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巍山濟世之仙
戈壁上馬車被一群騎馬的白衣人圍住了,白色的長袍在陽光下晃眼無比,數把百煉鋼刀的折射出光斑不斷得刺著黑馬上陳刹三人的眼睛。
??陳刹眼眸低垂瞳孔縮成針眼死死的盯住馬車周遭馬上的白衣人們,就算光線刺眼他也不敢眨一下眼,他知道這是這群襲殺者最慣用的伎倆,隻要他分神眨眼片刻下一秒刀鋒就會架在他的脖子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馬上有白衣人漸漸脫出隊伍朗聲高喊,聲音高調而尖細:“罪女北靈公主涉嫌顛覆皇權、謀害皇上,勒令天煞軍、虎行軍圍獵緝拿北靈公主及其近衛軍陳刹等黨羽,壓回皇城重獄天牢發後處置,一旦反抗、格殺勿論!”
??“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麽追上我們的。”陳刹手推住刀鐔低垂的眼眸掃過周遭的馬上白衣人,心中默默的記數,一個、兩個、三個.……六個、七個。
??七個追兵,數量並不能比黃陵國內掀起塵土飛揚的數百爪牙騎兵,但毫無疑問能在現在這個關頭追上他們的這七人必然是最為狠辣的角色,沒有一個可以被輕視。
??“陳刹,再往前走隻能是斷頭路,你的主上已經沒有效忠的意義了,念你是小宗師尚有血肉之軀報效皇國,你自拿北靈公主去向陛下贖罪吧,我會向陛下為你請命的,說不定在我大黃陵用人之際還能有一線生機。”領頭白衣人淡淡地說。
??“二十年前燕太妃在重獄天牢中找到了我,給予了我一杯白水,一塊糕點,問我餘生是否願意為她效命,我的答案是願意。”陳刹平淡地說著手中慢慢把長刀抽了出來,刀身劃過刀鞘的清鳴細膩悅耳:“二十年後,我從重獄天牢一躍而成近衛軍督軍,榮華富貴之享、生殺予奪之權,一切盡因二十年前燕太妃向狗皇帝求情所得,而現在你讓我伏壓太妃之女回去贖罪求命?”
??“退一步,你依舊能盡享榮華富貴,但再進一步,前麵等著你的隻能是幽冥往生。”白衣人平靜地說。
??“人總不能隻為了生而活。”陳刹將刀鞘丟在了地上冷冷地說:“這世上總有些人向死而生!”
??“看來你做出了自己的決定,當初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起碼再磨煉個二三十年有望接我的班,為皇權再進牛馬之孝,可惜就現在看來不過一根朽木爾爾。”領頭白衣人揭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副顴骨高突、臉頰消瘦陰柔的男人臉,尖細的丹鳳眼中滿是冷傲之意。
??“蘇公公,果然是你。”陳刹麵無表情地說:“能擁有快馬加鞭追上相差數日路程的我們,大概整個黃陵皇宮內也隻有你了。”
??“倒是苦了馬兒,也苦了你們。”蘇公公細如雞骨的手指撫過胯下白馬,馬背上的皮下肌肉不正常的虯結在一起蠕動著,馬眼中滿是不正常的亢奮和狂躁。
??“大宗師的手段果然奧妙無窮,被以秘法激發潛力狂奔千裏,這七匹好馬倒是注定死於非命了。”陳刹掃過與蘇公公胯下馬匹狀態如出一轍的其他六人的白馬說:“隻是蘇公公想過回程的辦法嗎?堂堂大宗師,跑回黃陵皇宮怕是不雅觀吧?”
??“殺了你們就有了馬車,自然不必擔心回程的事情了,在馬車上雜家還能小憩一會兒呢。”蘇公公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那狗皇帝果然還是決定不念舊情嗎?”陳刹問。
??“謀害陛下是株連九族的重罪,更何況燕太妃還差些得手了,雖說北靈公主並不知情,可遭受牽連也是必然的事情了,畢竟燕太妃服毒自盡無法平息陛下怒火,這淤火自然就往下落在了北靈公主頭上。”蘇公公說。
??“發配教坊司三年又受遊街銅牛之刑,殿下可是陛下的女兒,他可真對親生骨肉下得去手啊。”
??“這些話你隻能與陛下說去,雜家可無權插手皇家事情。”蘇公公笑著說,袖袍手下微動,長袖無風自起:“但向來機敏聰慧的北靈公主在逃亡路線上居然會選擇這方絕境,比起這戈壁絕地,若是你們早先就向南方跑,逃去與黃陵國不對付的遲珊國怕是早就得逞了吧?”
