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這種明麵上是慶賀,實際上是商業性質的聚會究竟有多無聊呢,白城夜總算是體會到了。


  有的人忙著拍華清門的馬屁,拍到幾位閣主都受不了,紛紛露出了假笑,然後不動聲色的消失在眾人麵前。有的人則是偷偷摸摸躲在一旁紮堆,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反正半個小時都不帶露臉的。


  不過有什麽樣的徒弟,就有什麽樣的師父。齊源泉開口不過三句話就能氣死人,而他師父也不逞多讓,板著臉一人一句“多謝”,再不肯多說一個字。這種情況下多厚的臉皮也不好意思繼續了,轉而去麻煩其他閣主,尤其是蘇菱歌,本就是難得一見的貌美女子,就算不能娶回家,同她多說說話也是開心的。


  至於剩下的那些人,則把主意打到了小輩身上。


  反正師父不在,那不是還有徒弟嘛。


  各家閣主都帶了信任的弟子來,又有些同秦塵絕也算是交好,林林總總加起來也差不多有好幾十人,都是未來前途無量的修真者,不趁這個機會熟悉熟悉,還能等什麽時候,難得秦塵絕二十的生辰啊,他又不是年年都二十。


  至於身為另一個主角的白城夜,那更是百分之百不能放過。秦塵絕這麽些年都被他們磨煉成老油條了,說話滴水不漏,不給人留空隙,這個年紀小的倒是可以打打主意。


  打什麽主意呢?又不能拐到自家門派來,說跟人家來往成兄弟什麽的也不像話,自家門派師兄弟多了去,哪有在這種場合隨便拜把子的。認臉熟也有點不可能,才多大年紀,怕是三年後的修真大會上見到了也不會記得他們。


  所以能打的主意隻有一個。


  白城夜看著湊過來一堆居然想要給自己相親的人,頭一回真切的感受到了世界的差距。


  開什麽玩笑,他現在作為白城夜才十二歲吧,頂多也就是小學六年級或者初一的年紀,就算有喜歡的人,也都是處於純情階段,結婚之類的誰會往那方麵考慮啊。


  但眼前這些人還覺得很正常是怎麽回事?喂喂喂,不要就這麽還打算給我安排四年後生孩子的事好嗎?四年後我也才十六,也隻是個孩子,未成年人保護法還是具有效應的,為什麽我就要養別的孩子?

  頭一回見識到這種場麵的白城夜慌裏慌張的向齊源泉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然而齊源泉並沒有搭理他。


  平時你怎麽就知道惹麻煩,現在需要你的時候就閉上金口了?白城夜被幾家聯合圍攻,正感到絕望之際,感覺脖子一緊,他又被拎起來了。


  這熟悉的感覺,不用說,救命恩兄來了。


  白城夜順杆就抱住了師兄的腰,躲在他後麵。


  “師弟認生,多謝幾位照拂。”秦塵絕帶著職業性的假笑,非常沒有感情,“不過眼下還有要事,就先將師弟接走了。”


  當人家師兄的出麵,眾人自然不好阻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白城夜掛在秦塵絕身上跟著他離開。眾人麵麵相覷,然後迅速將目標轉移向了正在一旁喝茶的齊源泉。

  聽聞這位可是華清門今年新入門弟子中最厲害的,雖說沒能入掌門門下,但能被向來挑剔的夏思文閣主看中,可見也不是一般人。搭不上掌門,咱們搭一搭閣主也是可以的。


  然後他們就感覺到了什麽叫絕殺。


  論拍馬屁這方麵,修真人士哪能比得上常年混跡在朝野上的官員和太監們呢,而身為駙馬的外甥,他爹當年也是朝中重要的大官,齊源泉幾乎是一出生,就得麵對著比眼下誇張的多的狀況。


  齊源泉靠著沉穩的心理素質,外加說不出三句話就能把對方氣死的特質,成功地將一眾厚著臉皮上來拉親戚的人給氣的咬牙隻想走人。


  沒想到真等他們要走的時候,齊源泉還給他們來了一個暴擊:“我聽聞中古寺也有人來了,怎麽沒見到?”


  中古寺?對了,俗家方丈來過。不過他問這個幹嗎?年紀輕輕的,同那些出家人有什麽關係?

