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打掉孩子
機場，天色灰蒙蒙的，送走了米雅琪，尹天澈摟著蘇小沫，兩個人相視一笑，一場風波終於平息，隻希望留給他們的日子不要像這天一樣昏暗就好。
“澈，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去公司吧，陪了我這麽多天，一定有很多東西要處理吧。”可能是天氣不好的原因，蘇小沫的心情有些煩亂，卻還是若無其事地笑著說道。
“公司有葉風，我的任務就是陪你。”擁著她的肩膀，他寵溺地宣布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蘇小沫說著掏出正在響鈴的電話，看著屏幕上的來電，猶豫了半晌，沒有接聽。
“是爸爸，怎麽不接？”尹天澈看了看來電人，奇怪地問道。
“奧，我怕老爸又給我上課啦，整天嘮叨我。”蘇小沫努起小嘴，故作調皮地按下接聽鍵。
“喂，老爸啊，有什麽事嗎？”蘇小沫笑嘻嘻地問道，心裏卻忐忑的緊。
“小沫，你現在有事嗎？能不能回家一趟？”蘇爸爸的聲音有些低沉，好像剛剛經曆了些什麽。
“奧，好啊，我一會就回去，那我先掛了哈。”偷偷地瞄了澈一眼，見他並未再在意，蘇小沫像做賊似的，趕緊掛斷了電話。
“怎麽？爸爸讓你過去？”他環著她走在機場，成了惹眼的風景。
“恩，這下你不用擔心沒人陪我了，送我過去吧，然後你去公司。”蘇小沫嫣然一笑，調皮地說道。
“恩，好，回家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兩個人上了車，尹天澈直接開去蘇爸爸家，給小沫送進了家門，才離開。
“爸，找我回來有什麽事嗎？想我了啊？”蘇小沫一進屋便坐到了沙發上，不敢正視老爸，倒了杯茶，自顧自地喝著。
“小沫，爸爸有些事情要和你說。”蘇爸爸坐了下來，語氣有些沉重。
“奧，其實我還有些事，要是不重要的話，我們改天再說吧。”屋子裏的氣氛有些讓人窒息，她在害怕，卻佯裝著笑意，說著便站了起來，打算離開。
有些事情，她不想麵對，也不敢去麵對。
“小沫，別走，今天爸爸一定要和你說清楚，其實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蘇爸爸喊住他，握緊雙手，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把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爸，你在騙我吧，今天不是愚人節。”蘇小沫站在那裏，聲音有些沙啞，她知道這隻是真相的一個開始，然而隻是開始她便已經接受不住。
“小沫，這是真的，十九年前，美茹難產，我們的孩子生下來便夭折了，當時，聽說你的母親是被人從海灘上救回來的，麵目全非，隻是用盡了最後一口力氣把你生了下來，我怕美茹接受不了現實，便偷偷和醫生打好招呼，把你抱養了回來……”
“夠了，爸爸，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了……”淚水模糊了臉頰，她抽泣地嘶吼道，最怕發生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她的平靜，她的幸福又將會被狠狠地打破，澈，難道我們想要在一起就那麽難嗎？
“小沫，雖然你是抱養的，但是這十幾年來，我和美茹從來沒有把你當做抱回來的，我們一直把你當成親生的啊。”蘇爸爸的心裏也是非常難過，自從小沫成人後，他便一直考慮要怎麽把這個真相告訴她，如果今天不是那個人來找自己，或許他還是難以說出口。
“是的，我知道，沒關係，爸爸，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親生父親，從前是，以後還是，不會改變的……”
“不，孩子，你的親生父親不是他，我才是你的親生父親。”臥室的門被打開，尚成君一身威嚴穩重的西裝，從裏麵走了出來。
“你？你怎麽會在這？你又在這胡說些什麽？”當回過頭看見那個人的時候，蘇小沫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她突然很想逃，逃得遠遠的，逃到一個隻有她和澈兩個人的地方，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接受了，就等於一個災難的來臨。
