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擅闖天牢
“你——”
慕心雅秀眉緊蹙,她知道楚晗素來不待見她,但她萬萬沒有想到,他對她深惡痛疾到這種地步!
她真的錯了嗎?
“慕姑娘,你好自為之。”楚晗甩了甩大紅色的衣袖,頭也不回地離去。
獨留慕心雅站在原地,暗自攥緊了拳頭。
晚飯時,墨蘭一邊布筷,一邊絮絮道:“公主,我已經找好兩個可靠的人,照顧方公子了,公主就不要再擔心了,來,嚐嚐這碗肉羹,聞著可香了。”
說話間,墨蘭已盛好一碗羹湯,遞到她的麵前。
慕心雅看起來有點心神不寧,也沒仔細看,就捏起勺子,往嘴裏送去。
“唔……”
一股惡心之氣從胃裏湧了上來,她趕緊扔下勺子,緊緊掩住口鼻。
“公主,你怎麽了?”墨蘭趕緊問道。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難聞!”慕心雅把肉羹推開老遠,臉上寫滿嫌棄。
“這是公主很喜歡吃的羹湯啊。”墨蘭心生納悶。
她喜歡吃的?
“該不會變味了吧。”慕心雅眉頭緊皺。
“怎麽會呢,這明明是廚房剛端過來的……”墨蘭說著,突然間恍然大悟,噗嗤笑了出來。
“姑姑,你笑什麽?”慕心雅一頭霧水。
墨蘭依舊笑吟吟的,“公主,你這是害喜了呀!”
害喜?
兩個字如當頭一棒,喝在慕心雅頭上。
“再過些時日,公主就要顯懷了,對了,我得趕緊找人新製幾件衣裳,等肚子大了起來,過往那些衣裳就穿不了了呢。”墨蘭喜滋滋地幫她打算著。
孩子在一日日地長大,可是慕心雅心裏,卻沒有半絲高興。
“也不知道獨孤王什麽時候能回來,他若是見到了,一定會非常開心,公主你說是不是?”
他不會再回來了。
慕心雅黯然垂眸。
“我不吃了,墨蘭。”
“啊?可你還什麽都沒吃呢。”
“我沒有胃口。”
“要不,再讓廚房做點清淡爽口的?”
“不了,我有點累,想沐浴了。”
“好吧……”
然而一切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日子,她的害喜症狀越來越嚴重,要麽什麽都吃不下,要麽勉強吃了點,再全部吐出來,連喝口水都要吐半天,弄得她愈漸消瘦。
我的寶寶啊,難道你來這世上,是來折磨你娘親的嗎?
嗚嗚嗚,她好可憐啊。
幾次吐下來,慕心雅甚至覺得眼睛都不好使了,有時看東西都有重影,哎哎哎,這也是害喜的並發症嗎?
楚晗也從玉茯苓口中也得知她害喜嚴重的事,原本打算置之不理,經過玉茯苓的多番央求,才開了副藥方,慕心雅按照藥方喝了幾副藥,卻還是不見好轉,以至於整日都病懨懨的。
“楚大哥,心雅姐姐最近整個人瘦了好多。”玉茯苓探望她歸來,見識到懷胎的辛苦,“今天心雅姐姐吐得,喉嚨都快吐出血來了。”
“真出血了?”
“當然,心雅姐姐好辛苦啊,我看她好像痛苦極了,憔悴了好多。”
聞言,楚晗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狹長的桃花眼。
“想不到十月懷胎這麽辛苦,我為什麽要投胎做一個女子呦?真的太可怕了!”玉茯苓還在旁邊絮叨著。
“茯苓,去把你昨天看的醫書拿給我。”楚晗突然打斷她。
“啊?”
“快去。”楚晗神色嚴肅。
茯苓見狀,不再多問,立馬噔噔跑出去了。
她前腳剛走,楚晗就提起毛筆,蘸了墨水,凝思片刻後,疾筆寫下一行小字。
一聲口哨響起,一隻白鴿很快撲騰著翅膀,落到桌上,楚晗將紙條卷好,綁在白鴿腿上,拍拍白鴿的腦袋,白鴿乖巧地咕咕叫了幾聲,便展翅飛出窗外。
嘩啦。
白色身影飛往京城。
“王上,楚晗來信了。”
呼韓邪拿下信鴿腿上綁著的紙條,快步走到獨孤絕身邊。
“赫連公主近日害喜嚴重。”
紙條上隻有簡短的一行小字,也是他對她近況的全部了解。
獨孤絕望著紙條,竟然失神了一瞬,她開始害喜了?
很嚴重嗎?
會不會吃不下飯?會不會很難受?
心底迫切生出一種想去看她的衝動,恨不得立馬飛到她麵前,可還未邁步,那日她哭喊方雲廷的模樣,又閃現在他麵前。
如夢靨般。
獨孤絕的腳定在原地不得動彈。
說好了隨她了,不是嗎?