  “來是來了,不過同秦掌門招呼一聲後就離開了。”有人答道。


  “果然是中古寺,不用對大門派溜須拍馬,頗有風範。”齊源泉臉上不覺露出了一絲笑意,不愧是他崇拜的中古寺,雖說今日沒能見到頗有些遺憾,但往後好生修煉,定然有機會去中古寺拜訪一番。


  什麽意思什麽意思什麽意思!這是在嘲諷他們嗎?中古寺明明也算是個大門派,雖說沒有華清門這麽出名,好歹也是上過榜的。不對,這話說出來搞得他們好像是什麽小門小戶一樣,他們可也都是有些名氣上過榜的,雖說基本都是掛在八十位之後,但他們真的不是什麽無名小卒,為什麽要被這個才入門的小家夥諷刺。


  幾人氣的牙根都要被咬斷了,卻又無力反駁。


  前來拍馬屁的的確是他們沒錯,中古寺的人向來有風範也沒錯,錯的隻是麵前這位居然就這麽說了出來,可真是一點情麵都不講了。


  這若不是在華清門,若這小子不是夏閣主的弟子,定然要將他狠狠地揍一頓。


  幾人暗搓搓的在私下發誓,有機會,定要給他一個狠狠地教訓。


  白城夜怕極了再被拉回去,死死地黏在師兄身上,此刻跟師兄有多大仇多大恨都可以丟到外太空,師兄再怎麽虐他,總比強製性塞個媳婦來得強。


  身上掛著個人,秦塵絕也沒覺得有什麽不方便的,隻是低頭瞧了一眼,腳下一點都不慢,朝著房內而去。


  “師兄,你要幹嘛?”白城夜先前還覺得師兄是特意過來解救他的,現在看勢頭,師兄還真是有事情找他。該不會是把他衣服不小心弄壞的事情被發現了吧,不過那都是師兄穿不了的衣服,都給他了,應該沒問題的。要不然就是上回給師兄留的飯菜裏辣的放太多了?可是師兄麵不改色的吃完了也沒說什麽,想裝也不能裝的這麽厲害吧。

  他還在想著是不是應該放手跑路的時候,秦塵絕已經打開了房門:“你幫我數數,這送過來的禮,是不是九十九份?”


  白城夜看著滿屋子擺的琳琅滿目的禮品,頓覺有些無語,一眼掃過去,各式各樣的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您還惦記著有多少份呐。他不自覺地想要點好處:“師兄,要是多了你能給我嗎?”


  幹活也是得給工錢的。


  “你的在房內,若是真有想要的先數完了再說。”秦塵絕對於這些東西沒什麽留念,華清門不缺這點東西,“是叫你來看看,這裏頭是不是少了師父的那份。”


  他方才翻找了半天也沒看到,又怕是太多了沒看清,白城夜似乎挺擅長這個的,也省的又跟去年一樣,自己在屋內翻找了一天才確認沒有,去問師父要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師父不認了。


  難道師父答應了送什麽稀有藏寶圖?


  對於翻資料這方麵,白城夜經驗還是很多的,反正再多也才九十多份,上頭還貼了字條,比在圖書館查資料來的方便,尤其是外國文獻,英語勉強還能看懂,什麽法文德文俄羅斯語的,歧視他不是翻譯機嗎。


  “不是,這個也不是,嗯……中古寺的。”白城夜將輕便的先撿起來,看了一眼就直接丟給秦塵絕:“師兄,師父送的上麵寫的什麽?”


  “贈吾徒塵絕。”秦塵絕放下白城夜丟過來的東西,從窗戶邊摘下一個鈴鐺丟過去:“他都是直接寫在上頭,你瞧瞧,這樣的字。”


  白城夜接過小鈴鐺:“這是師父送的?”


  太普通了,這種鈴鐺大街上一文錢一個,白城夜不能更熟悉,往年快過春節的時候他奶娘都是去街上熟人那裏買燈籠的時候送的,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就隻是個鈴鐺。


  秦塵絕冷哼了一聲:“還是兩年前送的,去年他忘了,我叫他今年好生記得。方才進來翻了半天也沒有,恐怕又忘記了。”


  白城夜默默地將鈴鐺放在一旁。


  兩年了,鈴鐺依舊很新,上麵的字也未曾褪色,想來師兄應該是很珍重這份禮的。


  可惜白城夜翻遍了屋內,還找出來了大師兄去年送的禮物,然而依舊沒有找到師父的那份。不用辯解了,百分百沒有。


  “興許是師父沒出門,所以就沒買?”白城夜看著臉色越來越不對的秦塵絕,小心翼翼的勸解道:“這點小東西,不用計較吧,那不是還有剩餘的九十八份。”


  這要都是他的,他保證不會多惦記師父那一份,畢竟從陳夜到白城夜,他收到禮物的時候都屈指可數,更何況還是專門的生日禮物。有就不錯了,就別挑剔是誰送的了,反正他爸媽沒送過,便宜爹也沒送過,弄得他自己都快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生的了。


  “別人送不送同我有什麽關係,師父他答應了我的。”秦塵絕轉身就出了門,氣勢洶洶,打算去找師父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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