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遇李先森
兩人纏鬥正酣，哪能說停就停，隻見徐彪一招生生不息直奔廖凡青的麵門。而廖凡青自知躲避不過，揮起長劍硬生生的接下，身子被震的向後一個趔趄，但仍舊適時的抬起右腳正中徐彪的心窩。
徐彩霞見兩人都沒有停手的意思，心一橫，閉著眼睛，一把抽出徐虎的劍，決然的衝進了場中。誰能想到剛才還怕死的徐彩霞，現在敢衝過去，錯愕間，眾人竟沒拉住她。
可誰又能明白，徐彩霞此刻心灰意冷，疲憊不堪，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衝過去的。無論徐彪徐虎是否在意她的死活，她還是不願意看到他們受到傷害。
也不願意見到，在自己夢魘重病時，悉心照料自己的廖凡青有半分損傷。
徐彪和廖凡青看到衝徐彩霞衝了過來，紛紛收手，卻哪裏就能這麽及時。雖然力道減輕，劍鋒偏離，但慣性使然這一招還是刺了出去。如果真的刺中，隻怕徐彩霞的後半身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
眼見徐彩霞就要命赴黃泉，一條長鞭牢牢纏住了徐彩霞的腰身，用力一扯，便把她硬生生拽上了房頂。
一張俊朗略帶壞笑的臉出現在徐彩霞眼前，那人用拿著長鞭的手環著徐彩霞的腰，另一隻手伸出兩跟骨節分明的手指，輕鬆的道：“第二次咯！”徐彩霞定睛一看，不是之前她和菊清逃跑時從草垛上跳下來的那個男子又是誰？！
徐彩霞努力維持著身體的平衡，努力想離那男子遠一點，再遠一點。畢竟大庭觀眾之下，在這個不算開放的時代，徐彩霞真的不想被迫嫁人，或者浸豬籠。
但……她恐高啊！為什麽是房頂？怎麽又是房頂？徐彩霞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小腿在發抖，雖然心裏很抗拒，但身體很誠實的死死抓住麵前的男子。她真的是很羨慕那些動輒就爬到房頂、樹頂看星星看月亮的浪漫主義詩人。
可是，臣妾做不到啊！嘴唇也在發抖，臉色蒼白的哆哆嗦嗦的問道：“你……你……你你……到底是誰？”
那男子想了想，道：“你可以叫我李玉澤。”
說罷看了看徐彩霞因為用力抓著自己衣服，都有些微微發白的手，又道：“你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徐彩霞偷偷撇了一眼下麵，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知道你還不放我下去？”
李玉澤挑眉笑笑，然後鬆開扶著徐彩霞的手，把她放在屋簷坐好，揮揮手道：“好啊！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不要再這麽狼狽！”
說完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
徐彩霞心裏那個恨啊！卻連脖子都不敢轉一下，隻得大叫：“喂！喂！李先生？李公子？李國王？麻煩你倒是把我弄下去呀！”
好在徐彪、徐虎和廖凡青反應都也不慢，三人同時飛身上房，穩穩當當的把徐彩霞端了下來。
徐彩霞腿一軟，就跪到了地上。不過很快她就掙紮著站了起來，不但站了起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手叉著腰，一手操著一把掃院子用的大掃把，追著徐彪、徐虎和廖凡青三人滿院子的打。
嘴裏還罵道：“你們三個小王八蛋，啊！你們不是拚命麽？拚啊！來啊！來吧老子殺了，老子眼不見心不煩！”王霸之氣盡顯。
可憐徐彪、徐虎和廖凡青三人也算是個中高手，可麵對這個瞬間開啟撒潑模式的女人，也是毫無還手之力，隻能抱著腦袋四處逃竄。
徐虎實在招架不住，堪堪躲過剛剛揮過來的掃把頭，大聲申辯道：“又不是奴才拚命啊！啊呀！費！我的手！”
