隻不過我心情好和你說了兩句話,你倒為別人求上情了?”
那女子臉色變了又變,直休的滿麵通紅,晶瑩的淚珠在眼睛裏打著轉,卻不敢滾落下來,垂著頭連道:“不敢,不敢。”
徐彩霞眼波流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心中甚是疑惑,但畢竟這人算替自己說了話,也不好太過辜負這片心意,暗歎口氣,款款起身來到容樂身前。
盈盈一福,親手斟了杯酒,敬予容樂道:“容樂姐姐恕罪,妹妹適才豬油蒙了心,還望您大人大量,原諒小妹。”
容樂有了台階下,臉色好了些,雖仍舊鼻子一哼,隻拿眼神示意旁邊的婢女接下。卻也不欲在這“韻居吟”上再鬧,畢竟如果鬧得太難看,丟人的還是自己。
可沒想到真有那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先前攔著徐彩霞的那個侯詩書不陰不陽的道:“我們容樂小姐真是平易近人,真是什麽人都能和她姐妹相稱。”說著嘴角上揚,不懷好意的看著徐彩霞笑。
還未等容樂再度發作,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如今這‘韻居吟’真是越來越差勁了,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來參加。”
徐彩霞定睛一看,卻是菊清手中捧著一件華麗的鬥篷走了進來。那鬥篷是徐彩霞未成見過的,材質似娟非娟,似緞非煆,如水波流轉,隨著菊清的走動,浮浮沉沉,好似會流動一般。
菊清走到徐彩霞的身邊,小心的將鬥篷輕輕披在了徐彩霞的身上,道:“小姐,湖麵風大,小心著涼。”
這時才有人驚訝的同旁邊人小聲嘀咕道:“你看,他身上的莫不就是那傳說中隻有皇室才能用的雲水紗?”
菊清笑著站起身來,道:“這位小姐好眼力,這披風正是用那價值萬金的雲水紗所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