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不能

  肖玉靈的話難聽至極,卻句句說進了葉之章心裏,他一直以夢晚朋友的身份在做著一切他以為對夢晚好的事,可是難道他卻不能保證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這個出發點。


  把夢晚身邊的追求者一個個擋開,不論以什麽方式,到底是因為關心她的未來還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情感,葉之章自己的認為恐怕還是有失偏頗。


  這天晚上,肖玉靈主動找了夢晚說,叫她去自己宿舍一起睡。


  那天晚上,肖玉靈對夢晚現在和左林宇的所有互動和進展進行了再一次的深入剖析,並最終得出結論。


  鼓勵夢晚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左林宇,如果不出意外,左林宇會答應她的表白。


  這天下午專業課,坐在畫室畫畫的夢晚選擇了挨著肖玉靈坐,因為她要進行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對左林宇表白。


  雖然夢晚沒皮沒臉的行為已經練習得爐火純青,可是表白這種事已經上升到了另一種性質,微小的舉動做多少在心裏上都隻是微小觸動,上升到質變,哪怕是隻做一件,也需要極大的勇氣。


  坐在肖玉靈身邊畫畫的夢晚,不時的轉頭看著右側不遠處的左林宇,看著左林宇取下耳機,正在收拾材料的間隙,夢晚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膽戰心驚的開口,卻說了一句,“你要不要換水?”


  左林宇頭都沒抬繼續收拾東西,丟給夢晚一句,“不用!”


  雖然臨時改變了對話,夢晚仍然嚇得半死,轉頭就小跑著坐回了座位。


  剛坐定,就轉頭跟身邊的肖玉靈說。


  “玉靈,要不我還是不說了,我害怕!這樣挺好的,能一直纏著他我就很開心了。”


  肖玉靈歎了口氣,怒其不爭的說了句。


  “算了,我替你問,但是你不許再慫!”說著,就要起身過去。


  夢晚一把拉著肖玉靈坐下,說道。


  “你等等玉靈,我先去衛生間,你趁我不在的時候問吧,我害怕。”說完就起身跑去了衛生間躲起來。


  肖玉靈淡定的站起整理了一下坐皺的衣服,雖然北方的冬天很冷,但陽光充足,加上畫室的天窗陽光充足,在畫室的學生身上多是穿著一件個性十足的“畫袍”。


  走到左林宇身邊,肖玉靈說。


  “我能不能跟你坐一會?”左林宇沒說話,肖玉靈從牆邊抽了張空凳子坐在了左林宇身邊。


  說來,肖玉靈的做事風格確實跟她的性格很像,隻是跟她相對淑女的風格有些出入。


  肖玉靈坐下問的第一句話就是。


  “左林宇,你喜歡夢晚嗎?你能跟她做朋友嗎?”左林宇畫畫的手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始終沒說一句話,肖玉靈等不到回答正準備起身走,左林宇開口了。


  “不能!”


  這個回答顯然讓肖玉靈有些出乎意料。不一會,夢晚就帶著濕手回來了,忐忑的瞟了幾眼還在畫畫的左林宇,朝著肖玉靈走了過去。


  夢晚看到肖玉靈有些疑慮的表情,略有預感,嚇得更不敢再看左林宇,她知道自己的心思現在已經全部被知道了。


  “怎麽樣玉靈,他說什麽了?”夢晚急切的詢問著,雖然她並沒有想跟左林宇確定什麽關係,但是還是急切地想知道左林宇對她的看法。


  “對不起夢晚,看來是我一直判斷錯誤了,左林宇並沒有想跟你成為朋友的想法。我問他時他都不願意多說話,隻說了句不願意。”

  不知道是因為傷心還是覺得害怕或丟臉,聽到這個結果的夢晚眼眶一下就紅了,蹲在地上假裝整理材料,眼淚吧嗒吧嗒的滴了下來。


  夢晚以為沒有人發現,卻不知道從她走進教室的時候左林宇就在觀察她的舉動,她的眼淚即使滴在了地板上悄無聲息,左林宇都聽到了。


  從那天開始,夢晚不再給左林宇買早點,不再坐他的自行車,即使去後排找葉之章也不再跟左林宇說話,也許是出於自尊,也許是出於自衛。


  夢晚的反常葉之章感覺到了,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大概猜測應該是夢晚又被左林宇的什麽話傷到了自尊,或者她真的在肖玉靈的慫恿下表白,然後被拒絕了。


  那段時間葉之章想著各種辦法逗夢晚開心,希望左林宇這個闖入他們之間的意外,能盡快被清除或遺忘。


  而夢晚的這一切反應也讓左林宇有些不適應,即使是一隻討厭的蒼蠅一隻飛在眼前,飛了十幾天突然不飛了,也一樣會讓人感覺到異常。


  夢晚是體育委員,有特殊原因不能做課間操的同學都要跟夢晚提前報備。


  這天上午第一節課下後,左林宇站起身,反常的從前門走了出去,走到夢晚的位置,停了一下說了句。


  “今天課間操我不能去了,夏夢晚。”


  “嗯。”夢晚即使也覺得左林宇異常,但是卻沒有心思再去詢問或好奇,她希望逃避能解決她現在的一切問題。


  左林宇見夢晚沒反應,就繼續走出了教室。


  下午活動課期間,左林宇照常拿起足球去了操場,隻不過是又一次從前門走出,走到門口刻意對著門口的夥伴說了聲,

  “走吧!踢球去!”聲音略微比平時提高了一點,大喊大叫實在是跟左林宇的性格相悖,這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很出格了。


  走到球場,那天那場球左林宇踢得很心不在焉,不時的轉頭看著圍欄外麵,跟他一起的夥伴也發現了他的異常,隔著老遠喊著問了一句。


  “左林宇!想什麽呢!”


