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拋舊事天涯淪落
“青樓?”在夏清風看來,那是個無論自己多麽落魄都不會踏足的地方,現在夏致居然讓她開青樓,簡直不可思議。
夏致兩眼發光的繼續說:“我打聽過了,白守成所謂的三家鋪子,其實就是青樓。他一個朝廷命官幹這種事是違法的,為什麽他還是甘願冒險?因為可以賺大錢呀!
咱們裏應外合,你招徠生意,我挖引人脈……”
“別說了!”夏清風厲聲打斷,“那種事情我做不來。既然你鐵了心做白家的姑爺,我也不攔著你,可那種事情你還是找別人做去吧!”
“別人我怎麽信得過呢?”夏致柔聲說,“清兒,我知道你生氣,可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也是尋常的事,古往今來,哪個有所成就的男人不都是妻妾成群的?況且,我根本不喜歡那個醜八怪,成親了也隻是拿她當個擺設,我們才是青梅竹馬呀!清兒,你可一定要體諒我,我這麽做都是為了將來能過上好日子。”
“體諒,當然體諒,我要是不體諒你,就不會單獨和你說話了。”
“那你是答應我了?賺錢的事,管他什麽方式,能順利的納入囊中就好了。”
“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互不相幹。”夏清風心痛的發抖,為什麽夏致會變成這個樣子?變的她幾乎不認識了。
從小到大,他們的生活一直都非常拮據,都明白銀子的重要性,也渴望賺很多很多銀子,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可對於夏致那種對銀子幾乎是窮凶極惡的態度,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認同。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夏清風掩麵而泣。
“希望你認真考慮考慮。”夏致猶疑地說。
“什麽都別說了,我不會考慮的!”夏清風嗓子嘶啞,聲音有點失控。
夏致怕她嚷出和自己的關係,隻好醞釀出幾分傷心的情緒:“清兒,有一件事你必須答應我,由於我的疏忽,給百鳥朝鳳圖作的那首詩裏,不小心加了清風二字。我怕日後引起白小姐的誤會,以防萬一,你就改個名字吧。”
夏清風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他這是要徹底擺脫自己呀!
“反正你本來就不姓夏。”夏致淡淡的說。
“跟你一個姓不是很好嗎?更像是你的親妹妹,白小姐難道會吃我這個妹妹的醋?”
“都是我的錯,白大人問我家世的時候,我說父母雙亡,也沒有兄弟姐妹,孤家寡人一個。”當時夏致這麽回答白大人的詢問,當然是為了盡快成親,不要任何親朋好友做累贅,更何況夏清風還不是他的親妹妹,一直當準媳婦養在身邊的。
“好,我答應你。”看在夏家養了自己十幾年的份兒上,夏清風成全了他的絕情,對於“夏”這個姓氏,她幾乎有些厭惡了。
她生來就被父母丟棄,大一點的時候,被夏父夏母當牛做馬的使喚,隻有在她勞碌個不停地時候,老兩口才會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隻要一閑下來,他們就會翻白眼,覺得她吃白飯了。
當她提出想和夏致一塊去念書的時候,老兩口劈頭蓋臉的拒絕了。
夏母教她縫縫補補,她總是心不在焉,縫的不好,就會挨訓。
現在,就連夏致都拋開她了,她覺得自己一直個被別人否定的人,那她現在最想反駁的一個字是:“不!”沒有你在身邊,我也可以過好這一生!
所以,她給了自己一個姓氏“不,”叫不予,再也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不……不予……好,以後你就叫這個名字了。”夏致見她神色激動,便不再多說,打開了門,回過頭,“那我走了,你也早點……休息。”拂袖離開了。
夏清風聽的出,他最後一句是想說你也早點走吧。
原來他恨不得她馬上消失,這得厭惡到什麽份兒上了?
懷著百感交集的憤然,熬了一夜,天一亮,她就一聲不響的走了。
夏致都那麽厭惡她了,她也沒必要把發現紙條的事告訴他。
看著夏致一身大紅喜服,神采奕奕,連脖子上的胎記都可以忽略不計,真有點公子哥的模樣。
他對白小姐滿口奉承,海誓山盟信口拈來,想他暗地裏稱白小姐“醜八怪,”夏清風就為他的虛偽而犯惡心。
她費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回到客棧,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趴門縫裏瞧瞧。
一瞧,還真有人,門是虛掩著的。
看來,他們一直在這兒等他們回來,想來個甕中捉鱉呢。
夏清風冷笑一聲,從外麵栓上了門,怕你們永遠都等不來遊天閣餘孽了。
她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外關好了所有門窗,又從附近的酒肆偷來一盞油燈,半壇子剩酒,轉到客棧後方,拉開一扇沒有關死的窗戶,悄悄地將酒潑灑進去,然後將油燈遞進去放倒在地。
等官兵們發現,裏麵的屋子已經燒起來了。
夏清風也舍不得毀了價值一百兩銀子的客棧,一來跟夏致賭氣,二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怎樣應付那些官兵。
更主要的原因,她想製造出自己也被燒死了的現象,那樣遊天閣餘孽就不存在了,自己也好隱姓埋名,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
人算不如天算,橫裏冒出個寧王,打亂了她的計劃。
“喂,你說的紙條,到底是什麽?”紅薯烤的流油,香甜可口,唐三度卻隻能眼巴巴的看著不予姑娘狼吞虎咽,麵對沒有剝皮的紅薯,他無法下手。
“我看落款是王府,就以為是您給白大人下的令呢,既然不是您,除了您如影隨形的那位大胡子,應該也沒誰了。”夏清風把紙條上的內容全都說給他聽了,他還一頭霧水,她隻能開門見山。
唐三度頗顯怔忡,目不轉睛的盯著夏清風手裏的紅薯:“沒有本王命令,冒公竟做出這種欺上瞞下的事,實在是大逆不道。”口水直咽,“不姑娘,不姐姐,本王的五髒廟也該祭祭了,你別光顧自己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