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師兄,其實我翻個身就行了。”零下十幾度的溫度下,白城夜硬是被疼出了一身的汗,偏偏白醉雪出門的時候還沒帶上房門,外麵的冷風刮進來,他這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翻身你以為就不疼了?”秦塵絕把最後一點藥水倒在手上,按了一下白城夜的腦袋,讓他更靠近自己:“隻剩這麽些藥了,估計你這背上都不夠用,坐著會方便些。不然你要躺著吃東西嗎?”


  白城夜隻能老老實實靠在他身上,把臉埋在秦塵絕的衣服裏,讓師兄替他擦藥。


  說真的,要不是他柔韌度有些欠缺,並且可能會很疼的話,他倒是寧可自己上藥。


  有些福利不是現在可以享受的,他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動又開始不正常了,而且並不是正常範圍內的那種。


  秦塵絕說的果然不錯,這藥的確沒剩下多少,隻擦了一半,藥水就已經用完了。不過身上消失了大半的痛覺,白城夜已經覺得好過了許多,任由秦塵絕拿了枕頭過來,讓他靠在上麵。


  “好冷啊。”上半身的知覺恢複了過來,立馬就能感覺到來自山頂的可怕溫度,白城夜抱著胳膊哆嗦著:“師兄,我昏過去的時候你就不能給我蓋個被子嗎?”


  秦塵絕去尋了一個毛皮的袍子過來:“暫且先裹著這個吧,你昏迷的時候身上不知道有多燙,都能燙個雞蛋了,誰敢給你蓋東西?”


  “那把門關上也行啊。”白城夜迅速將毛皮裹在身上,果然溫暖了許多。但長久沒能進食,人一放鬆下來,還是不太有精神的:“沒吃的嗎?”


  “大師兄去吩咐廚房了,再等一等吧。”秦塵絕伸手將他已經長長不少的頭發攏好:“不過怕是不能像平時那樣隨意吃了。”


  有吃的就行,管它是什麽呢,你現在給我那個難吃的要命的糕點我也能一口吞下去,反正吞下去也嚐不到味道。白城夜靠在床邊,長出了一口氣,定定的看著秦塵絕。


  距離這麽近,就是想看錯也不可能,肯定不是他的錯覺,師兄好像有些疲憊。


  至於理由,根本就不需要多問,他現在還占著別人的房間呢。再加上又是連夜被送回來的,每次醒來都能看到有師兄在,他到底休息過沒,白城夜都不好意思問出來。


  最終他也隻敢低聲道:“師兄,謝謝。”


  秦塵絕微微一愣,轉而低笑了起來:“昏了這麽些天,連師父都嚇著了,可算是換回來一聲謝謝了。這聲謝,倒真是辛苦了些。”


  不然你打算要什麽?別的沒有,我就這麽一個人。還是說我要學電視劇裏那樣以身相許嗎?我個人倒是不介意,但是怕你不要啊。


  白城夜倒是想開這麽個玩笑,但無奈膽子實在不夠大,隻是靜靜地等著秦塵絕幫他把頭發紮好了,起身去倒水,這才張口道:“師兄。”


  “怎麽?”秦塵絕並不敢給他喝熱的,用靈氣冷了水端過來,遞到白城夜麵前:“先喝點水墊墊肚子。”

  白城夜接過杯子,卻並沒有動,隻是看著秦塵絕的眼睛,直到秦塵絕都要開口問他怎麽了,他才慢慢道:“師兄,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是魔教的?”


  “終於問出來了?”秦塵絕一挑眉,在他身旁坐下:“頭一回見到你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一般人家的孩子,身上哪會帶著魔氣。不過打聽了下,知道你是被收養的,我們又忙著,自然顧不上什麽魔教的事情。後來你來了華清門,就都清楚了。”


  那時候我也覺得自己隻是一般人而已,誰知道還藏著這麽個身世呢。白城夜終於喝了一口水,差點沒給凍死:“這麽容易被人看出來嗎?”


  他還以為自家那便宜爹會做些措施,要知道五年前秦塵絕還不是金丹境界呢,怎麽這麽容易就被看穿了?那豈不是隨便逮到一個修真都能看穿他的真麵目?


  現在想想他們居然還敢住在元洲,喂喂喂,離著兩座城就是中古寺的地盤,膽子可真是大上天了,尤其他那位七小叔,現在該不會已經被抓了吧?


  “不,跟去的毛師兄他們並未察覺。我是自打靈根通了之後,年年都要去中古寺修煉,比他們要敏銳些。”秦塵絕笑了下:“況且,距離太近了。”


  救了他兩回,再加上入門測試是鬼族的異常舉動,不隻是他,幾位師叔師姑心底怕早也是有數了。


  “知道了還敢收我為徒?”白城夜靠在床邊,苦笑了一下:“師父還真是心大,就不怕我真是來找麻煩的?”