獨孤絕黑眸裏溢出幾絲寒氣,手裏的紙條被攥成碎片。
呼韓邪站在一邊,略感尷尬,他當然知道,主子最近與慕姑娘鬧情緒了,不然也不會仗都打完這麽久了,主子半句不提去接慕姑娘,實在太反常了。
“啟稟王上,大名後妃全部拿下,方震業父女也被一並擒獲,眼下該如何處置他們?”
“方震業父女,那不就是……方雲廷的父親和妹妹嗎?”呼韓邪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提了禁忌,趕緊閉緊嘴巴,小心地瞄了眼主子。
按照慣例,前朝餘孽的女眷們,都逃脫不了為奴為妾的命運,挑挑撿撿,年輕美貌的都會被送到王上的床上,當暖/床工具……
獨孤絕臉色不太好,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打入天牢,嚴加看守。”
“是!”
咳咳,這果然符合他家王上的風格,不為女色所動……
“心雅姐姐,我聽楚大哥說,那位方公子有一位貴妃妹妹,叫方羽依是嗎?”
一次玉茯苓來找她閑聊時,無意間提到了這個。
慕心雅幾乎立刻提起精神,“楚晗向你提起她了?他如何說的?”
“啊……楚大哥也沒說太多。”玉茯苓對她的反應感到驚訝。
“方羽依現在人在哪裏?”
“好像,大名所有後妃都被王上下令,打入天牢了。”
天牢?!
慕心雅坐不住了,她答應過方雲廷,會力保方氏父女的。
可現在他們竟然被打入了天牢……
“茯苓,我要去趟京城。”
玉茯苓吃了一驚,“是為了方羽依方貴妃嗎?”
“嗯,她是我的一位舊識,我不能置她不顧。”慕心雅起身朝裏屋走去,內心已打定主意。
“可是——”玉茯苓麵露幾絲為難,“心雅姐姐,我聽楚大哥說,你若再插手方家的事情,王上可能會心有芥蒂……”
慕心雅腳步一僵,定在原地很久,才苦笑道:“恐怕已經有芥蒂了。”
說完,便抬步去收拾東西了。
她原本想解決掉一切過往的恩怨情仇,便能與他恣意江湖,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種局麵,或許她的做法著實有錯,但眼下,她也隻能一錯再錯。
京城,她終於又回來了。
她生在幽蘭穀,長在慕府,十七歲前,甚至沒有踏出京城半步,直到慕承天派來八抬大轎,將她抬進了大漠王暫居的驛館,從她遇見高高在上的獨孤王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便改寫了。
若是沒有獨孤絕、方雲廷二人,她應該還是丞相府最卑微的庶女,此刻怕已被大夫人,隨便指配給哪個紈絝子弟,做小了。
若是沒有獨孤、方二人,她身體裏流淌著赫連皇族的血液,這一秘密,永遠不會被人知曉,赫連皇族也該落入赫連長封的手裏,顧青鸞再也不是顧青鸞,而是貨真價實的高貴的赫連公主。
人生如戲,戲裏戲外,皆由天定。
“心雅姐姐,我們要去見王上嗎?”
此次她們是秘密出行,連楚晗和墨蘭都沒告知,為了不招人耳目,慕心雅和玉茯苓各自穿了一件黑色披風,掩去她二人麵貌。
去見他?
她還沒做好那個準備!
“直接去天牢。”
天牢她很熟悉,因為曾經蹲過,那個陰暗潮濕的環境,慕心雅可是印象深刻。
現在的天牢位置沒變,看守天牢的人全變了。
大漠士兵,一見到有生人闖入,立馬將她們攔住。
“你們是誰?膽敢擅闖天牢!”
兩人腳步一頓,立在左邊的女子,拉下遮掩嚴實的帽子,露出一張俏麗的小臉。
“玉姑娘!”
匈奴士兵對她再熟悉不過,畢竟她可是楚神醫隨身攜帶的愛徒!
玉茯苓睜著圓圓的杏眼,有模有樣地清了清嗓子,“哼哼,知道是我來了,還不快點讓路!”
“這——”士兵麵露為難,懷疑的目光落到她的右邊,一直靜默不語的另一女子,“玉姑娘,王上有令,但凡進出天牢的人,一律登記身份姓名,否則視為擅闖,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汗!要不要這麽狠?
玉茯苓心裏嘎嘣跳了一下,尷尬地咳嗽兩聲,“咳咳,那個,難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嗎?我玉茯苓可是王上身邊的親信,你們連我都信不過?是不是非要我把楚大哥請來才行啊!”
玉茯苓第一次作威作福,心裏其實虛的不得了。
“隻怕就算楚神醫在這,這位不露出真麵目,也一樣行不通。”軍令如山,士兵態度無比堅決。
好,你夠狠!
玉茯苓行動失敗,氣不打一處來,“既然這樣,那我們走,你記住,我們還會再來的!”
說著,她抓住右邊人的胳膊,準備一齊離開。
不料,她的手反被抓住了,一個輕飄飄的嗓音,低低傳來,“沒什麽見不得人的,茯苓。”
右邊女子緩緩拉下帽子,露出一張連日來瘦削憔悴卻不失美麗動人的容顏。
士兵瞪大眼睛,“赫連……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