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懸崖抉擇
常青峰。
??山腰處一黃袍老者背負雙手遙望著小竹峰的方向等待著，不時之間，一道長虹襲來，那正是安知命禦劍而歸，紅衣飄飄，落於老者身後。
??“師傅。”安知命收劍後雙手握劍柄劍尖朝下恭敬道：“掌門吩咐的洞府腰牌已送出去了。”
??老者正是黃海長老，他轉身看安知命頷首：“做的不錯，你可見到那人了？”
??“師傅說的是王安嗎？”安知命將長劍收入劍鞘。
??“自然，那是尊者.……掌門閣下親自下令重視的人，你可覺得有何能耐之處？”
??“雖然年輕，可心智成熟、性情穩重、自製，修為在脫凡期三層左右，徒兒看見他左手上戴有納物戒指，可以王安的身份並不該有這種東西，並且極有可能近期內遇見了一場奇遇。”安知命細細的說道。
??“除此之外呢？”黃海長老微微頷首。
??“.……別無其他。”
??“你猶豫了。”黃海長老看著安知命的雙眸說：“想說什麽就說吧，這裏沒有外人，並且我們並不會對那王安做些什麽，那是掌門閣下欽定培養的人，這青山宗還沒有那麽多不長眼色的家夥。”
??“徒兒隻是想說，那王安可能誌向頗高，我在他的眼中沒有看到半分尋常弟子看我時的顏色。”
??“敬畏？可望而不可即？”黃海長老自然知道安知命在說什麽，這是他最出色的弟子，本該就受到所有人的仰望。
??“王安最近獲得的奇遇給予了他自信——在短時間內達到內門弟子資格的自信，徒兒以為王安的實力極有可能不像表麵上的脫凡期三層那麽簡單。”安知命也放開了話說出了她的推想。
??“能在浩瀚期中境，半步天宮的你的麵前隱藏真實修為，這麽說這個王安獲得的奇遇很了不得了。”黃海長老微微皺眉。
??“師傅要我去探明他的秘密嗎？”安知命輕輕撫動暗紅色的劍鞘，其中飛劍嗡嗡震顫有一劍飛天之勢。
??“不，不需要，我說過了，王安是掌門閣下點名培養的人，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動他。”黃海斷然搖頭拒絕，安知命隻得按下劍柄恢複平靜。
??“我隻是單純的想知道為什麽是王安，為什麽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竹峰弟子被看中了。”黃海長長的歎了口氣。
??在他麵前的安知命並不知道，現在的青山宗已經變天了，青雲子的屍體都已經被燒成了灰燼，主峰四大長老人人自危，雖已和那青衣的尊者達成了協議，可始終他們是弱勢的一方，被強權壓頂終究是渾身都不自在。
??疑為隱世世家的一群人在青山宗蟄伏是福也是禍，今日的王安便是所謂的福，黃海比任何人的清楚，一個背後極有可能是千古世家或是中古世家的勢力能給他們帶來多大的機遇。那王安不就是例子嗎？在半日前此子還隻是芸芸螻蟻，而到現在卻連他的得意徒兒都看不透了，甚至還給出了極高的評價。
??可為什麽，為什麽得到福緣的人是王安？不是其他人？比如.……他的徒兒安知命？
??站立原地等待師傅發話的安知命發現黃海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怎麽了師傅，小竹峰上徒兒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的嗎？”
??“不，你做的很對，不輕易交好也不輕易交惡，兩全之際.……”黃海說道一般卻頓了一下，像是明悟了什麽又像是在無奈的感慨：“.……唉，可有些時候這世間上總需要一些非黑即白，就是那機緣，也是一步升天，一步隕落的事。”
??“弟子不明白。”安知命雙手合禮輕聲說：“請師傅明示。”
??“你可知曉近日宗內多收了幾名內門弟子？”
??“此事.……與護宗大陣無端碎裂有關？”安知命不愧是青山宗的大師姐，隻憑黃海的隻言片語便將一些隱藏的極深的事情聯係到了一起。
??“有關也無關，山門大陣隻是小事，破了再立便行，那幾名內門弟子你可清楚。”
??“知曉一二，宗內弟子們流傳的很廣，說是在宗內看到了下凡仙子與上古妖獸，想必那些謠傳便是師傅所言的內門弟子。”
