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血膚
其實在攀登上這最終的平台前，莫亦一直以為世界樹會是宏偉的、巨大的，有參天蔽日之姿，樹根延綿千萬米紮根地幔深處，但怎麽也想不到一顆能將一方世界的本源吸納殆盡的樹，竟然真麵目是如此的孱弱，那樹幹甚至還沒有一個成年人的大腿粗。
??不足一平米寬的草坪上，小樹的樹葉在抖動，上麵綠意盎然卻出奇的沒有覆蓋上哪怕一點白雪，這小小的一平米地之內溫暖如春，好像集盡了世界的一切美好，隻是遠遠的望著，就能從小樹的樹幹上、那原木的裂縫中、綠葉的紋路裏窺見一副盛世美景，遍地的生機、數不盡的美好。
??“我們.……來早了。”趙狂從雪地中爬起，望見了那小樹一瞬間怔住之後情不自禁的喃喃說道，
??莫亦聞聲也凝視著世界樹，趙狂說的不錯，他們來早了，實在是太早了，世界樹，三千年生一葉，三千年開一花，三千年結一果，服用者可與天同壽，九千年載壽命暢遊寰宇，而此刻這小樹卻也最多剛剛步入幼年，甚至連花都尚未結，又何來的果？
??“這是世界樹沒錯吧？”莫亦就連自己都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手中的歃血劍沒有絲毫回應，再度禁魔的區域讓歃血劍的神識強行沉睡，就算是仙劍又如何，仙人在此也得臣服於規則之下。
??“不可能……”
??說話的是聖女，很不可思議這三個字會從她嘴裏說出來，她凝望著世界樹好像想從上麵新發的綠葉中看出花兒來，但她並非春，也並非秋，不能以目力將一棵樹起花結果，小樹此刻孱弱無比，怎麽也不像是一顆成年大樹。
??“沒有不可能。”青玄尊者平淡的說：“世界樹，三千年生一葉，三千年開一花，三千年結一果，結果為蒼天不老果，食用可獲九千年載歲月與天同壽，史籍都是這麽記載的。”
??“萬界之淵每次的開啟都必然伴隨著世界樹的開花結果，並非偶然而是當世界樹吸納世界本源到達飽和時就會結出蒼天不老果，此刻世界樹九千年難得一遇的停止吸納本源之力，從而鬆懈了萬界之淵與三千世界的連接，才會讓三千世界的生靈有機可乘打開通往萬界之淵的通道。”聖女頭一次說這麽多話，她看向青玄尊者字字引經據典，說的都是直至本質的不傳真相，而青玄尊者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那就你看過的史籍記載錯了，你錯了，聖山錯了，三千世界為之趨之若鶩的生靈錯了，全都錯了。”青玄尊者說：“從來沒有世界樹，沒有蒼天不老果。”
??“那你怎麽解釋你眼前所看到的。”聖女直視向青玄尊者，意在指那遠處一方土地上茁壯成長的小樹。
??“那隻是一棵樹。”青玄尊者說：“但絕不是你們認為的世界樹。”
??“史籍記載，蒼天不老果的藥效、服用後的反應，甚至服用過後獲得無窮造化的修士，這些你都要一同否定嗎？”聖女冷冷的說道，她的語氣開始出現了明顯的變化，一旁的莫亦沉默的握住歃血劍，他看得出來這是計劃落空以及大失所望後的人所流露出來的不穩定的情緒表現，聖女也是人，奔波萬裏來到萬界之淵，站在世界樹麵前卻發現沒有她想要的，必然會情緒積壓進而宣泄出來。
??“史籍？聖山史籍倒真是全麵。”青玄尊者不帶任何情感的暗諷說道：“可你曾又想過，什麽都是假的，世界樹是假的，蒼天不老果是假的，史籍自然也是假的……而你這個聖女，也是假的。”
??“胡言亂語。”聖女冷然道。
??“聖女無情無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動嗔戒了，想要修煉天乏術首先要的不是摒棄舊念麽？”青玄尊者側目看了一眼聖女說。
??“老師。”莫亦此刻終於也忍不住插話了，他望了望那一方土地上的小樹，又看向青玄尊者低聲道：“那麽說，世界樹是假的，根本不存在？”
