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怎麽又換結界了?自找麻煩。”秦無紫搖著頭,盯著地上嘀咕道:“誰還會閑的沒事往這裏跑。”
師父,你仔細看看自己再看看我們,這話你說的出口?
秦無紫四下轉悠了一陣,見沒有什麽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使了幾個法術後,便招了招手,讓兩個孩子過去。
這麽快?白城夜跟齊源泉剛走過去,就被秦無紫一邊一個拎了起來,直接飛到了屋頂上。
喂喂喂,太明目張膽了吧,也不怕被人看到?白城夜在半空中屏著呼吸,剛剛在屋頂上站穩,就忍不住墊著腳往下麵看過去,差點沒正對上恰好往上張望的小和尚的眼睛,嚇得他往回一縮:“師父,真沒事嗎?”
“沒事沒事。”秦無紫指揮著齊源泉往後麵的走廊翻過去:“就是那邊,再往下去一層,後麵那扇大的窗子,打開裏頭有個燈籠,先給取出來。”
師父你未免太熟了,哪扇窗戶下麵有燈籠放著都清楚,難怪剛才說什麽“又”,看來來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齊源泉翻下去拿燈了,秦無紫又叫白城夜掀開了房頂上的幾個瓦片。
“就不能走門嗎?”白城夜盡量輕的將瓦片放在一旁,指尖升起火焰朝裏麵看了過去:“沒有落腳的地方啊。”
他隻能看得出來這一層應該很高,在視線範圍內都是淩亂的書架和擺放混亂的,還有積落在上麵的厚厚的灰。更遠的地方他也不敢伸手過去照了,都是一堆老舊的書籍,萬一蹦出個火花過去,就算反應再快也得銷毀兩本。
要是恰好燒到的就是夏師兄要的那本,可真沒法交代。
“這層門窗都拿石頭給封死了,不走這裏就要毀牆。”秦無紫打著哈欠,過來張望了一下,“是有些不方便.……那就叫夏思文的徒弟先下去好了。”
於是非自家徒兒的齊源泉,這邊剛拎著燈籠上來,就不得不拎著白城夜點燃的燈籠再次跳了下去。
“咳咳,沒什麽東西,咳咳咳。”齊源泉揮手趕著揚起的灰塵:“可以下來,咳。”
白城夜捂住鼻子跳了下去,還沒從漫天的灰塵中回過神來,就聽見頭頂上瓦片嘎啦嘎啦的響,抬頭一看,秦無紫居然又把瓦片放回去了。
“師父你幹嘛?”白城夜壓著嗓子叫秦無紫。
“這找書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們慢慢找,為師我就先回去睡上一覺了。”秦無紫蓋上了最後一塊瓦片:“早晨再過來接你們。”
“對了,若是看到哪本書上寫了什麽修煉的法子,可千萬不能練,最好是燒毀掉。”秦無紫又把那片瓦掀開了一條縫,叮囑了這一句,然後抬腳就離開了藏經樓。
兩個人望著頭頂上被蓋住的屋頂,沉默了好一陣後,白城夜終於開口了:“隻有一盞燈籠嗎?”
“隻有這個。”齊源泉將燈籠小心翼翼的舉了起來:“不然先找找這裏有沒有油燈?”
“算了,就是有,你敢點嗎?我看今日也不太可能找得出來,等明日來自己帶一個吧。”白城夜皺著眉頭看著四周:“先看看有沒有能打掃的東西,這麽多灰,多翻幾處我們就要嗆死在裏麵了。”
閣樓還算挺大的,兩個人翻了半天,好賴找出了幾把破舊的掃帚,一整夜基本什麽都沒幹,隻是把閣樓打掃了一番。
其實中途白城夜還是十分想放棄的,反正找書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幹脆找一個地方掃一個地方好了。誰知道齊源泉這家夥終於有了個能為中古寺服務的機會,那可是幹勁十足,還企圖用靈氣將整個閣樓打掃的更幹淨些。
不得不說功夫不到家是不能亂來的,齊源泉異想天開來這麽一出,結果就是這位仁兄隨意將風靈根使喚出來後,原本打掃好的地方又被吹的一塌糊塗。
“齊源泉,”白城夜好容易睜開眼睛,使勁的捏著他的肩膀,努力阻止了齊源泉非故意性的破壞舉動:“大少爺你要是沒幹過活,拿個掃把跟在我後頭掃地就成。”
反正這一晚上,基本就浪費在打掃衛生上麵了,甚至連秦無紫過來接他們的時候,白城夜還在打著哈欠舉著掃把指揮齊源泉掃掉最後一個角落。
我這是送了兩個雜役給中古寺?還是說那老和尚就是指望著我們華清門幫他打掃閣樓?秦無紫半躺在屋頂上看了半晌,直到東方泛起紅色的光,這才想起來他是來接人的。他動了動屋頂上的瓦楞,這才吸引了兩個人的目光。
師父,你可總算來了。
白城夜果斷的丟掉了掃帚,略微踏了一下書架,三兩下爬了上去。
齊源泉倒是不忘最後收拾了一下,這才跟著上來。
