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公堂對質一邊倒
衙門裏，夏清風見到了和以往判若兩人的白大人。
他眼圈漆黑，麵皮失去了圓潤，鬆垮垮的耷拉在臉上，雙眼無神，望著堂下，嘴唇抿成一條線，烏紗帽下多了些許白發，好似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堂下和三個帶著鎖枷的死囚跪一溜的夏清風，自從見到這三個死囚，心情就莫名鬆快，都是生麵孔，沒有夏致。
看來白守成為此案付出很多心血，瘦了起碼三十斤。
唐三度和逸世子坐在側位，一言不發的觀審。
驚堂木一拍，夏清風驚出一身冷汗，怕是馬上要追究自己充當苦主告狀的罪責了。
隻聽白守成聲音尖銳的喝道：“梁進之女梁氏，六月二十八就其父死於非命狀告家主，曆時一月有餘，拿得罪犯三名，與其家主無關，案係賴寶主謀，莊虎、孟奎協助，殺害乞丐一百零三名，罪犯於今日處決，還死者公道，還梁氏家主清白。”
聽完這通言論，夏清風汗濕脊背，萬沒想到白守成沒有追究冒充苦主一事，是不知道還是刻意不予追究？
夏清風想不得許多，扣頭道：“謝青天大老爺還民女公道，家父在天之靈也可以瞑目了！”擠出幾滴淚來，感激不盡狀。
賴寶大喊冤枉，被白守成怒懟一番，讓士兵將其三人拖了下去。
夏清風以為事情就這麽完了，誰知白守成又喝一聲：“梁氏，你誣告家主，該當何罪！”
夏清風冷汗涔涔：“當時所有矛頭都指向唐三度，民女心裏也那麽認為，畢竟不曉得真凶是誰，哪能算得誣告？”
“大膽梁氏，直呼寧王名諱，目無尊卑，該當何罪！”
“民女一時情急，說溜了嘴，大人饒命。”
這時，唐三度從座位起來，走到堂上，說道：“今日小王終於揚眉吐氣，虧得大人明察秋毫，還小王清白。”
白守成說道：“王爺大可以問她個誣告之罪，下官會竭力協助審理。”
唐三度沉吟道：“她的性子太烈，關牢裏熄熄火也好。”
夏清風憤懣的睥睨向他，心道：唐三度，枉我這麽在意你的傷，你還真想反咬一口？
白守成忙附和，唐三度沉著臉，突然嗤笑道：“罷了，本王還要她隨身伺候呢，真關進牢子，本王還不習慣。”
“不就是近身伺候的丫鬟嗎？下官回去挑幾個伶俐的送給殿下就是。”
夏清風冷氣倒抽，這老東西，居然慫恿唐三度告自己！
“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領了。”唐三度一本正經的，“其實，這件事本王也有疏漏，就彼此抵過互不計較吧。”
“什麽疏漏？”夏清風情不自禁的問。
唐三度在她麵前踱起步子：“乞丐們將王府搶劫一空的那一夜，本王本可以弄出些動靜，驚醒府裏的侍衛，那樣他們就走不成了，走不成就不會慘遭殺害，可是本王沒有那樣做。
你們肯定會說，就算是為了阻止他們將貴重的東西搬走，也應該盡可能的阻止。本王就是故意將他們放走的，在完全可以阻止的情況下，故意將他們放走。”
夏清風不可思議的喃喃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沒想到會不惜這麽大的代價。”
“你以為本王單純的因為討厭他們，不惜讓他們順走府裏值錢的東西，也要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那是為什麽！”
“因為突然發現，他們中間有遊天閣分子。”
話一出口，四座皆驚，連白守成都呆住了。
夏清風問：“有幾個？”
“大概一個吧。”
“那阿齊哥兒幾個完全可以解決！”
“本王不想傷害遊天閣的任何一條性命，不然也不會為了他一個而寧願遭受重大損失，放走所有乞丐。”
這是夏清風從沒想過的，驚訝之餘是不信，唐三度對遊天閣居然這麽友好？怎麽可能，肯定是因為害怕了。
“我早就說了，寧王殿下這麽個翩翩公子，怎麽可能殺那麽多人嘛。”
夏清風這才發現衙門口圍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擠在前麵的都是女子，被官兵橫起長矛阻攔，還是不管不顧的往前挨。
“殿下屬兔，比我哥哥還小兩歲，我哥哥整天就知道鬥雞走狗，不曾觸犯過人，更沒起過打殺之心，別說殿下這麽風雅的少年了。”
“王爺唱曲兒撫琴是一等好手，可見平日裏心思都在這上麵……”
此起彼伏，都是為唐三度說情的，更有人怪起夏清風：“這個女人肯定沒安好心，巴不得王爺倒黴，枉費王爺宅心仁厚，不和她計較。”
“這等佞仆就該殺了！”
驚堂木拍的山響，夏清風滿心不甘無處發作，隻好硬忍著。
“王爺對遊天閣已經寬容到這個地步，”白守成憤憤不平道，“他們還要合起夥來陷王爺於不義，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惜李冒公頭上有免死金牌，我們不能動他分毫。”
夏清風到現在還是不能完全理解李冒公的舉動，他把草木軒眾人聚集在寧王府，是等著甕中捉鱉？
唐三度顯然不會回去，莫非李冒公有什麽別的陰謀？
門口的喧嘩愈演愈烈，姑娘們一邊倒的幫唐三度說話，漢子們則偏向遊天閣，最後雙方爭執起來，亂哄哄各逞口舌。
夏清風驚訝不已，不久之前，唐三度不還是個臭名昭著的王爺？即便種田一事，使百姓們對他的看法改變不少，但沒理由好到這個程度，且都是女子偏袒他。
一黑矮男子被旁邊的刁蠻女子懟的急了，啐口唾沫，豎眉吊目：“俺從前經常得到遊天閣弟子的救濟，自從這寧王來到燕州，俺的生活就全被毀了，要不是顧及家中老母，早和他拚命了！”
另一漢子出言幫襯：“遊天閣裏都是扶貧濟弱的狹義之人，和寧王井水不犯河水，憑什麽他一來就把人給滅了？滅了遊天閣，就等於害了燕州百姓，若不是官府從中調停，俺們豈會忍到現在！”
人們一時啞口無言，忽從人群中捧出一明眸皓齒亭亭玉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