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組
入夜,維雅已經早早入睡,梁初打開自己的小桌板,點開手機的鐳射屏幕,開始寫信。
“親愛的h先生,
您好!
今天,我已經成功到聯邦醫學院報名,成為生命工程係的一名新生。
這裏的環境很好,同學也非常熱情,讓人對未來的生活很期待呢!
非常感謝您的資助,讓我擁有行醫執照之後還能入讀生命專業,實在不勝感激。兩天後有一場入學測試,將會決定我在班裏的排名和分組,說實話我有些緊張,可又懷著期待,期待得到教授的青睞,分配到最好的實驗室,這樣才不至於辜負您對我的期望和栽培。
工作應該很忙吧?千萬記得按時吃飯和睡覺!
梁初
2565年 9月1日”
信寫完,她鄭重的填上郵件地址,落好稱呼——“h先生收”,然後點擊發送。
梁初從來不知道自己從小到大的這位資助人的姓名年齡,甚至連性別都無法確認,隻不過自己稱呼他h先生而他或她從未反對過。每年生日,她會從落款為“ h”的人那裏得到一份生日禮物,而今年的禮物就是現在戴在食指上的這枚戒指手機。
當初在九年級畢業時,十五歲的梁初突發奇想想要試試自己的能力,居然憑自學考上了聯邦排名第三的醫科大學,然後利用四年時間,提前取得了外科醫生從業執照。
在學習上,梁初的勤奮讓人從來沒有對她的學業操心過,她也自信的認為自己非常聰明,所以專門挑戰難度最高的醫科。醫科畢業後她正在猶豫要不要繼續攻讀還是就業的時候,h先生難得來信勸她,嚐試報考號稱聯邦最難考的聯邦醫學院、生命工程專業。
生命工程專業學費非常昂貴,學習的機會難得,梁初十分珍惜。
而且她的另一個小心思,是想要見一見這位隱姓埋名多年的資助人。但是想來這位資助人一定很有錢,非富即貴,如果自己不是足夠優秀,怎麽有資格讓人家見自己一麵呢,所以,成為最優秀的醫生也許是無權無勢的她唯一能靠近他的機會吧。
想到這裏,她輕輕笑了一下,自己向著那個夢想的地方,似乎又近了一步。
第二天,兩個女孩都不打算出門,而是選擇在宿舍裏k書。第二天的入學考試異常嚴格,考察範圍涵蓋醫學類各科係以及藥理學,所以生命工程專業其實是一個涉獵極廣的尖端醫學專業。每個同學都或多或少提前學習了大量醫學知識,或是像自己一樣為了雙學位而來。
總之,每個人都知道明天要麵對的是全聯邦最聰明的一群人,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直到傍晚,維雅實在被憋得慌了,才揉揉酸澀的眼睛,從電子書裏探出頭來,拉著梁初出門覓食。
剛走到學校超市門口,就見一輛形狀似水上摩托的飛艇從她們頭頂一閃而過,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過後,黑色的飛艇穩穩停在前方不遠處的停車坪上。
維雅生氣的瞪著騎在飛艇上戴著黑色頭盔的高大男子,撇撇嘴,“真是沒禮貌,不知道這裏是校園嗎,哪來的飛車黨!”
車上男子橫身一跨,翻下了體型龐大的飛艇,一邊邁開長腿往前走著,一邊隨意的摘下黑色頭盔。
高大健碩的男子一頭耀目的金發瞬間散落下來,步伐矯健、氣勢迫人,深目高眉,輪廓如冰山雕琢一般冷厲——很帥,不,應該說非常非常的酷!
維雅立即看呆了,響亮的吹了一聲口哨,然後抓著梁初哇哇哇驚叫個不停。男子目不斜視的與兩人擦肩而過。
一直看著男子走遠了,維雅還花癡的捏著梁初的手臂使勁晃:“哇哇哇,梁初你看到沒有,大帥哥耶!咱們學院居然也有這種鋼鐵猛男啊!難道不都是那些隻會讀書的死宅嗎?天啊,我要去打聽打聽,這家夥究竟是哪個係的帥哥,有沒有女朋友!”
梁初被她搖得頭暈,縮了半天才甩開她,“這麽醒目的人應該很好打聽吧,哎呀你先別著急,等開學不就知道了。現在有這點空咱們還是先想想明天的考試再說吧!”