“小沫，我的女兒，你果然是我和小情的女兒，你為什麽不認爸爸，你知不知道這十九年來，爸爸經受了多少痛苦和煎熬……”
“不，尚老爺，我想你一定是搞錯了，就算我是抱養的，也不能說明我就是你的女兒，我不是。”抹去眼角的淚，蘇小沫說得十分堅決，她知道她這樣，是對親生父親的不公，可是如果相認，她和澈又該如何繼續？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願意承認，難道為了一個男人，你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認了嗎？這麽多的證據都無法將你說服，那這個呢？親自鑒定的化驗單，難道你想說連這個都是偽造的嗎？如果小情知道她用盡最後一口氣，生下的是你這樣一個兒女，在九泉之下，她又何以瞑目……”尚成君被氣得渾身顫抖，胸口不斷的咳嗽。
蘇小沫已經泣不成聲，腦袋裏一團淩亂，是的，他說的沒錯，自己不能因為個人的幸福便不去認親生父母，這樣對他們不公平，可是，那她和澈呢？誰又可以給他們一個公平？
“孩子，你知道嗎？整整十九年，每一年的六月初十，我都會你準備一份禮物，雖然那一天，你隨著你的媽媽一同墜入大海，可我依然覺得你們還活著，我總期盼著在那一天，你們能夠回到我的身邊，所以每年的那一天，不管我在哪，我都會趕回來老宅，爸爸不是故意要把你丟掉的，你真的忍心不認爸爸嗎？”男子的聲音，蒼老中透著悲涼，那是一個父親對一個孩子的乞求，他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叫他一聲爸爸。
“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請給我一個接受的時間，好嗎？爸爸。”他的每一句話都猶如一把利刀割在蘇小沫的心口，她最終還是沒有辦法逃避這個現實，卻又不敢麵對，隻能奪門而去，狼狽地逃跑。
爸爸……多好聽啊！小情，你聽到了嗎？我們的女兒終於叫我爸爸了。
看著蘇小沫落荒而逃的身影，男子收斂了眼底的脆弱，取而代之的是陰狠毒辣。
尹天澈，我不會讓你成為我和女兒之間的屏障，一定不會……
磅礴的大雨中，她瘋狂地奔跑，雨水混著淚水，她看不清方向，渾身上下都濕成一片。
正值盛夏，她卻感覺不到一丁點的溫暖，雨水好涼，徹骨的冷。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要這麽折磨她？
好不容易賞賜的幸福，為何又要去打碎它。
她不是蘇家的親生女兒，她可以接受，可為什麽，他的親身父親要是尚成君，為何她的親生母親是死在了澈的父親手中？
這樣的糾紛，她該如何抉擇？
和父親一樣，去恨尹家，去恨澈？
不，她做不到，她愛他，心中容不下對他的恨意，可是母親的死呢？難道自己真的可以毫無芥蒂地繼續和他同床共枕，廝守一生嗎？
母親用盡最後的氣力，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而父親又因為尹家而被折磨了整整十九年，如果澈的父親沒有製造那場海上的殺戮事件，那麽自己現在是不是也會很幸福的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一個慈愛的父親，一個溫良的母親？
而現在，她卻如此狼狽，連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哪一個才是她的家，她還有一個方向可以依靠嗎？
一個是思念了她十九年的親身父親，一個是她最愛的男人，她的寶寶的爹地。
親情，愛情，當兩者形成了如此強大的衝突，她就猶如被夾在縫隙中苟延殘喘的壁虎，很痛，越是掙紮，越是疼痛，她到底該如何抉擇？
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麽辦？
身上的力氣被抽離幹淨，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漫步目的地飄蕩在大街上。
口袋裏，電話一直在響，她聽不到。
大雨中，無數的怪異眼光，她也看不見。
雨水衝刷著她慘白的小臉，連唇也沒有了色彩，她該去哪，哪裏才是她的方向，哪裏才是她的家……
