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釋然
徐彩霞回過神來,便看到廖凡青看著自己,一臉的若有所思。伸出一隻手指,輕輕的戳了戳他,問道:“你怎麽了?”
廖凡青這才回過神來,搖搖頭,避開徐彩霞的目光,將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茶盞之上。
徐彩霞看不到他的眼神,雖然感覺有些怪怪的,但心中始終惦記著徐虎,便也沒多問。
可沒一會兒,廖凡青複又抬起頭來,神情帶著難得一見的認真,嘴角囁嚅了兩下,最終還是問道:“你……你和徐虎……”
徐彩霞歪著脖子等著他的下文,見他如此吞吞吐吐,心裏卻已明白七八分。
廖凡青可能是誤會她和徐虎之間的關係了。徐彩霞雖為人單純,但心細細膩,對於別人微小的情緒波動,可以敏銳的察覺到。
頓時失笑,便探起身子,笑著打了一下廖凡青的胳膊,道:“想什麽呢?!”
見廖凡青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正色的解釋道:“徐彪、徐虎大哥幾次舍命救我於為難,雖然徐彪大哥性情有些不合群,但我明白他也是真心為我。”
說著停頓了一下,卻不似對廖凡青說,而是對自己說一樣:“如今我孤身一人,他們倆與其說是我的家仆,不若說是我的至親。”
想了想,又若有所思的說道:“而且,徐虎大哥……心裏應該已經有了那個人了……”
廖凡青這時心裏才一陣輕鬆,好像月色也不那麽淒涼了,星星也不那麽惱人了。眼睛亮亮的問道:“是誰啊?漂亮麽?”
徐彩霞猶豫著說道:“我也不確定,隻是我自己的一種感覺。”
說著搖了搖頭道:“這種事情可能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吧,在這之前,我想我還是……嗯嗯……”說著又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表示三緘其口。
看徐彩霞嬌憨的,又各種神神秘秘的笑容,廖凡青也跟著笑了起來。伸手就要去嗬徐彩霞的癢癢,口中還小聲的說道:“讓你神神秘秘,說不說?”
徐彩霞最怕被別人嗬癢癢,頓時身子都軟了,隻得小聲告饒道:“好哥哥,好哥哥,我錯了!”說著指指屋子,意思是擔心打擾苗老行醫,又接著說:“這個真不能說,最主要是我也不能確定!”
這時卻聽房門口傳來一聲咳嗽,二人轉身看去,卻是苗老已經走了出來。手裏拿著大大的煙袋鍋子深深的吸了一口。
徐彩霞趕忙跑過去,拉著苗老的衣袖問道:“爺爺,徐虎怎麽樣了?”
“怎麽樣了?被你的笑聲吵醒了!”苗老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一股腦塞給她三四個瓶子,紅色的一天三次一次粒,白色的……
還沒等老頭說完,徐彩霞便轉頭塞進廖凡青手裏,腳底抹油跑進了屋裏,銀鈴般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道:“爺爺,你說給廖哥哥吧!我去看看徐虎。”
徐彩霞急急地跑進了內室,見徐虎已經醒了,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雖然窗子已經大展開,但還是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徐虎費力的轉了轉頭,見識徐彩霞進來,咧開幹澀發白的嘴角,笑了笑,道:“小主人,你來啦。”聲音嘶啞的,不似人聲。
徐彩霞眼淚嘩的一下就流下來了,伸手撫上他的額頭,感覺溫度退下來不少,心裏才好受了不少。
徐虎虛弱的搖搖頭,表示自己並無大礙。徐彩霞卻惡狠狠地說:“下次再受這麽重的上回來,我就……我就……”
結果我就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辦,隻趴在他身上哭著說道:“你們要都死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徐虎吃力的抬起手,摸了摸徐彩霞的頭發,說道:“你放心,奴才還得送你出嫁呢!”
徐彩霞這才破涕為笑,道:“那你可得命長長的等著了,我打算這輩子當老姑娘了。”
說著倒了一杯白水,摸了摸杯壁,覺得溫度剛剛好,小心翼翼的挨到徐虎的唇邊,問道:“徐彪呢?”
徐虎喝了水,卻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累了,還是要遮掩心裏的情緒,良久才說道:“我把丟了……”聲音中透著絲絲的顫抖。
徐彩霞心裏咯噔一下,正欲再問什麽,卻被進來的苗老氣勢洶洶的轟了出去,道:“別跟他叨叨個沒完,他需要休息。”說著又在徐虎身上看似隨意的捏了幾下,徐虎便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徐彩霞隻得出了屋子,見廖凡青還站在院子裏,看看月亮,算算時辰,差不多已接近亥時了,便說道:“你快去睡吧,今天辛苦你啦~”神色中也顯出幾縷疲憊。
廖凡青卻看了看她,問道:“你打算一夜都在這裏?”
徐彩霞點頭道:“菊清、翠雲都是女孩子,不太方便。爺爺年紀大了,一會兒就讓他去客房休息,徐虎這裏離不開人……所以……”說著又大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廖凡青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不是女孩子啊?”不帶徐彩霞反駁,便推著她的香肩把她推出了院子,翠雲和菊清早已經等在門口。
見徐彩霞兀自不放心的回頭張望,揮揮手道:“放心吧,我來安排。”
夜沉如水,徐彩霞無心睡眠,獨自一個人斜倚在廊下,看著水滴從空中墜入深潭,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雖是深夜,卻不乏勤勞辛苦的蟲兒搬動采集吃食、露水。每一種東西,都有自己固定的歸宿,都要回歸自己的本源。
山間的空氣清新舒暢,仿佛有一種魔力,能夠撫平人內心的躁動。暗香浮動,徐彩霞攏了攏散落的鬢發,調整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想把心裏的紛紛擾擾全都從心底趕出去。
她不是一個喜歡多思之人,但最近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總弄得她疲於應付,甚至措手不及。徐彩霞隱隱覺得這中間必定有一條線牽引著,隻不過她還未找到。
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總還是有些憋屈。徐彩霞憤憤的拍拍自己的腿,將這這突如其來的煩悶硬生生的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