一提到考試維雅立刻蔫了,帥哥也不提了,忙著往地下一層的超市走去,兩人隨便吃了一點就回去繼續讀書。
第二天的考試如期進行,雖然大家都抱怨題目很難,但梁初感覺還好,因為自己對大部分知識已經學過,所以隨便做一做提前很長時間便交卷了。唯一最後那一題,考量的不是醫學範疇,而是每個人對混種人的態度。梁初知道正確的回答應該是實行嚴格的種族隔離等等,可是她就是不想違心作答,所以幹脆空著。
電腦很快就把試卷改完了,下午放榜公布。全班三十個人擠在考場外看投影,儀初的名字赫然位列第二。這個結果一點不出乎她的意料,而真正讓她意外的是排在她名字前麵的那一個,居然,是路恩!
是那個白色男孩!居然是他!她忍不住大為驚訝,不僅僅是因為b型人以往能接受的教育條件很差,更是因為,她很想知道最後一題他是怎樣作答的。
大家或欣喜或惋惜的嘰嘰喳喳,研究完了自己的,就開始好奇第一名是何方神聖。
當大家最後知道居然被一個混種人摘得桂冠,情緒都沸騰起來,本人不在場,於是懷疑他作弊的,謾罵混種人的占據教育資源的,甚至嘲諷所有混種低賤卑鄙的,不一而足。
但考試就是考試,不分種族隻有分數,大家罵了一會兒,而當事人路恩又不在場,也就集體作罷了。
終於,大家想起來還有一個第二名呆在這裏,於是開始轉向對梁初道賀,稱她替純種人類挽回了一點尊嚴,尤其那幾個家境優渥的a 人把她誇得最猛,簡直就像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如同自己取得了好成績一樣,很有一股濃濃的優越感。
梁初很不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眾星捧月,訕訕的打了會兒哈哈,瞅著機會就和維雅一起逃了。
一路上風景宜人,陽光正好,兩人行走在校園的碎石路上,道旁的銀杏樹剛剛開始發黃,金色的葉片昭示著秋天的跡象。
維雅得了一個不上不下剛剛好的成績——18名,一路上長籲短歎的,然後羨慕的說:“梁初,我估計你一定會是我們中間最早取得生命工程師執照的人,到那個時候,我該多仰慕你啊!”
梁初笑著說:“好啊,我也這麽希望呢。到時候我的第一個客人就獻給你吧,而且免費哦!”
維雅開心的問她:“這個承諾我可要替你留著,30、50歲的,其他生命工程師也能做到,希望你也能替我打造一個跟你一樣的兩百歲壽命!”
梁初笑著點點頭,這些天老是聽她抱怨她的頭發太卷曲,不如自己的又黑又直,於是說:“那我順便再替你研發一個修改你發囊基因的針劑吧,把它改成圓柱狀的。”
維雅一聽立刻上前捂住她的嘴,小聲提醒她:“喂,你難道不知道擅自修改容貌是違法的嗎?小心被人聽見了舉報你用心不良,將來不給你發執照哦!”
對哦,幾百年前因為整容手術泛濫,後來甚至可以從基因裏更改後代容貌、體型,造成了很大的倫理問題和醫學恐慌,因此,立法規定非醫療目的更改容貌、體型涉嫌違法。
梁初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不敢再胡言亂語。
銀杏樹林快走到盡頭的時候,一直吱吱喳喳的維雅忽然住口,愣愣看向前方。
梁初隨著她的視線看去,咦,前麵走來那人似乎就是前天見到的飛艇男,穿著純黑的夾克,金色的長發在腦後紮成一束,麵色沉沉,似乎在思索著什麽,正低著頭大步走過來,不知道要去哪裏。
“喂,你在這裏等我,別走開哦!”維雅交代梁初一聲,連忙向飛艇男快步走去。
快到他麵前的時候,她居然,響亮的吹了一聲口哨,引得沉思的男子被打擾,抬起頭來,湛藍色的眼睛不帶任何表情的看向維雅。
“嗨,同學!”維雅大方的對他搖搖手,“打擾了,請問一下,現在幾點了?”
