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這種人
初中時，序堂曾經在夢晚給他的那張紙條上寫過一句話，“愛會重新刻畫你的輪廓，半點不由你。”
現在夢晚的變化已經從她的穿著打扮、思維方式、言談舉止中不聲不響的改變了，隻有她自己還不自知，旁人卻好像都比她看得清晰。
左林宇跟夢晚說，那個周五下午他和朋友們約有一場友誼聯賽，讓夢晚去做觀眾，就在校外的一個專業球場。
夢晚當然是義不容辭的，隻是現在擺在她麵前最大的問題是，這次不能再像上次那麽丟人，至少從穿著上不能那麽格格不入。
可是現在已經周五了，上周跟左林宇說的要他幫忙一起挑一件球迷t恤的還沒來得及行動，想著隻能是中午先抓緊時間跑出去挑一件的。
中午放學鈴聲剛響起，夢晚就跟旁邊的左林宇說她得出去校外辦點事，叫他幫著跟肖玉靈說一聲，中午就不一起吃飯了。
轉身剛要跑，被左林宇拉著。
“你要去辦什麽事？”
“這個.……”看夢晚麵露難色，左林宇彎腰從書桌裏抽出一個紙袋。
“給，這是我前兩天我去逛球店時看到的，覺得適合你，就買了，拿回去試試。”
左林宇看夢晚從紙袋裏抽出來，比在自己身上眼球向下翻著來回來去的打量，無奈的寬慰道。
“號碼應該合適，售貨員說了，這是最小號的童裝球衣t恤，沒有更小號了。”
“最小號？還是童裝？”聽到這句，原本喜出望外的夢晚一下子收起了笑容，不知道該喜還是愁了。
“左林宇，我是不是很沒有女孩子，的樣子啊？”
“腦子裏別淨琢磨些有的沒的，我說了，我喜歡的，是你原本的樣子。”
曾經序堂說過她多少次沒有女生樣子，像小朋友，肖玉靈也說過多少次，夢晚都沒有在意過，如今誰都不說，自己看到左林宇身邊的朋友卻時時都會想著這件事。
中午回寢室，夢晚就換上了左林宇買的那件球衣t恤，上麵有個紅色潑墨的圖案，還有顆順勢而上的足球，那還是夢晚第一次穿那種衣服。
左林宇在寢室門口等夢晚，看到她第一眼就用無比滿意的眼光給予了夢晚讚揚，笑說了句。
“嗯！真像個偽球迷！”
夢晚佯裝著生氣，說著不去了，卻還是坐上了左林宇的自行車。
球場離學校很近，騎車十幾分鍾就到了，遠遠的就看到站在門口的一群左林宇的朋友，大多數都是上次在足球主題茶樓見過的。
看到夢晚的樣子，直直讚揚著說是，大不一樣了。夢晚不好意思笑著，心裏忐忑猜想著，看來上次給他們的印象確實不太好，人靠衣服馬靠鞍。
衣服不一樣了，人也就不一樣，看你的人也就不一樣了，這倒不是借題呻吟世俗，隻是寫到這裏，感慨眾人都是肉眼凡胎的俗物，又有幾人能例外。
就連夢晚自己都覺得，穿著這件衣服就算融入了這個特殊的群體，說話舉止間都自信了很多。
就連挨著站台站著的時候，他們談論足球明星，夢晚都能淡定的插上幾句，甚至能說幾個連他們都不太清楚的事件，雖然都是之前從雜誌和電視上惡補現搬來的，卻也真的唬住了這些半專業的球迷。
他們隻當是上一次見夢晚時以為她不懂所以沒有多聊這些，隨口提了幾個其他的專業詞，夢晚也能展開說出個一二，著實在左林宇的朋友麵前翻了盤。
就連站在一旁的左林宇都有些吃驚，雖然附和的笑著，心裏卻訝異竟然不知道夢晚懂這麽多，難為了夢晚能這樣自如應答，這些又是她花了多少時間精力才能做到的。
到了上場的時間，左林宇給夢晚買了飲料、水、零食，讓她坐在看台別亂跑，一會下場了來找她。
之前看球賽夢晚隻是看一群人追著球跑，哪分得清誰是什麽位，懂得了一些再來看球賽，夢晚倒是覺得也很有意思，正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小聲“遠程意念指揮”起左林宇的跑位。
“啊！”夢晚頭上撒了一頭的爆米花，氣衝衝的撥了下頭發，抬起頭看著站在看台走道的人，是個把頭發燙成歐洲豔星那樣的爆炸頭的女生。
嘴裏還在嚼著爆米花，旁邊還站著兩個打扮很誇張的女生，夢晚原本想著這個事道歉就算了。
隻見那個爆炸頭的女生漫不經心的目視前方，就跟剛才倒在夢晚頭上的爆米花是倒在了垃圾桶一樣心安理得。
“你誰？”夢晚也火冒三丈，沒什麽好口氣的喊問道。
“你誰？”那女生用鼻孔瞪著夢晚，眼睛掃了一眼夢晚就嫌棄的轉移開來，夢晚看著眼前這女生的架勢，跟學校裏那些成天把“混社會”掛在嘴邊的小太妹差不多。
看來是故意來上門找茬的，遇著平時夢晚這種好學生可能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現在被人撒一頭的爆米花還要被別人這種態度小瞧，這口氣夢晚哪咽的下去。