但是兩個人都沒來得及跟秦無紫這個不負責任的掌門兼師父抗議,秦無紫反倒是先嫌棄了起來:“你們兩個是做了什麽?怎麽這麽髒?快把外衫脫了。”
打掃了一晚上起碼二十年都沒人進去過的閣樓,能幹淨的起來嗎?不對,那灰塵落的呀,恐怕不是二十年能積攢起來的,大門封死,沒有窗戶,起碼也得是五十年才會變成這樣吧。
但是兩個人都無心辯駁,隻想快點離開,最起碼對於齊源泉來說,中古寺的晨功已經開始了,現在趕過去他都嫌有點遲。
而白城夜現在隻想睡覺。
他不知道齊源泉為什麽還有精神去跟著中古寺的和尚們一起修煉,隻知道他是夠累的了,渾身上下一點多餘的勁都沒有。連被秦無紫拎著飛身下去的時候都在打瞌睡,更別提回去的時候,幾乎是五步一個哈欠,全靠齊源泉半拖拽著,才走到自己的房間。
他甚至連中古寺那令人感歎的齋飯都不想吃,勉強提起精神,秉承著堅決不能把滿身的灰帶到床上的精神,隨意洗漱了一下,就困死在了床上。
大概是太累的緣故,他又做了那個熟悉的夢。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回夢見他去救人,結果自己摔在地麵上的場景了。反正白城夜漸漸的已經習慣起來,再這麽來兩回,估計都能當是體驗蹦極了。
隻要最後看見的不是自己慘死的那張臉就成。
就算現在他已經不長這樣了,但是麵對自己熟悉了二十多年的臉砸到地上,還是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到最後,白城夜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一下那個被救下的人。
也許這不是他的功勞,但是他能活下來,對白城夜來說,多少是個心理安慰。
他最後看到那人臉上慌亂的笑意,也許是在慶幸自己沒有因為一時的想不開而死去吧。
夢裏的陳夜努力勾了勾嘴角,隨即一陣疼痛襲來,白城夜猛地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在花了足足一分鍾意識到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後,他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臉。
這回臉上沒有淚痕了,但是莫名的湧上了一股悲傷。
師兄不在,都沒人給他丟手帕了。
這麽想著想著,白城夜卻忍不住撐著腦袋笑了起來。
人呐,真的不能睡到這種時候才起來,一醒來麵臨的就是秋季黃昏十分暗淡的夕陽,莫名其妙的悲傷感就會襲來,然後犯一下矯情。
他那裏好像還有四張手帕沒還吧。
不過,那個回去再說吧……倒是這個時間,快六點了?
完了完了,現在可不是犯矯情的時候,中古寺有嚴格的作息時間,他現在不趕緊準備準備的話,晚上也吃不著飯了,他從昨晚到現在什麽都沒吃,肚子裏麵空空如也。
白城夜慌忙的起身,把早上該收拾好的髒衣服都堆積到一起後,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也許是因為對方長得太大眾臉了,也許是因為他的臉盲症實在有點嚴重,也許是因為他那時候隻顧著想要拉上來那個人,也許是因為時間相隔的太久。
他現在才想起來,那張臉,在他踏上天台那天之前,是見過的。
但是在哪見過,白城夜就來不及想了,還有不到十分鍾就是中古寺的開飯時間,他現在餓的要死,沒心情也沒多餘的熱量去想到底在哪見過那個幸運兒。
吃了大概是他活了這麽些年一來最多的一餐,吃的白城夜撐著肚子,在外頭散了會兒步還沒消化,隻能繼續瞎轉悠著,耗時間等著秦無紫帶他們繼續搜索藏經樓。
不過晚上沒瞧見夏師兄呢,他又去準備著帶著那一大堆的東西去算命,不,盤算天道?
白城夜想著想著,思緒又忍不住飛到了秦塵絕身上。
師兄該不會還在修煉吧,坐在那片湖水裏頭?
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他,但是他過去偷看一下,應該不過分的?畢竟露天的地方,逛過去似乎沒什麽.……好吧,深秋時節,過兩天就要入冬了,跑那麽遠去看湖水確實不是個像樣的借口。
但白城夜的腳步忍不住自己行動了起來。
現在還不到,今晚估計又是十一點過去,算算時間,還算是很充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