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沒人知道傷口有多大
夢晚去上班的地鐵上,一路都在練習英語口語的場景對話,提前準備考研的麵試,雖然到現在成績都還沒出來,但她總感覺應該是成功的,否則她失去的這一切又得到了什麽。
因為上班的第一天大多是會開會互相問候一下,對新的一年如何發展做一些展望,所以鬧哄哄的辦公室夢晚也不會覺得時間難熬。
可是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夢晚要一個人去餐廳,心裏的難過便一下子都洶湧的跑了出來,以前上班每天中午,葉之章都會給她打個電話,監督她按時吃飯,他知道夢晚忙起來就容易忘記時間,也知道夢晚的胃病如果不調理一定會更嚴重。
可是現在,電話那頭的人在幹什麽,也許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出門,也許已經出門了。
夢晚心不在焉的吃著飯,突然想,要不要去請一下午假去送葉之章,要知道,這一別後,未來真的很難說了,也許一別,真的就是一生。
昨天葉之章的機票信息就一直放在茶幾上,夢晚去客廳倒水的時候看到了,已經記住了上麵的字,如果她去機場,一定能找到葉之章,即使沒開口問過他那些航班信息。
“夏經理,吃飯還發呆啊?”
夢晚抬頭看到那個人事女孩,有些苦澀的笑了一下。
“你這笑也看著不太開心啊,怎麽了,新年剛開始就遇到難題了?”
這一年來,夢晚看人事姑娘雖然做事很滴水不漏,但是很多時候還是很耿直的,至少不是那種會暗地去主動挖坑的人,便也沒什麽警惕的說道,
“我在想,要不要請假,下午有個朋友要出國。”
“男朋友?”
夢晚聽了這個詞,猛然抬頭,她也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
人事看著她的樣子,便心裏有數了,說道,
“新年第一天上班,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要趕著做,你跟領導說一聲就好,或者直接在我這補個假條就好了。”
夢晚用筷子扒拉著裏麵的米粒,有些為難,
“可我不知道該不該去送。”
“能讓你這麽猶豫的人,你就不用再考慮了,他一定是對你很重要的人,當然要去送,如果可能的話,你還該用一切辦法把他留下,否則你一定會後悔,有些分別注定是一轉身就走不回去的。”
夢晚不知道是她說得道理太正,還是因為是她想聽的,突然放下筷子說道,
“那我補張假條,你幫我在領導空閑的時候遞送一下。”
“沒問題!我幫你填都可以,你吃完收拾一下就趕快去吧,時間什麽時候,國際航班更是要提前兩個小時就該進候機廳了。”
夢晚聽了,飯都沒吃完,就背起包跑了出去,在路上攔了出租車追去了浦東機場。
一路上一直在催促司機,麻煩再快一點,她怕葉之章已經進了候機廳,如果是那樣,就都晚了,到機場走了大概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到機場的時候,已經是快要下午兩點的時候,可這樣的大城市從來都不缺人,連下午兩點的機場都是人山人海的。
要找一個人哪有那麽容易,她不想給葉之章打電話,她想賭一把,如果她在葉之章進去之前找到了他,那她就跟他說那些該說的話。
如果她沒趕到,那最好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她來過機場的事了。
夢晚憑著自己記在腦海裏的機票信息,先找了機票領取的窗口,看葉之章有沒有在辦理托運,可是長長的隊伍裏並沒有葉之章。
她又去了進站口那裏,所有航班的人員都要從這幾個口這裏排隊安檢,如果她守在這裏一定看得到,除非葉之章已經進去了。
可是等了將近半小時,夢晚都沒看到,從人山人海中找葉之章的身影對她來說並不難,她即使不看葉之章都能準確的畫出他的身高和身形比例,那個陪了她將近二十年的身影,沒有人比她更熟悉。
夢晚開始越來越焦急,挨個的從十幾排的長龍隊伍後來回穿梭著看,突然在七號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下一個就是他了。
夢晚正在遲疑要不要喊他時候,他突然回過頭來看,也許他也在等一個身影。
可是出於本能,夢晚還是迅速轉身躲了起來,葉之章掃視了一眼人群便將票遞進了檢票機,走了進去,閘機也迅速合上了。
夢晚趕緊小跑到樓梯的位置,上了十幾層台階望過去,站得高了才能看得到,尤其是在機場這樣擁擠的場所。
她看到葉之章提著皮箱,那箱子上掛著一個什麽東西,格外的紮眼。
是,是一個粉色毛球,葉之章的箱子上怎麽會掛一個女孩子的東西。
夢晚突然感到很難過,原來她早已經不是葉之章的誰,也難怪他能走得這樣幹淨。
時隔這麽多年,又離得這麽遠,她哪能看得出來那個粉色毛球是她小時候掉在葉之章家車前的。
夢晚突然酸澀的笑了,原來自己突然不舍的人,其實早已經屬於別人,她覺得自己真像小醜,還害怕有什麽遺憾來到機場送別,如果她剛才喊了葉之章的名字,該有多尷尬,還好,還好她沒有。
“葉之章,祝你幸福吧,也許我們的緣分注定隻能做二十年的朋友。”
夢晚看著葉之章遠走的背影,直到找不到了才走下樓。
走出機場時,下午的陽光打在機場正麵的玻璃幕牆上,很是耀眼,好像要把所有的不愉快和陰暗都烤幹,可那陽光射到夢晚身上,卻好像一把把的利劍,切割著她難以分辨的無聲情感。
“叮叮.……”
夢晚拿出手機,上麵寫著,
“再見,夢晚!”
夢晚一下子就濕了眼眶,透過眼淚看著屏幕上模糊的字眼,寫下了一句,
“葉之章,再見!”
葉之章看著手機裏迅速回複的信息,不知道夢晚是在公司上班正在用手機所以回得快,還是因為她在拿著手機等。
可這一切都沒有意義去分辨了,他和夢晚之間如果不是因為急著弄得太清晰,就不會太快走向終結。
夢晚在外麵一直站著,直到看到四點的飛機起飛在上空,才轉身回了那個“家”,雖然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但她不想再回公司了,她需要找個地方舔舐傷口,在沒有揭開之前,沒有人知道這個傷口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