??“下凡仙子麽……”黃海頓了頓，想起那隱世世家裏的那名女弟子，的確配得上美若天仙這個詞：“這次新入宗的內門弟子有四人一妖，四人男女對半，明日也同會在宗門大比上現身，且他們也會前去來月的三十三魁為宗門爭奪名次，若是明日大比你遇上他們時，盡可能注意點。”
??“四人？”安知命略微叩緊了腰間的劍柄：“師傅的意思是在大比時遇見他們盡可能的退讓？”
??“不……我是讓你全力以赴，千萬別輕敵，以免釀成大錯。”黃海看了安知命一眼發覺對方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不由苦笑著搖頭，那群隱世世家的弟子哪需要他們青山宗的人放水？一個個的強的跟怪物一樣，黃海甚至覺得就算是擎天榜上名動一方的人物在那四人麵前也討不得好。
??“這四名內門弟子的來頭很大，記得千萬不要交惡，若是不可避免的起了衝突，退讓，退讓，再退讓，息事寧人也不要觸對方黴頭。”黃海連續三個退讓使得安知命心中有些訝然，她是頭一次見到自己的師傅如此警告自己。
??“他們的來頭……很大嗎？”安知命忍不住問。
??“大，極大，大到能一語定這青山宗的命數。”黃海說，說罷後他覺得自己失言了，便不再繼續透露了。
??“是，徒兒必然不會大意。”安知命低頭道。
??黃海沉默了許久，望著麵前的安知命想了很多事情，終於他想通了一些事開口問：
??“知命，你拜我門下已有十個年頭了吧？”
??“回師傅，正好十年。”安知命垂首。
??“這十年之間我這個做師傅的也沒有給你什麽機遇，也算是沽名釣譽了。”黃海搖了搖頭歎息道。
??“是弟子愚笨，不得師傅真傳，遲遲不破歸墟。”安知命聞言立刻半跪而下請罪。
??“不，是我的問題，這青山宗終究還是太小了，曾經我本以為這輩子難入歸墟，卻不曾在歲月將枯時一朝遁入，但歸墟大概便是吾輩的仙路終點了，踏入歸墟的歲月中，我曾以各種手段試圖再進一步奢求無相，但天道無情。雖有過幾次機遇落在了我的麵前，但卻都因為世俗的倫理常綱放棄了，直到今日再想起也隻得扼腕歎息……可你不同。”黃海注視著半跪自己麵前的安知命沉聲說：
??“你是我歸墟後收下的唯一一個弟子，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未來比我還寬闊太多的仙路，我不希望一些機遇落在你身邊時你將其放棄了，修仙界中天道賜予的機緣宛如白霧懸崖，向前一步可能白日升天，也可能永墜深淵，可駐足不動卻隻能一輩子站立邊緣眺望那觸不可及的美好風景……有些時候你需要作出犧牲，和抉擇。”
??“弟子不明白。”安知命聽聞黃海的肺腑之言後有些戰栗卻不得其意。
??“你很聰明，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黃海點頭道：“是進是退，全看的選擇，做師傅的隻會給你指明道路，不會逼上梁山。”
??“師傅待我不薄，一切隻憑師傅指示。”安知命說。
??“這次不行。知命，這次不行，隻能看你自己。”黃海微笑著搖頭：“你且抬頭讓我看看。”
??安知命抬首而視，柳眉鳳眸，朱唇皓齒，主修劍法的緣故一抹銳利的英氣縈繞於暗紅眼角，好是一珠亮人的白雪寒梅。也難怪青山宗的弟子們夢寐以求的伴侶就是那一劍傾城的安師姐了。
??“不差。”黃海笑著說。
??安知命眼前一陣青煙劃過她忍不住闔眼，再度睜開時黃海長老已然不見了，隻留半山腰懸崖邊一陣清風白霧。她站了起來，卻發現地上落著一個腰牌，在看清那腰牌時，她整個人顫抖了一下，因為她認得這個腰牌，那是某個內門男弟子的洞府腰牌。
??這一刻起她也知道自己師傅最後話的意思了。
??修仙界，機遇千萬，懸崖挑燈，不進則退。進則平步青雲，扶搖千裏，退則故步自守，鬱鬱終生。而一切隻看站在懸崖邊上的人是否願意去犧牲一些東西，換得波折一身的機緣。
??站在懸崖邊的安知命彎腰拾起了洞府腰牌，白皙的手指緊緊的握住，直捏的手指發青毫無血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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