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好麵目拿來對他人
唐三度不容置喙的說道。
他說的那件事,究竟指的哪件,連冒公也不知道。
唐三度前幾天就派他暗地查訪摩雲,他帶回的結果是“沒有發現摩雲的蹤跡,”唐三度好像有點不相信他說的話,反問道:“怎麽可能呢?”
當時冒公隻得重複一遍,並沒有發現摩雲道長的蹤跡。
現在,唐三度又提起摩雲道長,還加上一句耐人尋味的啞謎,冒公腦門流出一行冷汗:“爺能否告訴奴才究竟何事?”
唐三度說道:“你隻需知道他來了燕州城就夠了。”他頓了頓又說,“而且,他很可能跟草木軒的人混在一起,至於草木軒的地點,你用心勘察,必須把摩雲揪出來。”
冒公遲疑的應來了一聲“是,”退出廂房。
門一關,唐三度崩的生冷的嘴唇猛地噴出一口血,身子軟倒在床,重重的喘氣,歇了片刻,他吃力的直起身,撥開胸前的衣衫,露出血跡斑斑的肌膚。
胸口有內傷,加上昨夜過度飲酒,導致血脈滯塞,從而吐血。
自從六月十四之後,他就不再穿淺色衣裳,怕被人看見不經意流露的血汙。即便這麽用心,那天晚上居然還是被她發現了。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夏清風舉著燭台扒開自己的衣服,說擔心自己的傷勢,不由緩和筋絡,臉上恢複幾分血色,掛著一朵嫣紅的唇角抿出一抹笑來。
忽然,他打個寒噤,胸口的疼痛擴散至身體的每根神經,脖子上的筋脈突兀出來,牙關緊繃,不發出任何聲響,身子躺倒在床,任由疼痛的感覺在體內撕扯,擰緊眉頭,雙目緊閉,仿佛要硬生生的把那尖銳的疼痛咽下去。
那天晚上也是這樣,是六月十四的之後的深夜,十五的月亮大又圓,郎朗的掛在中空。
唐三度為了夏清風臉上的傷而愁悶,轉輾反側睡不著,盯著窗隙流進來的月華,在平整的地麵如一片煥發光芒的薄紗,讓人產生想撈起來披在身上的衝動。
就在他赤腳走過去的瞬間,月華不見了,他透過窗子仰望,月亮好端端的掛在中空,隻是無故起了一陣陰風。
那風如一條條軟劍,擰成一股,直穿過窗子逼入他的胸膛,疼的滿地打滾,卻發不出聲音,脖子被死死的扼住一般。
銷魂蝕骨的痛,胸膛被貫個大洞似的,渾身被冷汗濡濕,掙紮著爬到床上,裹緊被子,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他以為自己活不成了。
後來,月亮引入雲層後,夜色淪為淒冷的黑,那折磨人的疼痛竟消失,在胸膛內化為一團隱痛。
過去十多天了,沒想到還會複發,直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不能讓府裏的下人知道自己中了道士的術法,免得他們乘人之危。
畢竟,他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
夏清風表現伶俐,博得徐老夫人的喜歡,做了她的貼身丫鬟。
這樣一來,安全的避開了徐子才的虎視眈眈,偶爾撞見,徐子才也不敢造次,隻說問他母親把她要到自己房裏,他母親才得了個順手的丫鬟,哪裏舍得放?
況且,夏清風也再三跟老夫人獻殷勤,說舍不得離開她,老夫人自然應承。
這天,薑一道來給她把脈,問起狀子的事兒有結果了嗎?
夏清風瓜子磕的嘎嘣響:“還沒呢,你放心,有信兒了我第一個通知你。”
薑一道東張西望,打量著富麗堂皇的徐家,瞅她道:“你不會見利忘義吧?”
“瞧您說的,我是那樣人嗎?”
“那你總該主動上衙門走一趟,看案子進行的如何了。”
“不用你說,我這就打算去呢。”
薑一道喝了杯茶站起身:“那就好,我還等著看罪魁禍首的笑話!”
他心裏的罪魁禍首就是唐三度,但不能明說,萬一讓人聽見。
夏清風見他要走,忙拉下腰間的錢袋,扯開索子,一股腦兒往外倒,倒出一把碎銀子,都推給薑一道:“這是我最近得的賞銀,都給你了,權當衣服錢。”
薑一道毫不客氣的收了,每次給夏清風診脈開藥,醫藥費都是徐家出,這個算是小費:“比起你們合起夥來誆我的,這點還真看不進眼。”
夏清風訕訕:“您笑納。”
“官司贏了便罷,輸了,我還是要找你們清算!”
夏清風笑吟吟的送他出門,真是挺愧對他老人家,被唐三度利用,他的一百萬兩打水漂了。
如今在徐家,也多虧薑一道才能蒙混過關,每次開的都是補身子的藥,最近她氣色都好了許多。
這天晌午,夏清風伺候徐夫人吃了飯小睡,告了半天的假,準備去趟衙門。
徐夫人知道她的可憐身世,爹被人殺了,一個人告狀,不容易,便叫兩個小廝跟著,夏清風感激不盡。
徐家離衙門好幾裏路,徐夫人讓他們坐馬車去,被夏清風拒絕了。自從進了徐家,有小半個月沒出門,整日在院子裏轉悠,人都悶得慌了,走著去還能散悶子。
走入一條三尺寬的窄巷,兩邊的牆頭內蔓出一叢叢粉色的花兒來,每一根枝條上都擠滿了花朵,密密匝匝好不美哉!
夏清風放慢腳步,隻顧賞花,兩個小廝走到了前頭。
這時,一道黑影從牆內躍出,蒙頭蓋臉,手持尖刀,五大三粗一漢子,比凶神惡煞不差。
夏清風還沒緩過神,倆小廝就屁滾尿流的跑了,那漢子也不追趕,陰森森的朝夏清風走來。
“你想幹什麽?”夏清風驚恐的後退,手裏攥著從拳頭扯下的藤條,擋在身前,“你別過來,別過來,我叫了啊!”
那人兩隻眼睛射出陰邪的光,步步緊逼,夏清風硬著頭皮揮舞藤條,扯開嗓子喊:“救命啊!”話音未落,尖刀橫削過來,她彎腰閃過,迅疾的甩出手中藤條,勾住大漢腳腕,死命一扯,竟扯不動!
頭頂傳來森森詭笑,夏清風抬起頭,對上那雙暴滿血絲的眼睛,好似在說;“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