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鬼
杜班石當官多年，接手過許多樁棘手的案子，卻從未遇到過巫蠱之術，也隻是偶爾在古書上瞥見一二。
秦蘇用雪洗好手，拂了拂袖子，沒有回應他的話，轉身朝住的屋子走了。
杜班石急躁的性子早已經被他磨幹淨了九六，默默跟在他身後。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屋。
小玉兒還在床上睡著，秦蘇走路的聲音放輕了很多，盤腿在席上坐下，朝對麵的席位示意一眼。
“坐！”
杜班石猶疑了下，還是坐下了，將隨身佩戴的劍放置旁邊，眼不眨的盯著對麵正在泡茶的“閑人”，問：“先生，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到這了，何不一次性說個明白？”
到底還是有些著急了。
秦蘇隻是慢悠悠的將茶壺往爐子上放去，拿著一把蒲扇對著風口扇了扇，眯了眯眼睛，漫不經心的說道：“這長安城裏最擅長用蠱的人叫老鬼，他是前朝的一位老太醫，早年因為用藥不慎被貶出了長安，從此銷聲匿跡，再沒人知道他的去向，若大人能找到此人，或許就能知道那烏鴉腹中的蟲蠱從何而來了。”
“老鬼？”杜班石想了下，腦海中並無此人的信息，又瞧著秦蘇那副模樣似乎知道些什麽？便追問道，“先生知道他在哪？”
秦蘇不再做聲，仍慢條斯理的扇著爐子裏的火，待茶壺裏的茶熱了之後將其取下來，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到杜班石麵前，說：“天氣暖，大人先喝口茶。”
“我不是來喝茶的。”
“這茶有凝神的效果。”
“秦蘇……”
“大人肝火旺盛，茶能清解。”
實在是架不住秦蘇的“熱情”，杜班石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秦蘇不像他那般粗魯，動作溫柔的捏著杯蓋撫了撫，這才悠悠的喝了口茶，待茶味縈繞喉間時，才問出一句：“大人可聽說過鬼市？”
杜班石擰眉，說：“聽過，據說是千年前的老城下沉後形成的一座地下城，暗無天日，不見生氣！裏麵多是一些三教九流人士，還有很多身患殘疾和曾有牢獄之名的人，他們以倒賣貨物為生，而那些貨物都來路不正！有死人的隨葬品，也有很多邪門之物，所以被稱為“鬼市”。”
“嗯，確實如此。”
“你忽然提起鬼市做什麽？”
秦蘇沒有直接點破，而是提醒他：“一個擅於用蠱的人竟然在江湖上消失匿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而這樣的人能去的地方不多！”
杜班石立刻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你是說老鬼在鬼市？”
“不，我隻是猜的！至於在不在，就看大人你怎麽找了。”
“我明白了！”杜班石立刻拿劍起身。
秦蘇卻再次提醒他：“大人切記，鬼市有鬼市的規矩，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尤其是像你這樣的朝廷官員，若是進去被人發現，恐怕就不出來了。”
“多謝先生提醒。”
杜班石急於破案，得了這個消息後，立馬疾步而出，不再停留。
秦蘇始終一副平淡的神情，再次喝了口茶，正這時，那隻刺蝟爬到他腳邊，“啾啾啾”的叫著。
“是不是冷了？”
“啾啾啾……”
秦蘇往杜班石用過的杯子裏倒了杯茶放下地上，說：“你也喝口茶，暖暖身吧。”
那隻刺蝟果真趴在杯口上開始喝了起來。
模樣十分可愛。
秦蘇溫柔的撫摸著他的刺角，笑了笑。
……
這一整天，大理寺的人忙進忙出，杜班石一邊要派人盯著皇宮四處，又要準備前往鬼市，但是因為從未去過，擔心到時候亂了鬼市的規矩，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便命人先去了解一二，等有了萬全的準備再親自去鬼市找那個叫老鬼的人。
而秦蘇雙耳不聞雙外事，依舊一日三餐喂養自己的那些家禽，亦或是找人來給自己念書聽，念的那些書也多是一些江湖上的雜文，或者是怪談小說。
這樣一個怪人聽怪書也不奇怪！
而玉兒也乖乖的跟著他，不哭不鬧，餓了便吃，累了便睡，才兩天時間似乎就長胖了許多。
晚上，大雪又開始下了。
狂風更緊，拍得窗戶木門劈裏啪啦作響，十分瘮人！
秦蘇擔心自己養的那些家禽受冷，便從柴房抱了一堆幹草過去，丟進了欄中。
他裹了裹衣裳，看著那些“寶貝兒”窩在幹草上舒舒服服的睡著，心裏也放心了。
忽然，一陣冷風刮來。
他渾身微顫了下，原本溫淡的目光驟沉，警惕的朝左側屋頂上看去，那裏一片黑暗，除了密密麻麻而下的雪花以外別無其他，他卻心生一股不好的預感，隻得加快腳步往屋子裏去走。
卻不想剛轉身，一道影子從屋頂上閃下來，他隻感覺後腦勺一陣作痛，當即便暈了過去！
失去了知覺！
等醒來時，人已經不在大理寺了。
他睜開眼從床上坐下來，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
“秦先生醒了。”
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他聞聲看去，就看到屋中的爐火旁坐著一個人，那人麵相冷卓，劍眉橫凜，儼然一副生人勿進的氣勢。
秦蘇頃刻間明白了，淡而一笑，揉著仍有餘痛的後腦勺起身走過去，說：“宋大人辦事的手段真叫人刮目相看。”
宋幾詫異：“原來你認識我！”
“上次我們在太傅府外見過，隻是你騎在馬上，你我並沒有接觸。”
宋幾眯眸，上次他騎馬而過，二人連視線都沒對上，沒想到這個秦蘇竟然記下了自己。
“秦先生，坐。”
秦蘇也不客氣，在他麵對坐下，問：”不知道宋大人請我來此是何意思？“
宋幾也直接開門見山：“以這種方式請現在來實在是無奈之舉，我明人不說暗話，我要你跟我去鬼市，找到那個叫老鬼的人。”
秦蘇笑了笑：“宋大人是為了這個？”
“你既然知道老鬼在鬼市，相信一定有辦法帶我找到他。”
“如果我不呢？”
宋幾眼底閃過一道猙獰之色，說：“太傅的小孫子好像還在大理寺吧。”
“大人是想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