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項上人頭做保證
“爺快起來，你怎麽給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下跪啊！”
“爺是天潢貴胄，薑一道不過是一介草民，不能對他卑躬屈膝啊！”
“薑一道你是不是活膩了？”
“我也沒讓他跪，他非要這樣，我有什麽辦法。”
薑一道趁著沒有散盡的酒勁兒，嚷嚷道。
眼看李冒公的無影腳就踹過去，筆直跪在青石磚地上的唐三度紅著耳根咆哮道：“誰敢動薑郎中一根頭發，本王絕不輕饒！”
下人們憤懣著退縮，薑一道自覺很有麵子，暗笑他們膽小如鼠。
唐三度鄭重其事的表情：“薑郎中，你放心，往日欠你的銀子，本王絕不會抵賴，有朝一日，會連本帶利一並奉還，如今隻求你……”
不等他說完，薑一道就譏誚道：“連本帶利？你知道連本帶利得還多少嗎？按民間慣例，一百萬兩隻能多不能少，我看你本都難還，還連本帶利，說話不怕閃了嘴！”
唐三度：“一百萬就一百萬，隻要你救得她。”
薑一道仰天大笑：“你賴賬賴成家常便飯，以為我會相信你？”
唐三度：“這次，本王是認真的。”
薑一道：“拿什麽保證。”
唐三度抬起清冽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項上人頭！”
此話一出，無不震驚，薑一道的酒勁兒也給嚇跑了，可他很快就恢複頑固不化的狀態：“為了坑我，你可真是什麽都說的出來！”
唐三度淡淡的：“本王句句發自肺腑。”
薑一道還是不相信，即使今兒寧王的態度較之從前有很大的變化。
以前都是開門見山的賒賬，賒不了就來硬的，今兒不光沒有硬來，寧王還屈尊降貴給他下跪，給了他天大的麵子。
可他還是不能答應，總覺得裏麵有貓膩，繼而狐疑的笑笑：“爺就別白費心機了，不過是一個奴才，用得著您這樣嗎？”
唐三度態度明確：“她不同於別的奴才。”
薑一道：“奴才哪分貴賤？其實，救她也不是什麽難事兒，隻要你盡快將那天在我鋪子裏打架弄壞的東西等值還給我就好。”
唐三度：“這個……需要一點時間。”
薑一道：“那給裏麵姑娘療傷的事兒就等過段時間再說吧。”說著抬腳就走。
“薑郎中，求你……”
薑一道頭也不回，唐三度膝行上前。
就在此時，他們身後的柴房門“砰”的開了。
十幾道目光投過去，駭異之色難以遮掩。
招娣一直躲在大人身後，注視著驚心動魄的一幕，恍見夏清風出現在門內，自然而然的就朝她跑過去。
跑到夏清風一丈開外，她猛地刹住腳步，機械的往後退，末了“嗚嗚”的哭了，朝長廊另一頭奔去。
夏清風吞咽著冷氣，自己的臉，已經壞到不可直視的地步了？
這固然是事實，她的氣色卻毫不頹委，邁著堅定的步伐，口氣凜然：“不要求他！就算我就此死了，也不要求他！”
清潤響亮的嗓音震懾人心，埋頭前走的薑一道也停住不走了。
夏清風來到了唐三度麵前，伸手攙起他，振振有詞道：“王爺，任何時候，都不要忘了自己是個男人！
男兒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王，其他人一概免談！”
唐三度反應遲滯的凝視著她，她的左半邊臉，自顴處斜拉過三道爪印，猙獰刺目。
他擔憂地說：“可是，不及時治療的話，你會有性命之虞。”
夏清風凜然道：“人終有一死，早晚的事，無所謂。”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是自己說出來的？
即便是假的，也不應該如此慨然。
唐三度愧疚不已，畢竟是為了他她才受傷的。
他們站的距離，臉與臉之間大概隻能插入一隻拳頭。
夏清風的手下意識的去摸藏匿於腰後的匕首，死死的攥住刀柄，視線在唐三度的胸膛亂躥，想找個可以一擊致命的位置下手。
現在她打的是同歸於盡的主意，就算被當場抓住又怎麽樣？
唐三度被她看的麵紅耳赤，她在看什麽？
夏清風盯緊他心髒的部位，目露凶光，攥著匕首的手臂正要舉起，唐三度開口了：“你不能死。”
夏清風頓住，他又說：“本王需要你。”
夏清風一下子泄氣了，沒來由的，就是下不了手了。
薑一道不知什麽時候走了回來：“看在姑娘這麽有骨氣的份兒上，這個傷，我治了。”
唐三度眼中散出欣喜的亮光：“醫者仁心，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的！”
“不過醫藥費很貴的哦！”
“沒問題，你說多少就是多少，不過……不過先賒著。”
薑一道：“……”
他最近忙著告唐三度在自己鋪子裏打打殺殺，以至於損失諸多貴重物品，可寫了七八十個狀子，都被官府駁回，說理由不充足，末了直接讓他告和唐三度打殺的黑衣人，畢竟打架是兩個甚至更多人的事，單告一個唐三度，不合理。
所以他沒告成，心情鬱憤難平，就借酒澆愁，晃蕩到寧王府外。
這一來，又是來雪中送炭的……
夏清風愣怔怔的站在那兒，無悲無喜，莫名的茫然，伴隨著一絲淺淺的感動。
經過薑郎中的檢查，夏清風中的是蛇蠱，一種奏效緩慢的劇毒。
毒性已經侵入肌理，造成皮肉壞死，不去腐就無法愈合，直至毒發身亡。
“換臉，不換臉就會毒發身亡。”去腐已經夠嚇人的了，夏清風神還沒定，薑一道斬釘截鐵的冒出這麽一句，唬的她三魂沒了九魄。
旁邊的唐三度相對冷靜：“換臉可以恢複到什麽程度？”
薑一道努著嘴思索片刻道：“和原來一樣，不，應該比從前皮膚還要好。”
“嘁！”夏清風翻個白眼，我以前皮膚不好嗎？
一隻貓怎麽就那麽毒呢？她又回到這個困惑她的問題上。
薑一道診斷明確後，講述了大致的治療方法，便回去做準備，需要準備三天，並囑咐夏清風在他回來之前不要動，也不要吃飯，乖乖的躺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