手指著徐彪和廖凡青，同仇敵愾的說道：“是……是……是他們倆拚命！”徐彩霞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反而打的更起勁了。
不過畢竟徐彩霞年歲不大，氣力不足。鬧鬧哄哄，雞飛狗跳沒一會兒功夫，徐彩霞就香汗淋漓，俯著身子大口的穿著粗氣。菊清趕忙端了椅子上來，扶徐彩霞坐下，又將泡好的菊花茶端過來給他敗火。輕輕撫著徐彩霞的後背，嘴裏還叨叨著：“小姐，消消氣，消消氣！”。
折騰半日，徐彩霞的氣倒也消了大半，再知道廖凡青是眼見自己哭的傷心，所以為自己打抱不平，便什麽氣都沒有了，心裏反倒還生氣了一些不自在。
再看三人被自己沒頭沒腦的一頓追打，雖不至受傷，但也滿頭滿臉的泥土灰塵，禁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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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掌櫃赤裸的上身坐在椅子上，寬闊的後背上滿是鞭痕，胖胖的肚子軟塌塌的放在腿上。身後一個粗手笨腳的小廝，拿著傷藥正在給他替換。
每換一下，胖掌櫃肥肥的肚子就抖一下。
“咚咚咚……”幾聲清脆的敲門聲過後，沒等胖掌櫃答應，房門就“吱呀”一聲開了，翠雲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濃黑的藥汁散發著不那麽讓人愉快的味道。
胖掌櫃慌忙拿起衣服披在身上，卻因為動作過大，而扯動了傷口，嘴巴一咧，倒吸一口涼氣。
翠雲接過小廝手中的傷藥，讓他出去，自己不容置疑的將胖掌櫃重新按回到椅子上，輕輕吹著傷口，小心翼翼的給胖掌櫃上藥。
胖掌櫃僵直著身子，頗為不自然，紅暈順著他短粗的脖子，一隻蔓延到了耳後。
撓撓肚皮，輕輕地喚了一聲：“額……翠雲姑娘……”
翠雲閉口不言，仍舊一心一意的上藥。
胖掌櫃摸了摸鼻子，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翠雲的手停了停，卻仍然沒有說話。
“你放心，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從明天開始你就跟著小姐，”既然已經開了頭，胖掌櫃倒說的順暢不少：“雖然跟小姐接觸沒多久，但我知道，她是個真正慈善的好人，你跟著她不會吃虧。過幾年尋個好人家……”
翠雲手中用力，胖掌櫃痛的哎呦一聲。而翠雲似是再忍不住了一般，憤憤的道：“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你卻總把我推的遠遠的。尋個好人家！尋個好人家！我覺得你就你就……你就挺好啊！”說道最後，聲音簡直細若蚊絲，但語氣中盡是女兒的嬌羞與哀怨。
胖掌櫃雖然看不到翠雲的臉，但精於世故的他怎麽不知，現在的翠雲定然粉麵含羞，雙頰帶俏。
他又何嚐不知翠雲的心思，隻是自己雖然三十喪妻，膝下也無一子半女，但自己今年已經三十有六，又居無定所，過得是擔驚受怕刀頭舔血的生活。
他多麽想就此轉身，緊緊抱著這個女孩，但翠雲二八年華，自己何忍耽誤啊！
隻得硬起心腸，鄭重的說道：“我雖無妻無兒，但與我妻曾經伉儷情深，所以立下重誓，此生絕不再娶。你切不可再說此話，再有此念。”
說罷回過頭來，拿過翠雲手中的藥瓶，也不管翠雲眼中晶瑩之物，接著道：“我明日就要去高麗，你呆在小姐的身邊護她周全。去吧！”說完，徑直起身，再也不理會翠雲絲毫。
翠雲站在原地，狠狠地咬著下唇，淡淡的血腥味慢慢侵占了她的整個口腔，她卻始終沒有讓眼淚掉落出來，良久，才默不作聲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