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傷心時,葉落滿地
南荒十萬大山中,水映瑤站在一座懸崖上,看著崖下山穀內師弟鄔思思正在與一頭巨型白猿搏鬥。
剛入巫師境界的鄔思思雖然修為不高,但要斬殺一頭巨型白猿應該沒有任何問題,關鍵的是南巫們遇到開靈的野獸,首要想法是訓服。
擁有多少靈獸,擁有的靈獸等級有多高,實際上成了南巫戰力的標識。
這頭白猿開靈不久,但臂力巨大,迅捷凶猛,以鄔思思的能力馴服它並不是一朝一夕之舉。
所以水映瑤站在懸崖上密切關注著穀內情況,以防意外發生。
就在鄔思思與白猿激烈搏鬥之際,一位青衫青年憑空出現在離他們不遠的樹梢上。
鄔思思根本沒有感覺到青衫青年的到來,但水映瑤卻立即發現了那道身影。隻不過,她看見那道身影,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不是朝思暮想的梅郎麽?
多年半未見,梅郎風采依舊。
難不成梅郎千裏迢迢來尋自己?水映瑤情不自禁地露出嬌媚笑容。
正準備出聲招呼時,卻訝然發現樹梢上的梅長風曲指輕彈,一縷極淩厲的指風直奔鄔思思麵門而去。
正在激戰的鄔思思根本來不及反應,甚至連慘叫聲都未發出,便撲通一聲栽倒在地。那頭白猿也是一愣,估計是被鄔思思的慘景嚇住了,不過愣了不到一息,它便雙手抱頭一蹦一跳地急速逃走了。
水映瑤更是瞬間石化,謙謙君子梅長風怎麽會突然出手殺人?難道是幻覺?但師弟鄔思思實實在在撲倒在地,而那頭白猿也瞬間逃遁了呀!
揉了揉眼的水映瑤,再次定晴看去時,青衫青衫的身影已消逝不見,隻剩鄔思思的屍體躺在穀地上,汩汩冒著鮮血。
一聲鳳鳴響徹山穀,夾雜著水映瑤淒厲地呼喊:“梅郎,你怎麽這樣!”
…… ……
羽山劍宗,一道幽冷寒光劃過天空,穿過雲霧,落在了天劍峰頂。
那道寒光其實是一柄飛劍劃落的痕跡。那柄劍是羽山劍宗的傳信飛劍,落在了上官雲溪手中。
感受著飛劍的顫栗,上官雲溪臉色鐵青。
飛劍傳來的迅息是,羽山劍宗的兩名曆練弟子被書院梅長風以浣溪梅靈指擊殺於荒郊野外!
歸乙臉色沒有多大變化,隻是抬起頭遙望北方的西山,冷冷道:“那個家夥該負責!”
…… ……
在劍閣門外的廣場上,陸千塵手持飛流劍不停地比劃著,如同一個初學劍術的孩童,比劃了一天一夜仍然愁眉不展。
將玄符揉合在劍術裏,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以劍畫出玄符。
玄符本就是玄之又玄的東西,他好不容易才悟出了手畫玄符的訣竅,那種訣竅也僅限於以手指為載體,心手相通,才能將心中玄妙的感應劃出來。劃的過程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現在換成一柄冷冰冰的劍作為載體,代替手,與自己心意相通並產生那種玄妙的感應,這或許就是一件行不通的事?
意識控製靈劍並不難,每個通靈境修行者都可以做到,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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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讓靈劍產生玄妙感應,這實在太難,除非是神兵,有器靈,讓器靈與自己心意相通。
陸千塵有神兵掩日神劍,可是這種大殺器,如果用來破羽山劍宗的七星劍陣,豈不惹來劍聖的憤怒?更何況以他現在的修為,還不能發揮掩日神劍的最大威力。
現在唯一一條路就是讓飛流劍能夠與自己產生玄妙感應。
可是比劃了一天一夜,劍還是劍,根本不能隨心引起天地共鳴。
朝霞滿天之際,陸千塵放下了劍,長長歎了口氣。
他忽然想起王明仁的知行合一的理論。現在,他找到了一種理,一種可以破除七星劍陣的理,這種理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開創未來劍術的至理,可是這種理一時根本實踐不了呀,按照王明仁的說法,這種理或許並不一定真實存在?
難怪有前代賢人感歎知易行難!
就在有點迷惘,甚至是快要失去信心之際,陸千塵的識海忽然響起了玄微子的聲音。
“臭小子,你的想法沒錯,你做不到是因為你現在的能力達不到。以你現在的修為,根本做不到人劍合一。隻能變通,分一縷神識於劍尖試試,但結果是你的神魂會很痛苦。”
在陸千塵的印象中,玄微子能夠說出具體的建議,這還是第一次。
聽了師父玄微子的指點,陸千塵精神為之一振,是啊,以神識附於劍端,這樣不就解決了心劍感應的問題?