??“沒有情緒崩潰的質問我到底是為什麽，這一點你做的很好，莫亦。”青玄尊者看著莫亦似乎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即目光斜斜落在聖女身上：“倒是比所謂的不二仙女做的好的多。”
??聖女並沒有因為這一點冷嘲熱諷而情緒不穩定，被青玄尊者暗嘲後她也立刻的意識到了自己的心緒不平，隻是瞬息間又回到了往常的不為世間萬物折損而動的平靜心境，隻是視線一直落在小樹上想要觀察出一點可以用來戳破青玄尊者“謊言”的端倪。
??“莫亦，你覺得世界樹這種存在如何？”青玄尊者走到了莫亦身邊輕輕撫著他的背問道。
??“存在即合理。”莫亦想也不想直接說出了這句話。
??“世人所知的世界樹，是吞噬世界本源、將萬千生機凝為一體的存在，但卻也未曾有人想過，它存在的意義是什麽，樹的使命是開花結果，可世界樹又隻是一般的樹麽？它嘔心瀝血將那浩瀚的生機與本源凝聚一生，結出那夢寐以求的蒼天不老果，隻是為了讓貪婪的生靈們爭奪麽？”青玄尊者平靜的說著，莫亦也是安靜的聽：“存在即合理，但它本身就不存在，隻是杜撰而已，就算是一顆石頭，在靈氣的渦流中孕育數千年也會產生靈智，更何況樹這種本身自有生機的物種，吸收了萬千世界的本源還會甘願隻在這裏被貪婪的生靈爭搶麽？”
??“眾說紛紜，一萬個人有一萬種解釋，可你沒法否認史籍中“左上仙人”服用蒼天不老果，於三重三日山上頓悟仙機，破虛空而登仙的事實不是麽？”聖女平淡的說道。
??“左上仙人三百年閉關頓悟，一日登仙的故事麽？在萬界之淵的記載中已然成為眾所周知的故事了，我並不否認真的存在這件事，甚至在三重三日山上都還有他升仙時留下的仙影與金蓮之根。”青玄尊者看向聖女說道。
??“那還遑論世界樹不存在，隻是虛假？”聖女說。
??趙狂與公孫若姬屏息的看著兩人爭論，這些信息都是他們平時完全根本無法接觸的，現在聽的每一個字句都被他們無聲的印刻在腦海深處慢慢揣摩著其中的真偽和出入。
??青玄尊者看著聖女看了很久，最後隻是淡淡的說：“左上仙人是存在，左上仙人是飛升了，左上仙人也吃過一枚果子.……但，果子不是蒼天不老果。”
??“.……”聖女注視著青玄尊者沒有言語隻是等待著後文。
??“那果子隻是你們認為的“蒼天不老果”罷了。”
??嗡——
??還未等聖女再說些什麽，此刻平台之上，不遠處的小樹周遭的空間居然震動發出了轟鳴聲，這一異變讓所有人眺望過去，悚然發現在那小樹的周遭空間泛起了水紋一般的漣漪，逐漸無色的空氣被染成了暗紅色，在空氣中出現了一道“門”。
??“這處是禁魔領域，怎麽可能有人能破開空間。”公孫若姬瞳孔縮緊，雙手握拳擺開武道姿態，她現在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這是作為大帝傳人本身對死亡威脅的一種警示，數百千次的經曆告訴她，那血色的“門”後出來的東西.……能要她的命！
??就連聖女在這一瞬間，站住了腳步，在她身上亮起了無暇的寶光，那是寶體初成才能具有的光輝，而在她的玉臂頸脖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道秀美的淺白色花紋，每一道紋路都流露出逼人的氣勢，完全就像將一身仙武覆蓋在了周身之上。
??在血色的“門”後，一隻手臂首先探了出來，那一抹顏色赤紅的令人驚心動魄，就像看到了塑性流動的血液一般，出現在空氣裏的一瞬間，將整個天地填滿了濃鬱抹之不去的血腥味。
??“這是……”
??在這一瞬間，莫亦體內的饕餮靈根蘇醒了，並非因為貪婪，而是那股之前出現過的，讓人印象深刻的……憎惡。
??“門”之後出來了一個“人”，渾身血色，體態矯健，高大而優雅，隻是在一些部分細節上它與尋常的人類不符。
??“三尾.……血膚。”
??聖女清澈的瞳孔中倒影出了那個身形的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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