  “倒也不是師父要收下你,其實是夏,師兄他去求了師父。”秦塵絕想到夏若空就忍不住有些生氣:“不過麻煩嘛,這你倒是想多了,不過一個魔教血脈都被封掉的小孩子,都用不著師父出手,那會兒隨便來個弟子都能幹掉你。”


  “夏師兄?”白城夜怎麽也想不到居然還能跟夏若空扯上關係,眨了眨眼:“他,我以前認識他嗎?”


  作為白城夜,他可沒有八歲之前的記憶,說不準還真跟夏若空有點關係,不然他好好地讓一個魔教的人跟自己當師兄弟做什麽?

  “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問去。”秦塵絕嗬嗬假笑了一下:“雖說還不清楚,但他讓你入門肯定是有目的的。可惜現在人不在,不然揪過來逼問一下好了。”


  逼問?這個貌似有點嚴重了吧。


  秦塵絕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而且看他現在的臉色,恐怕夏若空就是身為師兄,也討不了好啊。白城夜咳嗽了一下:“那不是師兄嘛,總不能讓我入門,就是為了害死我吧。”


  真要那樣做,他隻能說夏若空是瘋了。


  “那他倒是記得他是師兄啊。”秦塵絕冷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下他的臉:“你,他是算得出來你會變成這樣的。”


  而為了促成現在的狀況,夏若空參與了多少,秦塵絕不知道,也就不好說出來。


  “這都能算?”白城夜有些不敢相信:“不過他就是算出來,也沒辦法做什麽吧。他可是,嗯,師兄你清楚的。”

  秦塵絕哪管夏若空怎麽樣:“但是他好歹要先知會一聲,讓我們做個準備吧。”


  在中古寺內爆發魔教的血脈,若不是自己趕過去了,其後果,就是師父拿華清門來做擔保也承受不住。畢竟中古寺比起華清門雖然不如,但好歹也是榜上有名的大門派。


  內門弟子雖然不算多,可傳言數萬的外門弟子並非是傳言,中古寺的外門弟子真的有數萬人之多,再加上中古寺又是眾多門派中最得民心的。這麽多人,真要是暴露白城夜的身份,勢必會在寺內引起恐慌。要是被傳出來華清門有魔教弟子,還在中古寺被發現了.……

  若是再添油加醋一番,說些什麽誇張的話,到時候別說華清門,就是向來排在眾多修真之上的聖唐門,也堵不住這悠悠眾口。會發展成什麽樣,簡直難以想象。


  到時候恐怕隻能將白城夜交出去,才能平息各家門派的怒火了。


  畢竟當年死在魔教手中的普通民眾和修真可絕對不在少數,哪怕距離如今已經時隔百年以上,留下的傷痕也絕對不會輕易抹去。


  那時候,誰還會管小師弟是不是無辜的呢。


  秦塵絕在心底默然歎息了一聲,不自覺的伸出手,揉著白城夜的脖子。


  白城夜不敢亂說話,隻好坐著幹笑。


  他不知道夏若空的目的是什麽,不過看情況應該是有別的打算,肯定不可能要他死。至於夏若空是打算要幹什麽,這個就不清楚了,單就這位師兄的態度來看,似乎討好他的情況更多一些。


  然而比起這些完全得不到答案的問題,他想的更多的卻是別的。


  他以為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就可以知道秦塵絕的心思,但是如今卻更加不確信了。這其中究竟是同情還是單純對於師弟的照顧,亦或者真的有別的意思,他不知道。


  要不然直接一點?

  白城夜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


  先不說他有沒有這個膽子,主要是後果吧,真承擔不起。要知道師兄現在可是處在睡眠不足休息不夠並且有些生氣的狀態下,他現在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去,萬一要是翻臉了,那簡直是把自己往思路上送。


  可是就裝做無事發生,白城夜自己也有些不甘心,況且秦塵絕的手還沒從他脖子上下去,弄得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一個不好自己這脖子就得折了啊。


  而正在白城夜考慮是不是該把秦塵絕的手打下去的時候,門口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白大哥,你還好嗎?”


  這還未經曆過變聲期的聲音,他知道的就隻有一個林竹宣了。


  還沒等秦塵絕把手拿下去,林竹宣已經一頭衝了進來,後麵還有一個帶著尷尬笑容端著飯菜匆匆跑過來的師姐:“秦師弟,白師兄讓我給白師弟送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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