雖然在戰鬥中,附於劍端的神識會遭到劍意的侵襲,從而讓自己痛苦不堪,可這點痛苦比起大破七星劍陣的收獲又算得了什麽呢?
片刻後,一道劍氣劃破天劍峰上空的朝霞,讓霞光都生生裂出一道縫隙。
羽山劍宗的弟子們仰望天空,發出驚歎:掌門師尊又有新感悟?
上官雲溪抬頭看著被劈開的朝霞,苦笑道:“這小子隻要願意加入劍宗,我將他當小師叔供著也無妨!”
歸乙微微點頭道:“待他從劍閣出來,我親自找他談!”
當陸千塵迎著朝霞再次邁入劍閣大門時,那種根植於靈魂深處的恐懼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堅不克的豪氣。他並不知道這種豪氣其實正是劍意的根基。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當他再次來到玉衡’與‘開陽方位兩根柱子之間時,七星劍陣並沒有出現,而是任由著他朝玉璣方位後的樓梯走去。
難道七星劍陣已破?
不錯,就憑著陸千塵那道劈開朝霞的劍氣,歸乙已經撤去了七星劍陣。他不想讓自己的七星劍陣毀於那麽淩厲的劍氣之下,更不想讓劍閣因此受損。也許陸千塵並不知道那道劍氣的威力,但他知道,隻要陸千塵再次劃出這樣一劍,他的七星劍陣甚至劍閣都會毀於一旦。
既然是四師叔書信相求,他還不如索性將人情做到位。
二樓供著兩幅長卷,一幅是畫著一位瀟灑劍客的畫像,畫中的劍客一襲青衫,英氣勃發,眼眸中透著睥睨天下的氣勢。
畫卷題款羽山劍宗祖師左無涯。
畫像前有隻香爐,香爐旁擺放著筒香。陸千塵趕緊取出三支香點燃後敬上,正準備叩拜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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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海內又傳出玄微子的聲音:“拜什麽拜,作揖行禮就行了,他是你大師兄!”
陸千塵驚得差點掉了下巴,愣了片刻後道:“這麽說,我又成了羽山劍宗的師叔祖?”
玄微子嘿嘿笑道:“你這麽弱的師叔祖,好意思說嗎?”
陸千塵想起師父的告誡,呐呐道:“那是,那是!”
行完禮,陸千塵來到另一幅長卷前,這幅長卷就是《太玄經》!
記載《太玄經》的長卷,說是字也行,說是畫也行,因為通篇經文看起來是文字書就,實際上每個字的一筆一劃都是劍的圖形。
陸千塵定神閱讀時,那些文字突然活躍起來,組成一筆一劃的小劍在識海中左衝右突,攪得他的識海翻騰不止,讓他痛苦得忍不住要嘔吐!
跌坐在《太玄經》,陸千塵閉目運氣,好不容易才壓製住識海的巨浪。
這樣的文字怎麽能看?
不能看,花了這麽大精力,好不容易才來到《太玄經》前,難道還罷休不成?
“這小子有點意思,寫本破經書還用劍意!”玄微子的聲音又適時響起:“不過,對你來說也是個造化。這些年,你的修為進展得太快,體魄也出人意料地得到淬煉,唯獨神魂比較弱,而這些劍意正是淬煉你神魂的利器。你隻要堅持下去,對你戰力的提升有極大的幫助。”
玄微子的話千真萬確,神魂羸弱,正是陸千塵現在的短板,否則也不至於在麵對七星劍陣時,他會產生恐懼。
明師在關鍵時刻的幾句話,如同撥開雲霧見日月,陸千塵輕聲謝過之後,再次睜開眼,站起身朝長卷上看去。
劍意如潮,多看幾眼後,陸千塵不僅感覺識海翻騰得難受,而且已經成形的靈體也感覺到如同萬劍穿體般的刺痛。
既然師父已經明確,這種痛苦對自己修行大有裨益,那這麽一點痛苦又算什麽呢?
陸千塵堅持看了不到兩刻鍾,居然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跌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恢複一點體力,他再次朝《太玄經》看去。
…… ……
獄法山聖女殿。
經過幾個月的月霜洗煉,真真的身體開始散發出淡淡的月輝。
不愧是無垢之體!
聖女殿長老公孫纖陌見真真修行居然一日千裏,由衷感慨。
但真真似乎並不開心。
除了對陸千塵的牽掛外,隨著修為的提升,她的識海內浮現出的莫名其妙場景越來越多,甚至莫名其妙的詞語也越來越多地隨口而出。
這讓她越來越感覺恍如隔世,甚至疑心自己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到哪裏去這應該是隻有像公子那樣的讀書人才會考慮的問題,自己為什麽也時常冒出這樣的念頭呢?
有點鬱悶,有點憂傷的真真,走出聖女殿,看著一棵桂花樹,忽然說了句:“我想成為一棵樹。開心時,花開枝頭,無論秋冬。傷心時,葉落滿地,無論春夏!”
時值仲春,一樹桂葉居然真的飄飄灑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