  “是在想那個前門坐著的可愛女生嗎?”另一個人接著話,話音剛落,球場上一陣哄笑。


  “別瞎說!”左林宇低落而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不踢你!你們玩吧!”左林宇踢開腳邊的球,回了教室。


  接連幾天夢晚都是這樣,左林宇也偶爾找了幾次合情合理的機會跟夢晚搭話,她都沒表現出什麽搭話的意願。


  這天早自習剛下課,左林宇走到肖玉靈座位旁,輕敲了下桌子,示意她跟著他出來。


  走出教室,左林宇顧不得站的位置是不是合適對話,轉頭問了肖玉靈。


  “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麽?她怎麽了?”


  不管此時事情是朝著什麽方向發展,肖玉靈都覺得自己胸中憋悶,憑什麽人人都可以來質問她,還都是質問和夢晚相關的問題。


  她又不是夢晚的跟班還是什麽,就算這些事都跟她相關,他們又有什麽資格用這種口氣質問。


  “你說誰!麻煩注意你的說話態度!”肖玉靈沒好氣的回著左林宇。


  “你知道的,我問的是你的朋友夏夢晚。那天你在畫室找我說的話你怎麽跟她說的?”

  “你怎麽回我就怎麽說!怎麽,你是在懷疑我扭曲了你的回答,還是擔心我添油加醋!”


  “那她怎麽了?”左林宇的態度明顯比剛開口時溫順緩和了不少。


  “她的反應很正常,每天纏著你,沒皮沒臉的都被同學當標本嘲笑了,結果你跟她說不想跟她做朋友,你想讓她什麽反應!”


  “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肖玉靈不耐煩的扔下一句正準備進教室。


  “等等!讓我想一下,你稍等一小會可以嗎?謝謝!”左林宇略顯局促的請求讓肖玉靈的怒火也平息了不少。


  隔了大概有將近一分鍾的時間,左林宇不知道是在組織語言還是在下定決心,最後鄭重的轉向肖玉靈說。


  “你那天問我的第一個問題你還記得嗎,我沒回答是因為我不知道怎麽說。可是你沒等我回答又說了第二個,你問我能不能跟她做朋友,我才說了不能。”


  左林宇囉囉嗦嗦的解釋了一大堆,恨不得把每個細節都加上,生怕再讓肖玉靈誤會什麽,傳達到夢晚的那的意思又出現什麽偏差。


  “我說不能,是不能跟她做朋友,我想跟她.……,我的意思你明白嗎?我知道這是不對的,是違反校規的,所以有些問題我沒辦法回答。”


  這番直白又委婉的表達,讓肖玉靈確實有些意外,也有些動容,雖然她從內心希望夢晚能得到想得到的情感,但當知道可以如願的一刻,不免還是會心生羨慕和酸澀。


  “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喜歡夢晚,她並不是那種一笑傾城的盛世容顏,也沒有讓人如沐春風的性格。”在很多問題上肖玉靈都有一針見血的見地,唯獨這個問題她找不到答案。


  “我知道了!所以,你是讓我傳話給夢晚嗎?”


  “嗯,我剛剛的意思你應該理解吧,我剛才的話並沒有一定要跟夢晚確認什麽,但我得讓她知道,我的那個答案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了!”肖玉靈無奈的回了一句就進了教室。


  那天中午,夢晚、葉之章和肖玉靈在食堂吃完飯後,夢晚就和肖玉靈一路回了寢室,在寢室走廊裏,肖玉靈突然站住說。


  “夢晚,今天上午左林宇叫我出教室說了一些話,我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


  夢晚雖然有些意外,但是仍然有氣無力的回了句。


  “還是不要說了吧,我想盡快讓這件事過去。”


  夢晚以為,左林宇拉著夢晚說的話無非隻有兩種。一種是為那天的殘忍拒絕道歉,一種是為了強調即使拒絕仍然可以做朋友之類的話。夢晚覺得還是不必要了,聽了也隻會更難受。


  快走到寢室門口,夢晚跟玉靈說了聲“回寢室休息吧”就要轉身進去,肖玉靈又一次拉住夢晚,拽到走廊盡頭的樓梯口說道。


  “左林宇說,他不想跟你做朋友。”


  “我知道!你已經說過了,不用再強調了!我先回去了。”


  “他說他想跟你成為那種朋友,你懂了嗎?”


  “那種朋友是什麽朋友?”夢晚疑惑的問著,難道這世界上還有她不知道的另一種類型的朋友。


  “算了,他說話太委婉,我跟你直接說吧!”肖玉靈看夢晚不開竅的樣子,不耐煩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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