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報仇不報冤
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夏清風幫唐三度整理筆墨紙硯,在抽屜裏發現一本藍色書封的“功法手劄。”
看到那本手劄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遊薑在客棧臨別時的囑咐:“我元氣大傷,需要重新修習武功,方可痊愈。你暗中多加留意,寧王身邊是否有講解功法之類的書籍,悄悄地拿來我看,看罷即還。”
“這就是遊大哥要的功法之書嗎?”夏清風又翻箱倒櫃的找了一通,再沒找到一本講解武功的書籍,要麽是兵書,要麽是琴譜,可見“功法手劄”並不是李冒公給他看的。
難怪他武功高強,深藏不露,居然背地裏學武,還學的似模似樣。
夏清風並沒有直接拿給遊薑,而是悄悄地翻看一遍。
全書由書信方式寫成,署名俱是“木魚,”把夏清風著實稀罕一番。
其間還提到唐三度的名字,大抵問他是否安好,武功是否有進益,每封信後都會附上一篇武功教學,有暗器技能,有刀劍之法,教法之細致,足以調教出一個武功高強的精英。
礙於這手劄是要交給遊薑看的,她並沒有拿出來和唐逸探討,隻是問他認不認識木魚,結果受到唐逸充分的誤解:“的確該進寺裏上幾炷香,為殿下祈福。”
到寺裏上香回來,夏清風就揣著“功法手劄”去牢房看望遊薑。
“遊大哥,這就是唐三度的武功秘籍,你把這些都學會了,肯定可以成功越獄。”當時,夏清風滿懷希望的對他說。
他接過手劄,略翻了幾頁,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抬頭看著她蒼白的臉頰,譏諷道:“你比我更需要這個。”
說的夏清風連問他認不認識木魚的心情都沒有了。
光陰荏苒,幾個月過去,當下遊薑道出的件件陰謀,使她震驚之餘,又想起那本手劄,問道:“你們知道木魚是誰嗎?”
薑一道若聞萬頃雷霆,一張皺紋深刻的老臉,青了白,白了青,末了慢慢的放下遊薑,漠然道:“寧王的傷不能再耽擱了,夏姑娘,我們走吧。”語畢,率先走出牢房。
難以置信這老頭就這麽放下遊薑不管了,剛才明明無比在意。
夏清風愣了一瞬,忙站起來:“遊大哥,你再忍幾天,等王爺好了,白守成自然會放過你。”
“不要走。”遊薑沉吟道。
“什麽?“
“你不是想知道木魚是誰嗎?”
夏清風焦灼的心情瞬間被巨大的陰霾籠罩,複蹲下來,探詢的目光,凝視在遊薑的臉上。
***
從衙獄到王府,有三裏左右路程,因步行慣了,夏清風沒有騎馬出來,此時卻恨爹娘沒有多生兩隻腳,跑的力不從心。
她不過在牢裏多待了半柱香的時辰,薑一道卻風也似溜走了,追了半天,也不見他的蹤影。
瞅見路邊有匹拉磨的驢子,夏清風奔過去,解掉驢子的籠頭,翻身上驢背,又折了根才泛綠的柳枝,充作鞭子,用力抽在驢臀上:“駕!”
驢子發出刺耳的“嗷嗷”聲,甩開蹄子橫衝直撞,把夏清風顛的暈頭轉向。
好歹比兩條腿跑的快,夏清風極力把控驢子前進的方向,來到王府門口的時候,那驢子將她掀了下來。
她迫使自己穩住,搖搖晃晃而又迫不及待的朝大門衝去。
出人意料的,大門在裏麵別死了,她頓時驚憂劇增,拚命拍打:“快開門,快開門啊!
薑一道要殺了王爺,千萬攔住他!!!”
裏麵沒有動靜,她急的大汗淋漓,麵無人色,想遊薑說的每個字,都像一把利劍,在她心頭盤旋,隨時會落下來,讓人心急如焚。
“木魚是我娘親,也就是當初的遊天閣副閣主,遊四姑。我小的時候,遊天閣並不存在,那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居住皇城……有一天,娘親渾身是血的回來,我問她發生何事,她隻隨意敷衍,後來禁不住我一直追問,她才說,她救了貴妃和貴妃的兒子。
我一直不確定唐三度是不是那個貴妃的兒子,可是看到那本手劄,我知道就是他了。
薑一道此行不是來救他的,我身上已經被他塗了嗜睡粉,晚上會和死人無異,會被拖出去扔了,他會把我救走,而寧王會一命嗚呼~他最終還是決定給我娘報仇。”
遊薑的話,像震耳欲聾的鼓點,回響在她耳畔。
“救命啊,救命!”她實在沒法,發出絕望的呼喊。
唐三度苟延殘喘到現在,不能就這麽輕易死了呀!
夏清風叫道:“救命啊!來人呐!”
忽然狂風大作,烏雲亂卷,遮天蔽日。
薑一道開始做法了?
“不要啊!”夏清風撿起一塊碩大的石頭砸門,風竟大的連她手裏的石頭都吹的滾出幾丈遠,她扶著影壁穩固身子,抬頭望天,吃力的睜著眼睛。
隻見黑雲鋪天蓋地,雷聲隱隱,閃電頻頻,似不周山被搬到了半空,黑雲壓城城欲摧。
燕州城大街小巷人逃犬吠,關門閉戶。
烏黑的雲山中間猛地躥出一條驚天亮地的霹靂,似山崩地裂,雲嘶風吼,裂作兩半。
裂開的雲堆中呈現一個橢圓形的淺藍空隙,忽而幻化出青黑兩道雲,扭作一團,廝打狀,時不時地扔出暴雷。
“媽呀,薑一道這麽厲害!”夏清風蹲在牆角,捂住耳朵。
青黑二雲扭打不休,不把對方打散,似乎就不肯罷休。
這時,聽得門內一聲高喊:“師兄,我今為遊天閣報仇雪恨,休要爭強好勝!”
“敢情這廝是要殺王爺!”阿聖怒吼,“咄,老東西,受死吧!”
夏清風不禁一喜,他們終於發現薑一道的歹意了,這下多少可以放心。
心尚未放穩,裏麵亂喊:“阿聖,阿聖你還好嗎?醒醒呀兄弟!”
“大哥,大哥!”
“這老東西會妖法。”
“辛哈,拿我的弓箭來。”
“世子當心!”
“砰”的一聲巨響,夏清風麵前的沙泥地麵被砸出一個人形巨坑,風沙旋湧。
須臾,坑裏伸出一隻戴鐵戒箍的手,扒著坑沿,奮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