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不伺候了
“別接!別接!”夢晚盯著左林宇,就像真正球迷看球賽一樣,不放過一幀動作捕捉。
“啊!”夢晚氣得小聲喊了一聲把手裏擋臉的書扔在了一邊。
“真不矜持,有氣質的男生就應該矜持一點不是嗎?”夢晚怨婦一樣嘀咕著,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綠茶”得用起了雙標在衡量別人。
如果有人能提醒一下夢晚,此時這個詞給她提醒一下才算應情應景吧。
夢晚氣得看不下去,撿起書貼著球場邊緣的隔網盤桓回了教室。
事實證明,她也就慫得敢自言自語幾句。
一路上都在極盡惡毒和侮辱詞匯攻擊著左林宇,回到座位還用紙畫著左林宇拿起比人還高的綠茶瓶子朝著那個“綠茶”砸過去,卻在看到左林宇濕著臉抱著足球走過來時又送上了諂媚的欣賞眼光。
這天,老師突然通知說,學校組織冬季運動會,讓夢晚這個體育委員負責一下報名登記和啦啦隊的組建與排練。
拿到項目表格的夢晚草草掃了一遍,突然眼睛停在兩個字上兩眼放起了紅光。
“足球!”
拿著表格就衝到了後排。夢晚證明了,你對某件事所有的扭捏都是因為對它的渴望程度還不夠。
原本一句正麵交流都沒有過的夢晚,此刻看到這兩個字就像拿到了領導的簽字去辦事一樣,現在她可以無限有權利的去騷擾她想騷擾的人。
風風火火的走到後排,葉之章問她幹嘛她都沒搭理,徑直繞到左林宇的書桌邊,把表格輕輕的放到桌上。
輕了輕嗓子一派雨露均沾的官僚做派口吻說了句。
“左林宇,你來負責足球賽的部分吧。”原本夢晚以為,接下來就該進入什麽眉目傳情的曖昧階段了。
“沒興趣!”左林宇一把推開後,為免眼前這個連雙杠都下不來的弱雞女體育委員纏著他,起身走出了教室。
夢晚尷尬得站在那半天沒動,葉之章雖然沒有盯著看,但這一切他都聽到了。
葉之章上輩子一定是個電池!還是南孚!一遇到夢晚的事總是陷入長期的正負兩個極端!
一麵希望左林宇對夢晚越冷淡越好、有一些適當的語言羞辱也是可以的,隻要讓她死心就好;
一麵又不希望看夢晚傷心,他怎麽能允許別人這樣對待夢晚,他都沒這麽對待過,別人更不可以。
葉之章看了一眼站在那心情一下跌到穀底的夢晚,一把拉過自己身邊的座位坐下。
抽過她手裏的表格,認真的看了一下哪些是自己可以參加的挨個劃了一遍。
劃完整張紙上的任務幾乎已經完成了一半,夢晚看著表格,生硬的擠出一個欣慰的微笑就失落的坐回了座位。
後麵接連的幾節課夢晚都再沒回頭看過左林宇,那張救命符還是特赦令的項目表格也被拋棄在了一邊,盡管上麵幾乎被葉之章劃滿了。
放學之前站上講台占用了幾秒鍾時間,就跟下麵的同學說了句。
“運動會項目有想參加的同學到我這裏報名,希望大家踴躍參與。”隻這兩句說完就走下了台,說實話就她這種死氣沉沉的宣傳口吻,就是原本想參加的同學也會改變主意。
結果可想而知,報名參加的人寥寥無幾,藝術班這種成天需要把情懷擺在第一位的高等異類是不屑於這種粗蠻的體格比拚的。
倒是啦啦隊的報名都快擠破了頭,夢晚搞不懂別的女生為什麽也這麽熱衷於這件事,她之前滿腔熱情的原因是奔著足球賽的左林宇的,她們是為的什麽?
夢晚想著既然這麽多候選人,自己也對以啦啦隊跟左林宇的足球項目強行捆綁的想法不那麽執著了,篩選了其中15個人進行參訓,加自己16個人。
隊形需要15個人,夢晚隻想除了自己以外把人數湊夠了好在上場之前抽身而退。
沒想到文藝委員和體育老師都對夢晚做啦啦隊領隊格外執著,還批評夢晚沒有集體精神。
啦啦隊主要就是針對籃球和足球賽的,又因為籃球場參賽和觀賽的人數都比足球賽多很多,啦啦隊也隻能設到了足球場內的空地。
這就是夢晚堅決不想參加啦啦隊的原因。
她覺得左林宇一定是討厭她才會是那種反應,上次掛在雙杠上的樹懶姿勢在左林宇那大概已經留下了不能更改的印象。
也許那天從身後抱夢晚下來,左林宇回家用香皂洗了一晚上手也說不定。
不管左林宇會不會參加運動會,隻要她參加啦啦隊就要每天在足球場上遇到碰到。被別人這樣討厭,夢晚還是第一次體會,心裏的滋味別提多難受。
奈何拗不過老師和文藝委員的勸說,隻好每天活動課去球場排練時盡量提高效率,準備工作都在教室做好,訓練完畢就趕緊回來,一刻都不做停留。
夢晚從前不是這樣的性格,給她臭臉和嘲笑最多的朋友是序堂,她生氣從來都是不超過當天就忘記,哪會這樣一直記得和在意。
那段時間夢晚隻覺得什麽都沒意思,吃飯、睡覺、連看漫畫都覺得乏味,去球場排練也是像個抽線木偶一樣肢體僵硬、表情死板,連氣管都覺得窄了很多,因為總覺得呼吸困難,需要長舒一口氣。
這天訓練,夢晚正站在最前麵心不在焉的做著動作,被從右側砸過來的足球擊中了右邊小腿差點摔倒。
“誰!”夢晚邊回頭邊怒吼道,今天老娘心情不好還感來惹,正好撞槍口上!
