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解鈴還須係鈴
夏清風聽的入神,指頭放在唇齒間齧咬,唐逸繼續平和溫潤的說:“他不單要給殿下施災,必要的時候,還會幫他渡過難關。”
可不是嗎,那次和薑一道賭了全部家當,萬一輸了,難免落個睡大街並從此無家可歸的下場。
正說著,密室頂部傳來驚喜的聲音:“姐夫,你醒了!”
“怎麽是你?”
“我救了你呀!你昨天晚上被夏清風拖入叢林喂老虎,是我不辭辛苦的將你拖回來。”
夏清風義憤填膺:“這個小溪太過分了,我明明想救他!”
“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想想怎麽出去吧。”
“這就是個石棺材,還能怎麽出去!”
“……”
“從這裏麵叫人,外麵一點聽不見,否則遊大哥聽到我的解釋,應該不會如此絕情。”
隻聽遊薑和小溪來來往往說話,夏清風探手摸摸身旁,沒有唐逸,沒來得及問,手被輕輕的握住:“我在這兒。”
夏清風鬆口氣:“這麽黑,你怎麽看到我的?”
唐逸道:“靠氣味。”
“啊?我身上是不是有什麽很難聞的氣味!”
“不是,”唐逸溫潤而笑的語氣,“每個人身上都有自己特殊的體味,隻是非常清淡,我對味道比較敏感罷了。”
夏清風喜道:“那你說說,我身上是什麽味道?”
唐逸略一思索:“一種飄忽不定的,塵香。”
夏清風大失所望:“怎麽不幹脆說泥土味兒!”這一夜不知道跌了多少次,肯定沾了不少泥巴在身上。
唐逸嗤嗤一笑,繼而道:“我給你的外套在哪兒?拿給我,我要用它做個試驗。”
外套早不在肩頭,兩個人往地上摸索一陣,摸到一件衣服。
“你用這個試驗什麽?”黑暗中,夏清風看不清他在做什麽,隱隱有衣料的摩擦聲。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唐逸的聲音自信豐滿。
小溪和遊薑在屋子裏僵持著。
再也沒有比接受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的幫助更讓人痛苦的了,何況那個女人還是還是亡妻的妹妹。
在遊薑看來,和小溪待在一起的模式不過三種,一種是嚴格保持上下級關係,隻有公沒有私,而現在這種境地,顯然不可能遵循那種模式;模式二,一個表白,一個拒絕,然後一個賭氣就走,一個邊生悶氣邊化解內心尷尬,舉步不前;模式三,接受她的愛慕,雙方友好,甜蜜感日漸增進。
遊薑最想要的是第一種模式,之前就是因為小溪擅自破壞了那種相處模式,導致離家出走半個月。
而第二種,對於現在的他有害無利,假死藥的效力尚未揮發殆盡,最生不得氣,小溪走了,他會自顧不暇。
第三種,對他最有利,卻是他最不想要的。
“小溪,你是個好姑娘,”他歪在躺椅上,眼睛半闔,“謝謝你!”
小溪在收拾行李包袱,回頭柔聲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遊薑道:“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說吧,何必那麽正經。”
“我從未背叛過你姐姐,從未。”
小溪折衣服的手停了下來,凝神聽著。
遊薑目光空洞而憂鬱,望著不知何處,緩緩道:“我沒有為了救夏清風而偷解藥,那是爹逼我的,他根本沒想害死唐啟,反而要幫他化險為夷,幫他造劫,渡劫。
解藥是他逼我送過去的,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就算我們所有人齊心協力,也殺不了唐啟。
所以幹脆退出,免得時刻麵對一個明明可以手到擒來卻不能動他一根汗毛的局麵。
草姑不聽勸,硬是陰謀害他,我沒法子,才帶著夏清風離開。
不為別的,隻為通過她找到夏致,那個十惡不赦的叛徒。”
後麵的事不用說,小溪也知道了,因為她一直暗暗的觀察著遊薑的行蹤。
遊薑說這些,不外乎想提醒她,他沒有背叛過小桐,她就不能食言,要一直尊他為姐夫,不要再想些有的沒的!
小溪早有覺察,嫣然一笑,一副恭敬之姿:“姐夫,從前小溪多有僭越,還請姐夫不計前嫌,讓小溪照顧你。”
遊薑沒看到料想中的怨憤,卻見一副嫻靜溫婉,大感稀奇,喃喃道:“你……”
“姐夫不嫌棄的話,可否把小溪當做親妹妹一般對待?”
“這……”
“姐夫放心,小溪離開的那些日子,想明白了許多事,在意一個人,幹嘛非要郎情妾意才罷休呢?哥哥妹妹不也挺好的?隻要能時時見麵,共度春秋,哪怕是個婢女,又有什麽不可以的?”
遊薑大驚,小溪從未如此通情達理:“你能這樣想再好不過了。”
小溪繼續收拾衣服,他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小溪道:“昨天我見了摩雲道長,他讓我們離開此地,說草姐姐已經在那裏等我們了。”
“還有說什麽別的不曾?”
“他說,唐啟的生死,跟我們沒關係,他會一手掌握,我們不要再尋愁覓恨。他還說,唐啟的宿命,是先太祖皇帝托付給他的一項重任……”
“好了別說了。”
“我們走吧,街上雇輛馬車。”
“那是什麽東西?”
小溪順著遊薑指的方向看,竟是麵缸沿落的一塊溶鐵,不等她煞費苦心編排用什麽理由回答,腳下的土地忽然震動起來,屋子裏的家具“咣咣”顫動,劇烈的震感透過腳底傳入四肢,讓人感到麻木。
震感持續沒多長時間,周圍恢複寧靜,小溪心知是密室裏的兩個人搞鬼。
機關都被她毀了,他們不可能出的去!
那這劇烈的震動是怎麽回事?
突然,遊薑低喝一聲:“你怎麽把密室入口焊死了?”
小溪繃緊了心弦,轉過身,見遊薑正手按缸沿,俯瞰麵缸的底部,滿目驚疑。
她露出安逸的笑容:“人都走了,當然要封死密室,免得遭到破壞。”
遊薑道:“草木軒不複存在,密室也沒用了,就算官府前來查封,我們也無權阻擋。”
“可我就是舍不得它被破壞呀!”小溪辯駁,“我們走這個地方住了那麽多年,這裏的一草一木,我都舍不得,也不願意它們被別人糟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