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奪回虎口峪
涼州某偏僻的山村,一低矮的農舍內,藍齊兒看著搖床內的嬰兒,皺著眉頭,一臉鄙夷嫌棄的樣子,如果不是自己親生,她恨不能立即拔劍殺死。
孩子的眼眉輪廊怎麽那麽像那個人呢?
想到那個人,想到瀚海中那個月夜的屈辱,藍齊兒的內心愈加地憤怒,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不但毀了她當將軍的夢想,還害得她有家不能回,如今不得不偷偷躲到這個農戶家誕下這個孽子。
可當初自己為什麽鬼迷心竅呢?某個人曾經在書院的老槐樹下對她說過,那個人不真實,可當時自己為什麽那麽反感從而故意親近了那個人?就是因為某個人不該說那樣的話嗎?
如此說來,某人才是罪傀禍首!
想到某人,一股幽怨的情緒立即彌漫心間。
我一個堂堂的侯府千金,你一個鄉下小郎中,憑什麽你對我故意疏遠?好吧,即便你有才,你是書院翹楚,可我藍齊兒也不是個胸無誌向的普通女子吧?
我在沙塵滾滾的瀚海中剿殺馬賊,我在隻有男人才能生存的虎口峪堅守邊關,證明什麽?
一陣被壓抑的哽咽聲,傳進房內,打斷了她的思緒,讓她從無盡的幽怨中清醒過來。
發生了什麽事?她有些慍怒問道。
一位四十多歲的農婦紅腫著雙眼,戰戰兢兢地來到房內。
農婦是她的親兵李二狗的母親。
當她發覺自己腹部一天天脹大,找到郎中看病,被確診身懷有孕時,她羞憤得欲拔劍自吻,結果被那個叫李二狗的親兵攔下了劍,然後,便被那個敬重自己的李二狗送到了他的家裏,在李嬸的悉心照料下,她才順利生下那個孽子。
李嬸進房後嚅囁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藍……千總……虎口峪被北漠狼騎占領了,狗兒他……他已經戰死了……”
“你……你說什麽?”藍齊兒瞪大了眼,原本晶亮的大眼睛瞬間暗淡了下來。
“北漠狼騎已經突破虎口峪,一路燒殺搶掠,直奔平京去了……”李嬸忍不住抽泣道。
藍齊兒怔了片刻,站起身,將鎧甲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
李嬸驚詫道:“藍千總,你……你這是要幹嘛?”
穿戴整齊鎧甲的藍齊兒淡淡道:“我要去奪回虎口峪!”
李嬸大驚失色:“藍千總,使不得使不得,你還未滿月,怎麽能出去呢?”
藍齊兒沒有答話,直接走出房間來到戰馬前。
正準備翻身上馬時,李嬸慌忙道:“那……那孩子怎麽辦?”
藍齊兒皺眉道:“就麻煩李嬸了,我留了二百兩銀子在坑上。”
說完,翻身上了戰馬,朝外馳去。
李嬸忽然想起什麽,叫道:“那……孩子叫什麽?”
“叫寧悔……”
…… ……
任見愁低吼一聲之後,古語立即皺了皺眉,心想我們首要責任是守住虎口峪呀,怎麽能輕易出擊呢?但他不敢吱聲,此刻提醒第十大護法,極有可能被他懷疑畏戰而處罰,所以隻得跟著任見愁與容不易掠至城下。
陸千塵與任見愁不再言語,直接踏入高空對決去了。
夏雨
(本章未完,請翻頁)
對戰容不易,古語對上柳三卞。
頓時,虎口峪的天空中是風起雲湧,電閃雷鳴;虎口峪的地麵上是飛沙走石,山崩地裂。
任見愁現在已經邁入八級大魔導巔峰門坎,相當於大旻修行者的覺玄上境。容不易與古語從耳囿出來後,也終於晉級為七級大魔導,相當於大旻修行者的覺玄初境,而陸千塵僅為覺玄中境,夏雨也隻是覺玄初境,柳三卞還停留在通靈上境,在最近的淩雲榜上,容不易與古語恰恰排在夏雨與柳三卞之前,雙方實力對比,顯然光明神教占絕對優勢。
可古語心裏清楚,書院三人的真實戰鬥力絕不是排行與境界所能反映的,譬如說,陸千塵雖隻是覺玄中境,可是剛才打殺地傀的那一拳,即便是八級大魔導的任見愁能抵抗麽?更別說容不易與夏雨。容不易雖是七級大魔導,在淩雲榜也排在夏雨之前,可現在夏雨也晉級至覺玄境,而容不易斷了一臂之後,修為上去了,戰鬥力並不見得提升多少,對上夏雨,又能有多大勝算呢?
或許隻有自己才有碾壓對手的實力?柳三卞是書院弟子中實力最弱的,為人處事寬厚樸實,頗有謙遜君子之風,而且到目前為止他還未跨入覺玄境的門坎。自己雖然才晉級七級大魔導,但好歹也相當於大旻修行者的覺玄初境,無論如何,對柳三卞都有境界上的壓製,更何況在之前的淩雲榜排行時,自己就更勝他一籌。
想到這,原本心情緊張的古語不兔露出寬慰一笑,對柳三卞道:“柳兄如果覺得自己難以匹敵,不如就此退去,我並不想為難柳兄!”