??“得逞?有蘇公公帶兵追捕,我們怕是還到不了山路險峻的遲珊國就被追上了吧?到這種時候還要套我的話嗎,還是說身為大宗師的蘇公公還對我們不放心,覺得這處戈壁上有我們設下的玄機埋伏?”陳刹皮笑肉不笑地說。
??“哪裏的事情。”蘇公公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條線了,藏起來的瞳眸無時無刻的在觀察著荒涼的周邊環境。
??“不愧是黃陵國皇宮裏的活死人,能活這麽久看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陳刹嗤笑著說。
??“向南邊都遲珊國逃亡雖大有因山路險峻而延誤時機被追上的風險,但山林之間密林叢生也不為是躲藏追兵的好地方,但這極北的赤地卻是十死無生的死路,你們卻依舊義無反顧的向著這邊來了。”蘇公公眯著眼說:“能為公公我解答一下這個問題嗎?陳愛將。”
??“太妃家奴,當不得愛將二字,如今公主被罷免,我也隻是一條家臣走狗罷了。”陳刹嗤笑之間有回答蘇公公的問題。
??“莫不然你們窮赴於此的原因與這赤灘之地的傳說有關?”蘇公公像是想起什麽似得說。
??陳刹一言不發沒有響應蘇公公的詐唬,可蘇公公卻是自顧自的說了起來:“雜家可是記得,這黃陵國極北邊境上的大荒戈壁可是有著“升仙之所”的美聞呢,不少窮途末路的賊寇、家破人亡的可悲之人都抱著尋找傳說中“黃陵仙山”的夢趕來這戈壁送死……莫不然北靈公主也懷著這般可笑的幻夢?”
??說到這時,蘇公公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手指翹起蘭花掩麵而過,神態樣貌看的陳刹作嘔,一旁甲十三和丁一都死死握住了刀柄按捺住畏懼和衝動的殺心,就麵前這個太監再為做作他們也忘不了這個老不死的是黃陵國為數不多的大宗師之一!要殺他們簡直不要太簡單。
??“黃陵國內多少窮途末路的人為了這黃陵仙山在這戈壁上增添了野狗的宵食,這麽多年來所有人都該知道了,所謂仙山不過是蜃樓之景當不得真,可憐北靈公主自幼文藝熏陶,結果到頭來還是暈了頭信了這民間傳聞,難道她真的期望“仙人”會出手救她嗎?”
??蘇公公嘶笑著,雙眼陰邪地看向馬車的簾幕似乎想洞穿其後看清裏麵清冽女子倉皇恐懼的容貌:“能救她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當今陛下!教坊司為妓三年贖罪,燒熾銅牛之熱再燙灼掉她罪人之軀上所有的汙垢,這就是北靈公主唯一的救贖之道!仙人?仙人隻會眷顧龍運護身的皇上!陳刹,不要自誤了,自己拿下車中舊主跟我回去領罪!”
??“蘇公公,這個世界上或許是有仙的。”陳刹低聲說著雙眸赤紅地看著馬上滿麵譏諷的蘇公公。
??“何謂仙?吞雲吐霧、赤地日行八萬裏之輩?”蘇公公嘲諷道:“仙人可不是為了你們這種人存在的。”
??“有山之大能者,當為仙。”陳刹冷冷地說道:“以山之魁梧庇蔭濟世者,當為仙!”
??“但此時此刻,你找不到你的仙了!”蘇公公袖袍下手爪枯硬滿是內力之威,眯眼之下殺意悄然而起,大宗師之威竟引得周遭熾熱戈壁溫度驟然急下!
??“錯了。”渾濁而有力的聲音從馬車傳出。
??刹那間,蘇公公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從馬匹上躍起後撤數米落到了下屬的馬上,其下屬被一腳踹倒下地翻身之間蹲伏在馬旁拔刀護衛,其餘五位下飛身下馬結桃紅之陣護衛花芯馬上之人。
??“車中何人!”人陣中心的蘇公公手持韁繩袖下運爪冷聲問道。
??“世上沒有仙。”車中的人淡淡地說:“又或者每個人都能是仙。”
??馬車的簾幕被撩起了,灰衣布鞋的莫天驕從中探出頭來,渾濁卻藏有銳意的老眼看向下屬圍護中的蘇公公說:“起碼在現在,車中坐著的正是他們的巍山濟世之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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