看到迎麵走來的左林宇,她又慌得不知道手腳該往哪放,連忙說了句。
“沒事沒事,繼續!”生怕左林宇過來開口說什麽她接受不了的話,她已經夠難受得了,承載不了那麽多情緒負荷。
隻見左林宇跑到被夢晚小腿彈開的足球邊撿起,對,就是撿起,他沒有一腳踢回球場而是彎腰撿起,對著夢晚說了一句。
“不想參加就別參加,別拖別人後腿!”就走開了。
夢晚站在那半天沒反應過來,她哪想得到自己無緣無故被足球砸中還得給別人主動陪笑臉,而且最後還要被這樣教訓。
心裏的委屈和難過,讓夢晚的眼淚一下控製不住,哭了出來。
轉頭跟文藝委員說了一聲,夢晚就回了教室,站在教室門口又害怕進去被葉之章和肖玉靈看到眼睛哭過的痕跡。
折回走廊的洗漱間,用清水衝了好幾遍臉和眼睛,才坐回教室。
葉之章見夢晚情緒不高,那天左林宇那句“沒興趣”他在旁邊都親耳聽到,夢晚的情緒波動他當然知道是因為什麽,隻是沒想到會持續這麽久。
坐在座位上平靜了幾分鍾後,夢晚拿了支筆起身走向教室前麵牆上的公告欄,上麵是她用小釘子釘上去的體育項目名單表。
找到啦啦隊名單的那一欄,從上麵劃掉了自己的名字,既然左林宇都說出了那樣的話,原本她也不想參加,正好有了退出的決心。
手掌壓在紙張側邊,卻無意掃到了一個名字,左林宇。
左林宇的名字在足球那一欄寫著,夢晚記得很清楚他明確的拒絕了,這個名字應該是新加上去的。
夢晚覺得意外又難過,意外是他竟然願意參加足球賽了。難過的是,是誰能讓他改變主意參加的。
既然已經劃掉了,就不想那麽多了。之後夢晚又找了老師和文藝委員說是那天腳砸壞了恐怕耽誤排練,於是就正當的申請退役了。
之後的幾天直到運動會那天,夢晚都沒再去過球場。
運動會那天,籃球場和足球場的啦啦隊都沒有夢晚的身影。
作為體育委員的她負責了一些運動員後勤的事務,比如拿拿衣服、遞一下水、提醒一下運動員上場時間和注意事宜。
夢晚自動選擇了在籃球場那邊負責,找了一個女生誌願者負責足球場。
那天,夢晚正在整理一會女子跳遠、800米長跑的上場人員名單,那個女生誌願者突然跑過來,紅著眼睛說了一句。
“夢晚,你去那邊吧!我不想伺候了,我招誰惹誰了!”
夢晚一邊善解人意的安慰著,一邊詢問著。
“怎麽了?你做得挺好的,這邊的工作更麻煩,你那邊會輕鬆一點。”
聽著夢晚的安慰她才算是稍有平息,接著說道。
“沒事,我能搞定不會出差錯的,隻要你把名單給我。”
“你知道嗎!那個左林宇,就是那個新生,就因為我把隊服的號碼弄錯了就對我大吼大叫,說這活我幹不了就讓賢。讓賢就讓賢,我還不樂意伺候他呢!”
夢晚心裏此時已經開始忐忑,這種情況下她去哪找合適的人選頂替,就算她內心深處還是想有一些機緣巧合的機會跟左林宇接觸。
但是,她隻跟他說過兩句話,一次是在雙杠上她說了一句求助的話,就被左林宇用不耐煩的口吻喊了一句向後躺。第二次說話就是邀請他參加足球賽,被他用一句“沒興趣”噎了回來。
可此時,夢晚就算有一千個理由拒絕,都沒有用了,因為她是體育委員。
“那你在這吧,我去那邊,這些是我剛從列表裏摘出來的名單,你提前核對一下上場人員,下場的人給遞一下水,還有盯一下比賽成績計分就行了。”說完夢晚就一步三回頭的朝著足球場去了。
她的這種猶豫不知道是對誌願者能力的置疑還是拖延自己到足球場的時間。
進了足球場的夢晚,站在自己班級的服務小站下,開始整理名單、水、和運動服等。
想起剛剛哭著跑去找她的女生那些哭訴,想來左林宇對弄錯服飾號碼這件事是沒辦法容忍的,但是眼下再去調換怕是也來不及了。
懷著視死如歸的心情,夢晚朝著左林宇走過去,這次的心跳加速隻是因為她害怕再一次被左林宇罵,跟動不動心已經沒有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