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知道哀家想要什麽嗎?
賈海一臉疑問。
昨天審問劉老頭的時候,明明沒有發現任何破綻,怎麽宋幾就肯定是他了?
他們正在騎馬回衙門的路上,宋幾放慢速度,看了一眼賈海,然後目光盯著前方,說:“這個朱尺劉看上去一把年紀沒什麽九六威脅,不管怎麽審問也不肯開口,可是飼養光蠱需要在冰寒之地才能養成,可見常年待在那種壞境裏的人一定會寒氣入體,導致身體出現毛病,而且一定耐寒!朱尺劉屋中有衣不穿,有水不燒,雙腿又抖顫得厲害,當時我命人在屋中安放爐子,隻有朱尺劉一個人坐在離火爐最遠的位置,為了證明我猜測的沒錯,所以才故意放走他,他一係列的舉動都證明了我的猜測。”
賈海恍然,又問:“那大人又是怎麽知道那些蠱養在地窖裏,還設在床底下?”
“光蠱見不了光,朱尺劉又住在西市,唯一的可能就是將地窖設在屋內,我用手碰過他屋中的牆,靠近床旁的那麵牆最冰,所以斷定,地窖一定就在床底下!”
“大人果然厲害。”
“可就算現在抓到人,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人是朱尺劉殺的。”
“他喂養烏鴉控製它們,現場唯一出現過的就是烏鴉!可見這幾起命案都是他所為,進了咱們金吾衛衙門,就不信他不開口!”賈海麵露凶狠。
宋幾看他一眼,警告他:“不管什麽審問,都必須留活口。”
“明白!”
宋幾拉緊韁繩,雙腿夾緊馬腹,朝朱雀門內奔去。
數名金吾衛士緊隨其後,一路上雪粒如泥。
朱尺劉被帶回金吾衛衙門後,賈海就親自上陣審問,但不管如何審問,他始終不肯道出自己喂養烏鴉的原因,也打死不肯承認是自己殺了何雲禮、易太傅和苦頭陀。因宋幾交代過必須留下活口,賈海也看審問的差不多了,便暫且命人將傷痕累累的朱尺劉扔到了牢房裏。
牢中陰暗,血腥味濃重。
常年不見陽光的原因,裏麵散發著悶濕濕的氣息,席卷在人身上,感覺無比發癢。
朱尺劉趴在地上的稻草上,滿臉傷痕,唇角帶血,充斥著血淚的眼睛虛弱的盯著牢房上空那個狹小的鐵窗,光線很暗,不帶溫暖的散了進來。
正這時,一隻烏鴉撲通幾下,落在了鐵窗外麵。
“呀!呀!”
烏鴉的雙瞳紅的似血,濃重而渾濁,一雙隻爪子也因為被剝去皮以致布滿血絲,尖細的嘴角上沾著黏糊糊的液體,十分詭異,此時,那雙血紅色的眼睛正陰森的盯著朱尺劉。
這隻,似乎就是之前秦蘇看到的那隻與眾不同的烏鴉!
朱尺劉也看著那隻烏鴉,心底感到了一陣駭意,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張了張嘴卻喊不出一個字來,身體更是動彈不得。
“呃……呃……”
他掙紮了一會,那隻烏鴉飛走了!
牢房裏陷入寂靜……
半個時辰後。
牢中傳來消息,朱尺劉咬舌自盡!
死了!
賈海一聽,當即臉色青白,趕緊急匆匆跑去將此事告知宋幾。
“大人,不好了,朱……朱尺劉……在牢中自殺死了。”
宋幾聞言,當即暴怒,一拍桌,嗬斥:“我不是說了要留活口嗎?你們是怎麽辦事的!”
賈海低下頭,心頭在顫:“屬下已經控製力度了,並沒有對他嚴刑逼供,實在沒想到……他會咬舌自盡。”
“沒用的東西!”宋幾抓起手邊的杯子砸到了地上。
杯子碎裂,瓷片亂飛。
眼下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宋幾立刻前往大牢查看,命人找來了仵作,經過驗證,朱尺劉確實是因自己咬舌自盡而死的。
而他到死也沒有說自己為何要養蠱喂烏鴉?
也始終沒有承認殺人一事。
宋幾如在瓶頸,眼看著即將到手的線索和真相,一瞬便沒了。
沒多久,宮中來旨,傳宋幾立刻進宮。
禦花園中的八角亭四周掛著粉色紗簾,垂簾而下,透著神秘。幾名宮女和太監站在外頭恭候著,每個人的手中都提著一個小火爐,紗簾被風吹得輕起,隱隱約約能看到亭中太皇太後的身影。
宋幾隨領路太監而來,站在亭外,立在那厚厚冰冷的積雪上,俯身拱手:“臣參見太皇太後。”
亭中許久無聲,卻見一隻白貓突然從裏麵跑了出來。
“喵~”
貓聲格外清脆響亮。
宋幾聞聲抬頭一看,那隻貓的眼睛碧綠如光,身形修長,正伏著身子走到他腳邊,鋒利的爪子用力撓著他的官靴。
他眼底一寒,試圖用眼神將它逼走。
偏偏那白貓根本不怕,反倒張嘴狂叫,爪子也更為用力,似乎不在他的官靴上撓出一道口子就誓不罷休。
“青團,回來。”亭中傳來太皇太後的聲音。
一名宮女從裏麵出來,上前將白貓從地上抱起,轉身便進了亭子,
宋幾抬眸盯著紗簾後的情況,見太皇太後接過那隻白貓,在懷中撫了幾下,說:“好好待在哀家身邊,不要隨處亂跑。”
“喵~”
緩時,等那隻貓安靜下來,太皇太後才隔著簾子說道:“哀家聽說,你們金吾衛已經抓到了凶手,可就在先前,凶手卻畏罪自殺了,可有此事?”
宋幾遲疑半會,才道:“臣確實抓到一人,但隻能證明他用蠱喂養烏鴉,至於……是不是殺害易太傅等人的凶手,這一點還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若不是他所殺,那為何要在牢中咬舌自盡?”
“這個,臣還在查。”
“還在查?”太皇太後語氣慍怒,“哀家因為信任你,才會把案子交給你!現在既然已經找到凶手,你卻還說仍在查?”
宋幾一怔,肩膀放低了些,皺眉問道:“臣……不大明白太皇太後您的意思。”
簾內安靜片刻,透過紗簾,隱約看到太皇太後緩緩起身,懷中仍抱著那隻白貓,此時的白貓乖巧的窩在她手臂間,她邁步走到亭邊,隔著麵前的紗簾問道:“宋幾,你知道哀家想要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