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這個嘛……”秦無紫很認真的在考慮,要不要把罪狀直接怪到自家徒弟身上,但是看秦塵絕的樣子,怕是早就認定了是他幹的好事。


  畢竟那時候有膽子且有能力從中古寺的藏經閣偷書的,可不就隻有他了嘛。


  不過怎麽這本書還在白城夜身上?不是說他記性極好,背完了就該還回去啊,揣在懷裏幹什麽?這下可好,被人抓到現行了吧。


  罪魁禍首秦無紫反倒抱怨起來了:“是我拿給他的,叫他背下來,怎麽他還拿在手上。要是早些背完了還回去不就了事了,唉,還說他記性好,這不是好幾天都沒背好?不然我早就給送回去了。”


  這還能怪到城夜頭上了?滿篇好多他這個師兄都不認識的字,讓還差幾個月才能行冠禮的少年花幾天的功夫背下來,也太為難人了吧。


  秦塵絕被師父的厚臉皮驚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半天才想起來原本的目的:“那師父你讓他背這個做什麽?也不怕這經書對小師弟不好?”


  若論驅鬼除邪,清明淨化,中古寺可是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厲害。讓一個魔教弟子背記經書,一個不小心反噬都是正常的。師父到底是心寬到什麽地步,居然讓白城夜背這個?

  難不成他冤枉錯了人,造成白城夜現在這個狀態的罪魁禍首,其實是自家師父?


  秦無紫瞪大眼睛,這回可是頗為理直氣壯:“我哪知道,方丈叫我拿的,我就給他了。”


  中古寺的方丈?讓小師弟背經書?這又是怎麽回事?雖然他們二人極為相熟,但這.……?


  中古寺要解決魔教,應該犯不著用這麽麻煩的法子吧?


  秦塵絕還來不及繼續詢問,秦無紫已經走到白城夜麵前,伸手過去試探了他的經脈:“醉雪怎麽說?”


  盡管滿腹疑惑,不過現在最要緊的還是白城夜,至於經書什麽的,反正既然中古寺那邊都知道,他現在也沒心思去管了,反正問了師父也是白問。


  秦塵絕暫且收了心思,回答道:“師兄隻說回去再看看,不知道打算怎樣。”


  秦無紫雖然也不通醫術,但活了這麽多年經驗還是有的:“回頭叫他先想法子把城夜喚醒,這麽昏下去可不成。”


  這是自然,他本來就較同齡的孩子瘦一些,又最喜歡吃東西,外頭沒賣的也要自己做出來。要是昏的久了,隻怕不是病死的,而是活生生餓死的。


  “師兄搬到頂上來了,就在前頭的房內。”秦塵絕不忘把經書遞給秦無紫:“這個您也別忘了,回頭記得還給中古寺。”


  “他背好了?”秦無紫看了一眼,卻並不接過:“反正拿都拿回來了,就放著好了,等你明年去的時候別忘了給他們。”


  這是打算把別人家的經書放個一年半載的不成?也不怕別人找上門來要啊。


  秦塵絕哭笑不得,隻得把經書放好了。


  師父這麽說就是不肯跑這一趟了,還是自己找機會給送回去吧。不然再過些日子就是自己的生辰,中古寺那邊若是派人來,假意藏在別的東西裏,讓他們帶回去吧。

  總不能真的把東西放這麽久啊。


  秦無紫打著哈欠回房去睡覺了,秦塵絕也不敢亂跑,隻能坐在白城夜身邊修煉,時不時的再探一探他的情況。


  白城夜渾身的溫度已經下降了很多,可能是因為山頂上實在太過寒冷,也就這麽一天一夜的功夫,身體內的熱量徹底消散了。自身的靈氣雖然還在和魔族的血脈做著鬥爭,也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凶猛。


  秦塵絕怕山頂上太過冷的天氣也會影響到他,關了門窗,把白城夜抱到自己的床榻上看守著,他自己則坐在一旁看些法術。


  “師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塵絕隱隱約約聽到白城夜的聲音,猛然低頭一看,白城夜睜開了一隻眼睛,正在瞧著自己。


  “你醒了?”秦塵絕似乎有些驚訝,伸手碰了一下白城夜,疼的他倒吸一口氣,要不是說話會更疼,他估計就要破天荒的直接開罵了。


  然而秦塵絕哪知道他現在的境況。


  “醒了,大師兄!”秦塵絕欣喜若狂,知道他醒了,似乎怕相隔不遠的白醉雪聽不見一樣,飛快的跑出去找人了。


  白城夜勉強說了這麽兩個字,嗓子眼都有點疼,拚命挪動了一下脖子,睜開雙眼打量著周圍。


  他身上依舊還是疼的,不過比之前幾次好過了許多,最起碼還能讓他有說幾個字的能力,並且也不會立馬暈過去了。不過想要有大的動作還是不可能的,他想動手給自己蓋個被子都覺得疼痛難忍,稍微試了一下,果斷放棄了。