“不管我是誰，你都必須現在給我道歉！馬上！”夢晚雖然個子小，但是今天穿著這件張揚的球迷t恤，加上這毫不示弱的強勢言辭，真算得上是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跟在那女生後麵的兩個人顯然有些被震懾到了，扯了下那女生的衣角說道。
“薑姐，隻怕這個小丫頭片子背後也有人。”
夢晚聽到這裏，心裏早就七上八下的打起鼓了，心裏揣度著，這語氣看來這女生真是什麽小太妹了，說不定還是個頭頭，一時最快，真惹上這種人，夢晚開始擔心怎麽辦。
突然，那女生往前跨了兩步，挨著夢晚隻有不到一人的距離，問道。
“你是左林宇什麽人？”
“左-林-宇？我？我不是什麽人，他的同學，跟你有什麽關係！”夢晚雖然表情依然強撐著，這會的語氣卻明顯比剛才弱了許多、虛了很多。
“別以為我不知道！剛才在門口就看到他帶著你來，你身上這件球衣t恤是跟他一起買的吧！還情侶裝？”
聽到這，夢晚連忙否認，“你可能誤會了什麽，這件t恤是童裝，他沒有。”
這話說完夢晚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滑稽，送上門讓人笑話，幹嘛還要強調“童裝”這件事。
聽到夢晚說“童裝”，那女生噗嗤的笑了出來，同情的搭了一下夢晚的肩說。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麽樣。”
這一笑，徹底激怒了夢晚，剛才一再退縮一是不想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給左林宇難堪，畢竟剛糾正了她在做左林宇朋友眼裏的形象，沒隔夜就破功，確實得不償失。
二是，夢晚確實不想惹上這些人，沒人給她撐腰是一回事，也覺得實在沒什麽品。
這類人學習成績差，沒什麽好炫耀，隻仗著自己家裏有點小錢，出去跟人家學大人的模樣，認識幾個小混混，稱個兄道個弟的就算了入了夥了。
成天出來狐假虎威的，拿著這個那個的名頭嚇唬嚇唬學校裏沒見過世麵的這些乖學生罷了，真遇上什麽厲害的角色，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膽子怕是比兔子還小呢。
可現在，一再退縮的讓著她，她還得寸進尺，夢晚哪吃這一套。
看過的暴力漫畫也多了去了，對付這種人，實在不行就報警，又不指著她吃飯，欺軟怕硬說的就是這種人。
夢晚蹲在地上，提起袋子，裏麵還有沒吃完的零食、喝到半瓶的水，找出那半瓶水喝了一口蓋上蓋子，一把推開眼前的人走下了場。
距離場中休息還有幾分鍾時間，夢晚朝著邊緣站著的左林宇揮手示意了一下，隻見左林宇轉身就開心得朝著夢晚跑來了。
左林宇雖然傲氣，但是在夢晚主動示意需要他的時候，他反倒溫柔起來。
衝著招手的夢晚跑過去，寵溺的半蹲下看著夢晚，笑著問道。
“怎麽了？想我了？”原本夢晚是為了故意氣站在看台上那個無理取鬧的女生的，卻被左林宇突然的戲謔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了。
“不是。”夢晚輕推了一下左林宇，站在離他稍遠一點的距離，從袋子裏拿出自己剛喝的半瓶水遞過去。
“給！喝水！”
左林宇顯然有些意外，夢晚是給他在球場上送過很多次水，都是在學校裏，卻從來沒拿過半瓶的給他。
“這是你喝過的？”
夢晚聽左林宇這麽問，尷尬得不知道怎麽接，看台上的人還在看著，看來自己真要在她麵前栽跟頭了，這口氣是出不了了。
“不喝算了！”夢晚正要裝起來，被左林宇一把搶過，擰開喝了一半還剩下幾口，沒蓋蓋子又推到夢晚嘴邊說。
“把剩下的喝了。”
夢晚回頭看了一眼站在看台上盯著他們的那幾個“小太妹”，栽起就喝了起來。
左林宇本來想鬧一下夢晚的，看她這麽乖一句話沒說就照著喝了，竟然有些不適應，摸了下頭發，說了句，“再等我一會”，就跑去了球場。
夢晚提著袋子回來，不偏不倚的還是選了剛才的位置，看到堵在過道上的爆炸頭女生，竟然還膽肥的上去用胳膊推了一下說。
“讓一下！”
夢晚不好欺負，這種女生更不好欺負，哪會讓夢晚這麽得逞還一聲不吭。
夢晚一隻腳剛踏進座位，就被那女生用力推了一下，腿磕在前麵的座椅上，從左側翻滾進了走道，雖然露出來的胳膊隻是輕微的擦起了點皮，但膝蓋疼得不能直立，隻覺得辣辣的，一定是出血了，隻是隔著衣服看不出來而已。
可就算摔了，夢晚都不能示弱，打架她肯定是比不了了，人數上弱勢，個頭身材上也沒什麽優勢，卻扶著座椅站起來，冷笑著說。
“你這種人，得不到就隻會發酸，裝得厲害，卻是最脆弱的。”
那爆炸頭女生自然受不了這種話的刺激，上來揪著夢晚的球衣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