小小的身子，在雨中，是那般讓人心疼，這一刻，她折斷了所有的驕傲，隻想一直這麽飄蕩下去，至少她不用再去麵對。
黑色的蘭博基尼馳騁在馬路上，濺起大片的水花，不知多少個電話打了過去，就是沒有人接。
車上的男子，焦躁地深鎖著眉角，他已經去過蘇爸爸的家，雖然小沫的爸爸什麽都沒有告訴他，但是他已經感覺得到一定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小沫，你在哪？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折磨我……
犀利的眸子，掃射著經過的每一個地方。
忽然，那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底，是她！他的心被眼前的這一幕狠狠抽打著。
猛地踩下刹車，他憤怒地衝出車外，什麽話都沒說，直接將馬路上，渾身是水的她，打橫抱起。
“澈……”她的嘴角扯開一絲淒然的笑，然後沉沉地暈倒在了他的懷中。
“蘇小沫，你真是個笨蛋。”把她放到車的後座上，他氣得血液翻騰，以最快的速度，一路飛馳，回到了別墅。
“叫醫生。”他抱著她躲過女傭，直接衝進臥室，放到浴缸中，用溫水給她暖了暖身子，然後包裹上浴巾，擦幹，換上一套毛茸茸的睡衣。
他的心疼痛不已，他很慌亂，卻努力保持鎮定，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一切搞定，讓她可以舒服的睡在被窩裏。
“蘇小沫，你是傻子嗎？你知不知道，你折磨的不僅是你，還有我，你到底怎麽了，要這般折磨彼此？”握著她的手，有些發燙，他緊張地去摸她的額頭，還是很燙。
死女人，那麽大的雨，怎麽會不感冒。
他的眉頭鎖地快要形成山丘，心更是疼的不能自己。
“澈，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啊……”她的小臉燒得通紅，嘴裏不停地說著胡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滾燙滾燙。
“醫生，醫生？叫醫生了嗎？”看著這樣的小沫，他急得大吼道，快要沒了方寸，拿起毛巾，放了些冰塊進去，敷在她的額頭。
“尹總，醫生在路上了，馬上就到了。”此刻的尹天澈憤怒地像頭獵豹，連下人也怕的發抖。
“再打電話，讓給我立刻過來。”他急得怒吼，小心翼翼地嗬護著床上的小沫。
“澈，我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她不停地呢喃，直到醫生趕到，打了退燒針，她才安靜下來。
“張醫生，小沫怎麽樣？孩子還好吧？”給她蓋好被子，尹天澈擔心地詢問道。
“沒有太大問題，隻是受了風寒，一會退了燒就好了，盡量不要吃藥，對胎兒會有影響的，還有就是……”
“還有什麽，你說啊？”見醫生吞吞吐吐，尹天澈著急地催促道，生怕小沫再有什麽閃失了。
“奧，還有就是恕我直言了，令夫人，最近不但身體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智，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害，她應該是有什麽難解的心結，這個還得尹先生，你來開導了，否則，這樣下去，對令夫人和胎兒都會有難以估計的傷害。”醫生微微歎息，如實說道。
“恩，我知道了，多謝，還勞煩張醫生，今晚在這多耽誤些時辰，等小沫的燒退下來，沒事了再離開。”尹天澈很細心地叮囑道，他不可以讓小沫再有一點閃失，所以他必須要考慮周到了。
“好的。”
“小陶，帶張醫生去客房休息。”尹天澈隔著門，大聲吩咐道，門外的小陶立刻進來，將張醫生帶走。
房間內，又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屋外的雨聲嘩嘩啦啦，不曾間斷，他的心情煩亂焦慮不堪。
小沫，你到底遇到什麽事情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幫你一起解決呢？
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額頭，他的眉角緊緊蹙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