  不知道這麽冷的天,師兄是不是打算凍死自己,連個被子都不肯給他蓋上。不過好歹比上回好些了,知道把他搬到床上來躺著,要是繼續吹這山上冬日的冷風,說不定他又要多一種死法。


  在一個有火爐有被子有衣服的屋子裏凍死。


  雖然因為過度的疼痛難受,一向自帶時鍾的白城夜頭一回搞不清現在是什麽時候,但是他還是看得出來,這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秦師兄的房間。


  畢竟也來過幾回了,這個不可能記錯的。


  雖然現在很難受,但他可以苦中作樂當成是福利嗎?白城夜想扯起嘴角笑一笑,結果又疼的直抽。


  這真是要人命啊,給我一刀吧,那還死的痛快點。白城夜現在格外懷念上一次醒來的感覺。


  起碼疼的沒有知覺了,也好過一點啊,渾身麻木也比現在細胞都在造反的好。說起來他是不是該感謝一下把他害到這個世界的那位仁兄?好歹人家也是一次搞定,沒讓我受什麽折磨。


  他翻著白眼,恨不得能夠再次昏過去,好歹昏過去他也就沒了知覺,可以不用體會這種疼痛難忍,又根本無法解除的狀態了。


  好在這時,秦塵絕已經跟白醉雪回來了。


  “小師弟,你可總算醒了。”白醉雪迫不及待的過去問道:“覺得怎麽樣?”


  其實我這一路醒過好多回了,迷糊中似乎聽見三公子說話來著,隻是時間太短你們不知道而已。

  不過他現在沒有力氣說這麽多話。


  “疼。”白城夜咬著後槽牙從唇縫擠出來一點聲音,盡量縮短語句,用他們能理解的方式說道:“好像.……刀,刮在.……經脈上。”


  白醉雪伸手碰了下他,白城夜卻疼的一哆嗦,下意識的就要把手往後縮。不過這劇烈的動作,反倒讓他更感覺疼痛,隻能咬牙忍著,讓白醉雪替他把脈。


  竟然到了這種地步?白醉雪歎息一聲。


  “知道師弟疼,暫且忍一忍。”他手腳放的更輕了些,細細的探查著白城夜的經脈。


  情況沒有變好,不過也沒有更糟糕,過了好半天,白醉雪站起身來,對秦塵絕道:“還好,封印維持住了。不過看他現在的樣子,還是先讓他少些疼痛的好。”


  封印?果然,你們早就知道我是魔教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疼了,還是莫名其妙覺得有些委屈,白城夜的眼淚不覺流了一點出來。


  白醉雪顧不上這邊,匆匆走人去給他配藥了。


  秦塵絕回身過來看他,卻又見他臉上的淚痕,臉上終於掛了一絲笑意,拿了帕子輕輕給他擦了一下:“怎麽,就疼成這樣?”


  “本來就疼。”白城夜小聲道。


  就連看上去輕柔的動作,碰到他的臉上,都讓他感覺像針紮一樣。


  “師兄,”白城夜小聲叫他。


  “怎麽?”秦塵絕盡量輕的替他擦了臉,盯著他看:“你慢些說,沒事。”


  白城夜憋了半天之後,還是決定把現在最需要的說出來:“渴。”


  不要懷疑,他是真的真的很想要問清楚有關於自己的事情,他們到底知道多少,又是為什麽要隱瞞。但那長篇大論的,他現在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這麽一個“渴”字,他現在都覺得難受。


  而且估計他昏迷的時候連一滴水都沒碰過,嗓子眼就算不疼,現在也幹的要冒煙了。


  還是把這個解決了再說,不然他沒疼死,先渴死也很劃不來啊。


  秦塵絕匆匆倒了水過來,突覺有些為難。


  他平生就沒怎麽照顧過別人,尤其這還是個絲毫都不能碰的病人。眼下要是換了別人,他也許就不管這麽多,直接把人拉起來灌進去了。


  但是白城夜.……

  他怎麽下這個狠手?要是在幾個月之前,估計真就直接給他灌下去了,但是如今,他自然是舍不得的。


  “手絹,沾水。”白城夜勉強說了幾個字,就感覺自己快沒氣了。


  幸好他多少有點照顧人的經驗,不然靠自己這位秦師兄,以眼下的情況來看,真不是沒有被折磨死的可能。


  至於親密互動,這個先不說他敢不敢想的問題,關鍵在於他每個細胞都好像在造反,稍微一碰就疼的要死,雖然對不住師兄,但他覺得,這陣子誰都不要碰他比較好。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