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拚了命?
在杜班石看來,秦蘇這個人很怪!
怪到完全讓人看不透他。
即便是現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他還能這麽淡然。
然,杜班石聽了他的這番話後,心中衝上一股怒火,從胸腔處湧到了腦門,青筋暴跳,神色肅立道:九六“秦蘇,你知道我想要的並不是這些!難道在你眼裏,我杜班石就是一個為了權利和地位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嗎?”
若非二人之間隔著結實的木樁,這會,杜班石怕是已經揪住秦蘇的衣領將他狠狠摁到地上暴打一頓了。
自己有心來這裏見他,就是希望能幫他一把。
偏偏一番好心落得這般。
秦蘇看著暴跳如雷的杜班石,語氣緩慢道:“杜大人為人剛正不阿,是一位難得的清官。在我眼裏,你是一個可以為了正義不顧一切的人才對。”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肯告訴我真相?你到底藏著什麽秘密?又打算要為誰頂罪?隻要你說出來,我保證,哪怕是拚了命我也會你洗脫罪名,護你周全。”
“拚了命?”秦蘇口中輕聲的重複了好幾遍,唇角的笑意漸濃,眼神卻黯然下來,沉沉的吐了口氣,說,“難得如今還有人願意跟我這番話,隻可惜,我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
“你走吧。”
秦蘇背過身去,將自己隱入暗處,那黑曜如墨的眸子則盯著牢中那扇小鐵窗。
杜班石欲言又止,話至口邊又被他咽了進去,最終,離開了大牢。
牢中再次恢複平靜。
秦蘇的眼底不知何時已經濕潤了,袖中的手也牢牢緊扣著。
很多年了,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跟自己說會拚了命護住他這樣的話,今日從杜班石口中說出來,他心裏是感動的,可是有些事,他也很無奈……
不知過了多久,鐵窗外飛來一隻烏鴉,那烏鴉渾身沾滿了雪花,落定時,烏亮的羽毛使勁的抖了幾下,雪花飛濺,從外頭飄了進來,像一顆顆漂亮璀璨的螢火蟲迎著光線飛舞跳躍,俏皮中又帶著幾分落寞。
“呀!呀!”
烏鴉的聲音極其響亮。
甚至是淒慘。
秦蘇仔看著那隻烏鴉,發現有些不對勁。
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就是自己之前在大理寺後院看到的那隻烏鴉!烏鴉雙瞳紅的似血,濃重而渾濁,一雙隻爪子也因為被剝去皮以致布滿血絲,尖細的嘴角上此時還沾著黏糊糊的液體,顯得十分詭異陰森。
朱尺劉死的那天,這隻烏鴉也飛到了鐵窗外。
秦蘇眉心輕攏了下,突然垂眸看向自己的腳下。
仿佛看到當時朱尺劉死在這裏的畫麵,他也如自己剛才一樣看著站在鐵窗外的那隻烏鴉,雙瞳中充滿了恐懼,漸漸被湧出來的黑血吞沒……最後咬舌自盡。
“自殺?”
秦蘇念出這兩個字。
心中起了懷疑。
……
自秦蘇被押入大牢後,宋幾就將此次審問結果呈報給了太皇太後。
依是禦花園,仍是被紗簾遮住的八角亭。
他伏低目光站在外頭,屏住呼吸將實情報完。
過了半晌,簾內傳來太皇太後的聲音:“宋大人的意思是他有意包庇凶手?”
宋幾生怕自己說錯一個字就會讓秦蘇喪了命,固而心中先逐字斟酌一遍後才道:“臣也不敢肯定,需要再往下查。”
“廢話!人都已經被你們抓了,這點事都還問不出來?依哀家看,如今證據確鑿,凶手就是秦蘇無疑!根本不是他有意在包庇誰,倒像是你有意拖延時間,妄想為他開脫罪名。”
宋幾心頭一緊,拱手道:“雖然那幾幅畫與秦蘇的手筆一模一樣,可命案發生時,他有多次不在場證明,臣和杜班石都可以為他作證。而且,如果凶手當真是他的話,他完全沒有必要告訴我們凶手是利用二十八星宿的方位在殺人,當初杜班石更不會冒死請求太皇太後調動衛軍入宮。而且此次也是他多番提醒臣,務必要安排人手巡查宮中各處,保皇上和太皇太後的安危,以免二十八星宿之說應驗,可見,秦蘇並非凶手。”
“如此說來,倒是哀家的錯了?”
“臣不敢!”
“砰!”
一記拍桌的聲音傳了出來。
同時,簾後那道身影也應聲而起,由一名宮女攙扶著行至亭邊,透過紗簾看向外頭站立不動的宋幾,威聲道:“哀家命令你,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必須讓秦蘇說出真相,若他當真有心包庇誰,也務必將那人揪出來!哀家就不信我大唐竟被人如此玩弄於股掌之中。可你若查不出事情真相來,哀家不止要斬了他的人頭,還要斬了你的腦袋。”
威懾十足。
“是!臣……遵旨。”宋幾回。
“哀家向來賞罰分明,既然彼此杜班石有功,那麽從今日起,就讓他跟著你,若能破得了此案,哀家自會讓他重回大理寺官複原職。”
“多謝太皇太後。”
“下去吧。”
“臣告退。”
宋幾隻得伏身退下。
離開禦花園,他迎著雪花一路出宮,心情變得格外沉重負責。
若換做以前,他哪裏會像現在這樣優容寡斷?
恐怕秦蘇早已經被他用刑逼供了。
正惱著自己為何會變成了這般時,周圍傳來了一聲貓叫聲。
他止住步子,尋聲看去,周圍白茫茫一片,未看到有貓。
“喵~”
又是一聲。
他仔細一看,才發現一棵大樹旁蹲著一隻白貓,膚色精白,與周圍的積雪幾乎融為一體,要不是聽著聲音,壓根沒人會注意到。
白貓睜開那雙碧綠眼睛投向他,一動不動。
像是被凍傻了。
待近一看,才驚覺這白貓竟是太皇太後的那隻寵貓。
莫非是走丟了不成?
他立刻蹲身將貓從雪堆裏抱起,以免凍壞了它,然而奇怪的是,這貓的身體非但不寒,反而像個火爐子那般,摸上去還有些燙手。
“喵~”
白貓的腦袋往他那身冰冷的官服上使勁蹭了蹭,像是要借著他身上的那股寒氣來驅驅自己身上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