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南錦城之死
“好。”
??鳳明月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隻是眼眶有些發熱，心口也酸澀得厲害。
??南錦城見她答應，青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來，正要說什麽，麵色卻突變。
??下一瞬，又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緊跟著額頭上暴起了青筋，麵上浮現出痛苦之色。
??鳳明月等人臉色都變了。
??鳳明月心頭一片慌亂，忍不住去問古墨大長老。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古墨大長老看了眼南錦城，渾濁的眼睛裏布滿了複雜之色。
??他沒有想到，閣主最後一樁心願，竟是給他的。
??“唉！”
??一道幽幽歎息從古墨大長老喉嚨裏溢出，他收回視線，看向了等著他回答的鳳明月，遺憾搖了搖頭。
??“沒有別的辦法了。世間唯一能解隻九之毒的，隻有大還丹。”
??鳳明月心髒發緊，有那麽一瞬間，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不死心地再次問道：“拖延時間的辦法呢？”
??古墨大長老深深閉了下眼睛，複又睜開，看向她，目光中似有憐憫。
??“除非每天犧牲一個人替閣主引毒，直到煉製出下一枚大還丹時為止。可即便是有人願意犧牲，閣主也不會願意。”
??鳳明月心頭似有千鈞重。
??就在這時，手突然被握住了。
??她順著那種蒼白的手看過去，對上了南錦城溫和憐惜的雙眼。
??“明月，你無需愧疚，隻能說一切都是天定。那日兩份煉製大還丹的材料，你煉製出來了，我失敗了，便注定我今日有此一劫。”
??鳳明月感覺臉上冰冰涼的，伸出另一隻手一抹，指尖一片濕潤。
??她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不要哭。”
??南錦城抬手想給她擦眼淚，卻在快碰到她臉的那一瞬間，發現自己手上沾滿了鮮血，便默默將手放下了。
??“明月，你坐下。”
??聞言，鳳明月一怔，茫然地看向他，眼睛裏淚水依舊不由自主地往外流著。
??“坐下吧。”南錦城沒有絲毫不耐煩，溫聲重複了一遍，道：“盤腿坐下。”
??說完，便鬆開了她的手。
??鳳明月低低應了一聲，盤腿坐在了地上。
??南錦城緩緩走到她身後，也盤腿坐了下來。
??就在這一瞬間，鳳明月突然有了預感。
??她雖然猜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卻本能感到心慌，當即便要起身。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後背某處一痛，全身都動彈不了了。
??她被南錦城點住了穴位。
??緊跟著，多個穴位被指點，她在心裏默默數著這幾個穴位的名字，突然眼睛睜大。
??可是什麽都晚了，南錦城連她啞穴也封了，她此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眼睜睜感受到對方兩隻手按在了她後背上。
??隨即，源源不斷的內力從對方的掌心輸進了她身體裏。
??與此同時，男人溫和的聲音響起。
??“明月，不要分神。你默念你的內功心法，引導我輸給你的內力進自己丹田。不要排斥，也不要反抗，不然我也會爆體而亡。明月一定不會希望我死相這般淒慘的吧？”
??鳳明月眼睛裏不斷有淚水湧出。
??活了兩世，這是她第二次有如此心痛且無力的感覺。
??第一次，是阿眠受傷無法蘇醒。
??這一次，是南錦城用自己的性命換了她活下來的機會，且在最後關頭強行將內力輸給了她。
??對方這份感情太沉重了，她不想去探究南錦城對她的感情到底是愛情還是兄妹之情，她隻知道她這輩子、終其一生都償還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是替南錦城完成他對南煙閣的責任，以及對南家的責任。
??周圍一眾長老看著這一幕，也感覺到了沉甸甸的悲傷壓在了心頭。
??南錦溪則是捂著嘴，才沒讓自己哭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錦城終於收功。
??而就在他雙手離開鳳明月後背的那一刹那，滿頭青絲變成了華發。
??“兄長……”
??南錦溪哽咽。
??南錦城臉色蒼白如紙，勉強抬起手來給鳳明月解了穴。
??鳳明月轉過身來時，被滿目的白刺得眼睛一疼，嗓子堵得說不出話來。
??南錦城麵容一如既往地和熙，虛弱地笑著問她道：“是不是嚇到你了？”
??鳳明月眼淚無聲地往下流。
??她搖了搖頭，啞聲道：“沒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你一直都是如此。”
??南錦城麵上笑意逐漸擴大，就像是漫天雪地裏盛放的一株紅梅，驚豔、卻又透著蒼涼。
??“能得明月如此高的評價，是我的榮幸。”
??“好了，明月莫要哭了。”
??聞言，鳳明月忙別過頭去，用衣袖擦了把臉才轉回來。
??南錦城笑了笑，輕聲細語地說道：“我把畢生功力傳給你，以後你就有足夠能力保護自己和南煙閣了。還有南家，也拜托你幫忙照拂一二。”
??“不過，南家內部有我父母在主事，尋常之事不會讓你操心。”
??“你也不用擔心我的死會讓我父母埋怨你，他們都是明事理的人，不會怪你的。”
??說到這，他看向了南錦溪。
??南錦溪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忍著落淚的衝動，點了點頭。
??“我會跟家主和家主夫人把事情說清楚。”
??南錦城眼底閃過一抹笑意，虛弱開口。
??“那就麻煩錦溪了。”
??南錦溪哽咽道：“兄長客氣。”
??南錦城笑了笑，用力咳了兩聲，抬手拭去了唇邊的鮮血，這才重新看向鳳明月。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快速流逝的生命力，所以此刻隻想再多看她一眼。
??“明月……”
??“我在。”
??“你可否再喚我一聲錦城哥哥？就像小時候那般？”
??“好。”鳳明月紅了眼眶，酸澀了鼻尖，哽咽了嗓音，輕聲喚道：“錦城哥哥。”
??一瞬間，溫柔鋪滿了南錦城整張臉，他眼睛裏隻剩鳳明月一個人，眸光似有追憶。
??“我答應護你周全，說到做到。”
??鳳明月強忍著心中酸楚，應了一聲，緩緩道：“過去的明月，也從來沒有埋怨過你不辭而別一事，她對你一直都是感激的。”
??南錦城眼底漸漸有困倦湧了上來，麵上卻始終帶著笑。
??他想說，那日醉酒後的事，他沒有忘。
??可他沒說。
??他笑著緩緩闔上了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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