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月色朦朧人清明
“哥哥,是我,清風!”她啞聲叫。
門口的侍衛靠著柱子打瞌睡,夏致確定他們沒有看到自己,欣喜的繞到石獅子後,不無哀怨的說:“你去哪兒了?我在徐家附近等了兩天,也沒等到你,以為你再也不願見我了。”
二人轉進一個僻靜巷子,不容分說,夏致將她擁入懷中,夏清風不知所措:“對,對不起,我這幾日在仁善堂。”
“仁善堂?我也去了幾遭,怎麽不見你?”夏致關切的問。
夏清風一驚:“你去仁善堂做什麽?”
夏致深深的注視著她,朦朧月色中,人也朦朧,多了種迷離的色彩,他囁嚅道:“沒什麽。倒是你,你哪裏不舒服嗎?”
夏清風生硬道:“沒有。”不自覺的後退一步,臉龐被他熱烈的目光灼的發燙。
夏致激動的追問:“是不是徐子才欺負你了?那個畜生,我見一次打一次!”
夏清風忙解釋:“徐子才沒有欺負我。”
“那是為什麽?”夏致打破砂鍋問到底。
夏清風便將乞丐婆一節和盤托出,並說出自己的揣測,問他:“人是白守成殺得對不對?你故意告訴我是唐三度所為,是為了讓我離開寧王府?”
夏致臉上血色褪盡,在月光的渲染下,顯得淒惶,兀自鎮定道:“啊對,正如你所說,一切都是白守成策劃了嫁禍唐三度的,我之所以受他驅使,也是存了私心。”他深情的凝望她,“我忘不了你,我要和你再續前緣,所以才想讓你離開寧王府。清兒,你明白哥哥的心意嗎?”
夏清風夢想著和他遠走高飛,夫唱婦隨,麵對夏致洶湧澎湃的溫情卻有點慌張畏縮。
夏致攬著她的肩膀:“清兒,你是明白的對不對?從小到大,你一直都很善解人意,你要和我一塊離開燕州,我很意外也很高興,這也正是我日思夜想之事。”
夏清風牽強的揚起嘴角,蹙眉道:“白小姐怎麽辦呢?”
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麽爽快,讓她不敢相信。
夏致傾訴衷腸:“不瞞你說,成親這麽久以來,我都沒有和她同房,我根本不喜歡她,就算是假裝也不行。”
夏清風若聞驚雷,懵然對上他的視線,塵封已久的情絲,一縷縷,自心頭扯出,重新係在這個男人的身上,久違的柔情,使人熏然欲醉。
夏致緊緊地摟住她,補充道:“你不信可以去問薑郎中,就是給白柔桑用了他開的藏春丹,才避過了洞房。”
“我信你。”夏清風恍惚覺得,又回到了從前,哥哥還是那個哥哥,隻會對她一個人好,從未變過。
夏致抬手托起她的下巴,緩緩低下頭,朝她清豔的唇壓去。
他們的呼吸交融在一起,絲絲縷縷,纏綿悱惻,夏清風嗅到了他涼唇的氣息,期待而歡愉的,等待著他的觸碰。
她的手臂攬上他的腰背,稍顯笨拙。
冷不防傳來一聲響亮的器械落地的“嘩啦”聲,灼熱的氣息凜然分開,如兩隻受驚的小鹿,警戒的注視迸發聲響的方向。
冥冥中有撿起器械倉促而走的聲色,夏致跑過去看個究竟,青石鋪就的地麵徒留一汪如消融的雪水般肆意流淌的月光。
夏清風緊跟過來問:“莫不是有人發現我們了?”
甭管有沒有人,是不是衝他們來的,都沒有膽量繼續私會,便附耳約了一起離開的時間地點,便匆匆分別了。
夏清風仍舊來了仁善堂,夜已深,仁善堂關門了,她也不叫門,索性坐在門口的木樁上眯瞪一會。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有人盯著自己。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盯著她。
以至於她寒意陡生,起身拍了仁善堂的門,輕聲喊:“郎中,郎中?我是梁不予,我回來了,快開門呀!”
半晌,薑一道才睡眼惺忪的起來開門:“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三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夏清風邊進門邊問:“藥童呢?怎麽您親自來了。”
“被我打發走了,窮的這個屌樣,還要什麽藥童?這仁善堂,我也不打算要了……”
“為什麽不要啊?仁善堂還不至於關門呀。”
……
最後一絲燈影消失,對麵房頂的黑衣人翻身跳到地麵,眼底閃過一抹黯然。
他本想盯著小溪,看何時來人救她,好暗中跟蹤,窺得草木軒的線索。
可天剛擦黑,他被冒公找到,冒公讓他回去,由他來盯,他應了,誰知轉眼間小溪就不見了。
怎麽找都找不到,隻好敗興而歸,打發走冒公,說一個人靜靜。
冒公森然一笑:“爺的功夫遠超奴才所料,奴才可以放心回去了。”
唐三度謙遜道:“並沒有你想象的厲害,虛張聲勢罷了。”
他嘴上這麽說,誰不看的明白?小溪那個武功高絕的女子,都能在毫無覺察的情況下被他廢了武功。
就是他李冒公,也遠遠不及,他很驚奇,唐三度怎麽會有這麽好的身手?和平時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懦弱模樣,實在反差太大。
不過他沒有把驚奇感表現太多出來,因為唐三度沒有吐露全盤的意思,他便恭順的走了。
唐三度禹禹獨行,回了王府。
***
夏清風一大早就轉彎抹角的跟薑一道打聽,白姑爺一向來看病嗎?
薑一道點點頭:“沒錯。”遂瞅她一眼,“你怎麽知道的?”
夏清風假笑道:“害的什麽病呀?怎麽沒聽人說過?”
薑一道很注重保持客人的隱私,不予回答,夏清風軟磨硬泡:“你就告訴我嘛,我就是好奇。”
“好奇?我看你是心懷不軌!”
好說歹說,薑一道就是不透露半個字,夏清風也不好敞開了問,一個人在仁善堂門口咕噥:“什麽人啊,老頑固!”
身旁發出一道清潤的冷冷的聲音:“我可以告訴你。”
不及夏清風反應,手臂就落入一雙修長白皙的手中。
他一身青色紗質長衫,頭頂鬆鬆的挽了個髻,珠玉般皎瑩的側臉,棱角分明,晃入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