柳三卞笑道:“君子之戰為良知。為良知,力所不逮不可屈也。我與你之戰,不是個人恩怨,更不是虛位排名,而是為天下正義,我代表正義又豈能退卻?”
古語皺眉道:“何謂‘良知’?你我之戰,為何就你代表正義?”
古語是光明神教修行者的一個另類,與其說他是修行者還不與說他是個學者,修行天賦高得出奇,卻喜歡鑽研一些人文道理,遺憾的是光明神教並不提倡人文,甚至連儒家的典籍都列為禁書,這讓古語對書院充滿了好奇與向往。
如今碰上書院君子,一句話就打開了他思辯的情懷,因此他立即抓緊時機,想與柳三卞進行一場辯難,以解決他思辯過程中的疑惑。
“可與言而不與之語,失人;不可與之言而與之言,失言!”柳三卞笑道。
古語深深躹了一躬道:“請!”
於是二人對坐兩塊岩石上,開展了一場不適時宜的辯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之際,虎口峪的天空出現一條巨型龍雲,宛若實質的黑龍,迅捷凶猛地馳騁,隨即天空中又岀現一輪烈日,朝黑龍迎頭撞去。
天空中頓時爆炸出燦爛的煙花,燃燒成一片晚霞。
那片晚霞卻又凝聚成一條火龍,雖比黑龍小了許多,卻更加精悍凶猛。
片刻之後,天空中出現了一道如夢似幻的巨大劍影,輕飄飄地從天際掠過。
天空的景象變幻莫測,不可謂不壯觀,讓人看了不免驚心動魄。但古語與柳三卞對高空中的異景視而不見,繼續展開著天下良知、正義與邪惡的大辯論,可是辯著辯著,峪下傳來的陣陣蟬鳴,卻讓
(本章未完,請翻頁)
他們難以忍受。
實在太嘈雜,實在太讓人心煩意亂,尤其是對古語而言。
蟬鳴林愈靜,鳥鳴山更幽。
可古語一點也沒感覺到幽靜,隻是感覺到陣陣幽冷,森森然,如萬仞冰川林立,讓人不寒而栗。
毫無疑問,這是夏雨的蟬翼劍所傳遞的劍意,隻是夏雨剛入覺玄境,怎麽連劍發出的蟬鳴聲都如此可怕?
其實辯難切忌分心,也許連夏雨都不會想到,自己的劍鳴居然讓正在辯難的古語心神搖蕩,以至於一句話答不上來,意急攻心,哇地噴出一口心血。
萬千思緒紛至遝來,這些年來他所思考的所有問題,所有的心結,所有的疑惑,所有的苦惱,都在這一瞬間暴發,讓他應接不暇頭痛欲裂,隨著一聲蟬嘶,他忽然雙眼赤紅,抱著頭驚恐道:“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到哪裏去……”
柳三卞很同情地看著古語道:“你是人,你從人群中來,該到人群中去!”
古語聽罷,陷入沉思中。
這時候,峪下的蟬鳴聲更加高亢,如千萬隻蟬共同演奏一首最激昂的樂章,隨後傳來容不易的怒吼聲,但這些聲音已經根本進入不了古語的腦海,他的六識在陷入沉思的那一刻起就已徹底屏蔽。
甚至天上掉下個醜老頭,極度恐懼地抱著頭,對古語哀求道:“古兄弟,快救救我,我感覺天快要塌下來了……”
然而,醜老頭麵對的古語卻如同石雕一般,毫無反應。
醜老頭哀嚎一聲,抱著頭分不清東南西北,跌跌撞撞地東躲西藏。
天空中忽然出現萬千蟬翼,將醜老頭團團圍住,隻片刻,醜老頭在一陣哀嚎聲中被肢解得煙消雲散,屍骨無存。
“啪”地一聲輕響,又一個滿頭白發精神萎靡老頭從天空中跌落下來,跌坐在柳三卞身前,柳三卞定睛一瞧,這才看清原來這位白發老人居然就是陸千塵!
柳三卞大驚失色,驚叫道:“小師叔,您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事,他休息片刻便能恢複!”
夏雨從煙塵中走出,看了眼陸千塵,毫無情緒地說道。
又看了眼呆坐在岩石上的古語,夏雨皺眉道:“留他作甚?”
柳三卞慌忙道:“師姐,此人天真爛漫,心性純良,我們且饒過他,相信他終有覺悟的那一天,一旦他覺悟,他一定會改過自新與人為善的!”
夏雨麵罩寒霜,冷喝道:“柳師弟,優柔寡斷,何成大事!”
說完,蟬翼劍寒芒乍現,便要刺向古語,恰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放過他吧,他還不壞!”
這個聲音對柳三卞來說,有點陌生,但對夏雨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這自然是衰老的陸千塵發出的聲音,夏雨收起劍,朝虎口峪城牆上掠去,那裏還有一千北漠守卒。
柳三卞以神識闖進古語識海,喝道:“子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古語終於從紛雜的思緒中清醒過來,站起身對著柳三卞與陸千塵深深躹了一躬,朝大旻境內從容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