男子並不看表,麵無表情的回答,“三點十五。”聲音沉穩而富有磁性,口氣冷冷淡淡。
維雅看看空無一物的手腕,故意做出誇張的表情,“哇!好巧呢,我們的時間居然一樣耶!”
話一出口,身後的梁初驚得差點一跤摔倒,帥哥明顯被這種無聊的搭訕噎了一口氣,厭煩的掃視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提步往前走去。
“喂,稍等一下嘛,我叫維雅,是生命工程係今年的新生。“
帥哥聽見這話,難得的回頭瞟了兩人一眼。
這一打量,維雅大受鼓勵,看樣子本係的大名果然赫赫,於是眉開眼笑的繼續她的勾引,“還沒請教你的名字呢!既然咱們這麽有緣,加個好友吧!”她抓著項鏈手機想要追上去,無奈帥哥二話不說繼續邁開長腿加快腳步,風馳電掣一般瞬時就沒影了。
維雅站在原地不甘心的撇撇嘴,“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相不相信我馬上就能查到你是誰!”
梁初哭笑不得,小姐,您的俗語用得正好,可是能不能不要這麽直接的追男生,很丟人呢!
很快,維雅就查到了帥哥的身份,其實不應該算是查到的,因為,好死不死,第二天便“幸運的”碰上他了……
第二天是一年一度的開學典禮,所有入學的新生全部集中在寬大的禮堂內,等待新生入學儀式。
生命工程係的學生最為顯眼,不但因為他們國寶似的端坐在觀眾席頭兩排,而且,還因為他們出眾的服裝。
普通醫學係的同學們都穿著整齊的白大褂,坐在各係的位置上,統一的白色分不清楚都是哪幾個專業。隻有生命工程係的同學,身著整齊的代表著生命的淡藍色大褂,和其他係同學涇渭分明的區別開來,等到畢業並取得生命工程師的執照後,他們將會成為人人稱羨的藍褂精英。
其他專業的同學都向這邊這個學霸區投來好奇的眼光,有羨慕的,有假裝不屑的,還有各種探究的。維雅坐在梁初身邊努力保持住一種端莊的姿態,正襟危坐麵帶微笑接受各式目光的掃視。
忽然,她麵色一變,端莊人設一下就崩了,白著臉“咚”的往座椅下矮下身去,嘴裏小聲對梁初說:“快,快擋住我!天哪,完了完了完了!”
梁初奇怪的隨著她視線看過去,呃,果然,果然真是完蛋了——穿過鴉雀無聲的禮堂,一行人正向著主席台走去,為首的是著名的校長大人,而緊隨在胖胖的校長身後的那名年輕軍官,穿著一身筆挺戎裝,身形挺拔目不斜視,仔細看去居然就是——昨天的那位金發帥哥!
梁初也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低下頭來,不過總不能一直鑽桌子吧,幹脆調整了一下情緒,伸手拉維雅,“算了,快起來吧,你這樣蹲著反而更明顯好吧!還不如大大方方坐好了,大不了被人認出來,難道他還能當著大家的麵把被你調戲的事情說出來?”
想想也有道理,維雅不甘不願的從桌子下麵爬起來,嘴裏還喃喃念叨著:“完蛋了,這下死定了,誰知道,他居然是教官啊!”
在所有聯邦學校,因為人口不足以及長期有外族入侵的陰影,聯邦立法要求凡在校學生,無論男女學生必須長期進行軍事訓練,並且作為重要的必修課。
所以每所高校裏,每個班授課的是教授,但是班導都要由學曆不低的野戰部隊軍官擔任,每天課業以外的時間都進行一定強度的軍訓。
聯邦醫學院任用的是最優秀的特種部隊現役軍官,所以特種軍人教官們對學生的體能訓練要求更高。
台下坐著二十幾個班,每個班都會分配到一名軍官擔任教官,維雅低著頭閉著眼睛雙手合十的念念有詞:“別分到我們班別分到我們班……”
可是運氣這東西,就是你想來什麽偏不給你什麽,你不想要什麽偏偏就要給你。
在校長致辭完畢後,主持人含笑對著一直筆挺而立的那位金發軍官恭敬的伸手做請的姿勢——“下麵,有請我們聯邦醫學院的總教官,同時也是今年生命工程專業的軍事教官——歐文上校向大家致辭!”
靠,這是什麽運氣!維雅兩眼一翻,差點噎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