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爹爹知道我一直在這?
等江邊一走,黃丙看著宋幾說:“原來大人早就想好了,打算找易將軍幫忙。”
宋幾盯著麵前那熊熊燃燒的火堆,雙眸冷厲,說:“現在唯一能找的人就隻有他了。”
“可是易將軍心高氣傲,而且他上次從咱們衙門裏帶走了秦先生,已是與我們結了恩怨,會幫我們嗎?”
“會,他一定會!”
宋幾很肯定。
黃丙不明白:“大人這麽斷定?”
“因為他和我們一樣,都想知道真相!”
……
江邊騎馬到達城外,將馬栓在一棵樹下,再次查看了下藏在衣服裏的信件,這才放心湧入人潮中進城。
短短幾天而已,城門口又多了很多的侍衛,但凡是進城出城都要仔仔細細的盤查,就是坐在馬車裏的人也被要求下來接受搜查,甚至那些官員也不列外!在如此嚴密的看守和搜查下,就是為了確保長安城不會再有亂事發生。而這不僅僅是因為年祭和那幾樁命案,還有太皇太後“格殺勿論”的旨意!
江邊到金吾衛衙門的時間不是很長,也沒有單獨一個人出去辦過事,此次帶著這麽重大的任務,他不敢有一丁點的馬虎。
心裏也格外緊張。
隨著人流不斷往前,他到達城門前,一名侍衛上下打量他,不見他身上有任何包袱,麵相也不似什麽壞人,而他因為原本要進入鬼市的原因早就喬裝打扮好了,與普通的百姓並無區別。
侍衛說:“走吧走吧。”
江邊暗暗鬆了口氣,趕緊進城。
可是沒走幾步,一名侍衛喊住了他:“等等!”
他身子一頓,並未立刻回身。
一名侍衛朝他走了過來,一邊說:“別人都是大包小包的進城,你怎麽兩手空空?奇怪!”
汗!
不帶東西倒成了“奇怪”?
江邊應聲轉身,勾著腰,雙手往袖子口裏一兜,故作出一副憨笑的樣子,說:“官爺,我就住在長安,自然不往身上帶東西。”
“住在長安?”
“是是是。”
“什麽時候出的城啊?”
“就……今早。”
“今早?”那高高瘦瘦的侍衛上下打量他幾眼,說,“今早也是我在城門口值班,怎麽沒看到你啊?”
江邊說:“這長安城裏每天多少人進進出出啊,小的長相笨,自然入不了官爺你的法眼,何況小的一介草民,也不敢往您這樣的大人物麵前鑽啊。”
“倒是個會說話的!”侍衛對他剛才的話很受用。
果然如宋幾所言,要是換做黃丙,他定然說不出如此奉承人的話,說不定一來一回還會暴露了身份。
江邊見那侍衛心花怒放,便試探性的問道:“那官爺,您看……?”
“得了得了,走吧!”侍衛擺了擺手。
“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江邊連連哈腰,趕緊進了城,待離城門口遠了一些後,他才直起了腰,長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笑的有些僵硬的臉蛋瓜子,隨即朝太傅府的方向而去。
太傅府。
自打上次秦蘇離開太傅府後,易軒就一直待在書房裏沒怎麽出來過,吃住都在裏麵,整天在寫寫畫畫,到了深夜才停下來,偶爾出來一趟也是到湖邊的亭子裏坐一會,不準任何人過去打擾,默默的坐著,望著結了冰的湖麵愣愣出神,沒人知道他要做什麽?亦或是在想些什麽?
當然,也沒人敢問。
玉兒雖然如願以償的盼望到父親終於不用再離開長安,但自己見他的機會很少,即便溜進書房裏,可父親卻不搭理他,一直忙著寫寫畫畫,可究竟寫什麽?畫什麽?他並不知道。
這會,小玉兒又悄咪咪的溜進了自己父親的院子。
院子裏的梅花開的越來越好,漫天花瓣隨著雪花飄落,亦有“粉紅妝人下、花中生故人”的味道。
小玉兒邁著小腿鑽到一棵梅花樹下,揚著小腦袋望著樹枝上一朵朵粉紅的花,偶有雪花落在他紅撲撲的臉蛋上,他也隻是抬起袖子一抹而去,可冰冰涼涼的感覺卻透進了皮膚裏,他冷得渾身哆嗦了下,卻並未立刻離開,而是在樹上尋著什麽?最後目光落在一株生得還算漂亮的梅枝上,咧嘴一笑,立刻踮起腳尖,伸出手努力去夠它。
不夠,還是不夠。
他卯足了勁,抿著小嘴巴憋力!
終於夠到了。
然而,就在小手扯住梅枝的同時,花瓣上和枝幹上的白雪墜了下來,正正好好的砸在他的鼻子上,他低頭瞬間打了個噴嚏!
怪可愛的!
那枝梅也被他折了下來。
他顧不得鼻子發冷發癢,將梅枝藏在身後,然後笑眯眯的溜進書房裏。
易軒還是和之前一樣,正在氣定凝神的寫字,他本就是個從翰林院出來的文生,不僅才華橫溢,還寫得一手好字,那張鋪在桌上的白紙上已經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很多字,字字有力,筆精墨妙。他正要寫下一個字時,便聽到門口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就算頭不抬也知道是自己兒子進來了。
若換做小廝丫頭,他必定大怒嗬斥,可進來的既是自己的兒子,他自然由著不做理會,繼續寫字。
小玉兒還以為他沒看到自己,躡手躡腳的貓著身子走到書桌邊上蹲著。
其實之前他溜進來也是像現在這樣,一直蹲著桌邊不作聲,最後又悄咪咪的溜出去。可是這一次,他鼓足勇氣冒出頭,軟綿綿的喊了一聲:“爹爹。”
這傻兒子,還以為他這次和之前一樣,隻是蹲一會就走,沒想到竟然出聲了。
易軒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看向他:“怎麽了?”
小玉兒吃驚:“爹爹知道我一直在這?”
“嗯。”
“那之前呢?”
“也知道。”
小玉兒臉部頓時一紅,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沒想到……早就被發現了。
易軒看著兒子那般不好意思,不由的笑了,卻又立刻板正臉,問:“你進來找爹爹何事?“
“給。”
他將自己藏在身後的那支梅拿了出來,滿眼的期盼。
易軒看著那株攥在自己兒子手中短短的梅,問:“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