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扮女裝挺身救人
亂哄哄的人群中突然響起一個異常清澈的嗓音,如一股清泉流淌在頑石間。
人們鴉雀無聲,齊刷刷的看向院門內的青衣少年。
唐三度語氣沉穩:“你們中間的女人全都站到我麵前來,按我說的做,夠格的可以獲得五兩銀子!”
女人們瞬間沸騰起來,男人們看沒有自己的事,繼續大吃大喝。
蓬頭垢麵的女叫花們,齊刷刷排列在唐三度麵前,笑嘻嘻的盯著他。
見她們一個個嘴巴油汪汪的,臉頰髒兮兮,有的隻能看見一雙白眼珠。而且,她們的額頭似乎都完好無損,沒有受過傷的痕跡,主要是她們的模樣,唐三度並沒有印象。
也許是臉上的灰太厚了,掩蓋了本來麵目?
唐三度將手裏的繡花鞋放到地上,決定讓她們試試,誰穿著大小合適,鞋子和銀子就是誰的了。
他不喜歡欠人家東西,為了找到那個曾罵過自己的瘋女人,並把鞋子還給她,別無他法。
叫花子們一看這麽簡單,便爭先恐後的試穿繡花鞋,你推我擠嘰嘰歪歪,有的被推倒了掙紮不起來,急的哭鬧叫罵。
唐三度第一次見這種場麵,在一旁忍俊不禁,想,這些人真是一點尊嚴都沒有,為了區區五兩銀子,就差爭得頭破血流了。
末了,每個人都說自己穿著正合適,唐三度不是那麽好哄的,讓她們每人穿著繞院子溜達一圈,把她們疼的擠眉弄眼,破綻百出。
“看來她並不在這裏啊!”唐三度拿起鞋子塞進懷裏,將荷包裏的銀子隨意拋了出去,由她們肆意爭搶,當作辛苦費,遂揚長而去。
折騰這一圈子,唐三度才發覺剛才沒吃飽,便返回了花廳,順便看看冒公吃過了沒有。
冒公還在跟別人你來我往的喝酒,鬧到天黑才罷休。
爛醉如泥的冒公被抬進轎子裏,唐三度吩咐轎夫們把他送回去不用回來了,自己騎馬回去就是了。
天上星河燦爛,唐三度騎馬漫步在街道中央。
普通的酒館客棧都已經打烊,隻有幾家鱗次櫛比的青樓還沒宵禁,按規矩,一切招攬客人的鋪子亥時末都應該進入宵禁,這青樓也太反常了,不過唐三度沒心思在意這些事不關己的問題,因為他發現前麵的停雲客棧此時“燈火通明。”
他不由得興奮起來,莫不是開張了?那個女人開張的?
為什麽她一會是叫花子一會是客棧掌櫃?那天她明明抬眼瞧了自己,沒有理由不認出來。
唐三度倨傲的揚起下巴:“定是她害怕本王追究她的過錯,才裝不認識,或許她扮作叫花子,就是為了躲避我?”
如此想著,唐三度下了馬,將繩索拴在一棵大樹下,自顧自走進了一家青樓。
他第一次進這種地方,覺得很新鮮,裏麵香氣撲鼻,鶯鶯燕燕看的人眼花繚亂,不過他並沒有流連忘返,很快就出來了。
老鴇子和幾個姿色妖嬈的女子熱切地目送著他,直到他到底身影完全消失才轉身回去。
唐三度鐵了心要弄清那個繡技高超的女人的來頭,不得不在裝束上下點功夫呢!
他一麵走一麵整理粉紅色的裙子,琢磨著,這樣做是不是小題大做了?見一個瘋女人而已,有必要把自己弄的男不男女不女嗎?萬一她還是認出我的身份來,到時候一嚷嚷,還不成為燕州城百姓的笑柄?
唐三度正想把女裝脫了,忽然發現不遠處的地麵火紅一片,一股股的熱浪明顯的朝自己撲過來。
他舉頭一看,隻見停雲客棧的方向黑煙滾滾,橙紅色的火舌舔舐著夜空。
“發生什麽事了?”唐三度心一沉,隱約聽見慘叫聲,呼救聲,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清俊的雙眸中升起兩簇閃爍的火苗。
他快步跑過去,咬緊了牙關,充滿無助感。
如果冒公在就好了,冒公會幫他處理所有他希望解決的事。
整個停雲客棧淹沒在火海之中,火星子燎不到的地方,看熱鬧的人距離圍了裏三層外三層。
“不著火還真不知道裏麵藏了這麽多官兵呢!”老百姓們交頭接耳。
唐三度跑的太猛了,突然的到來使得人群發生小小的騷動,一雙銳利的目光直瞪著停雲客棧,火燒的木材發出此起彼伏的劈啪聲。
“啊救命啊!”
“救命……救我啊……”
唐三度喘籲籲的吼道:“裏麵有人?你們為什麽不去救人!”
人們怪異的眼神投向他,有人漫不經心的咕噥:“又不是我們的人,我們憑什麽救啊?也沒見你去救人啊,好意思說我們?”
這些畜生可真是無禮,太自私自利了!唐三度咬牙想。
忽聽“砰”的一聲巨響,客棧緊閉著的門從裏麵被撞開,兩個身上著火的男子慘叫著衝出來,人們慌亂的散開。
一人渾身焦黑,也許燒的狠了,像著了火的木棍,隻聽得見嘶啞的“啊啊”聲,漸漸微弱下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另一人從一出門就在地上翻滾以滅火,沒多久,身上的火苗就全撲滅了,站起身踉踉蹌蹌的從退避三舍的人們麵前走過,往長街對麵去了。
一個婦人提著一桶水,跌跌撞撞的去撲火。
唐三度的臉被烤的通紅,急的跺腳,那個女人不會被困在裏麵了吧?
如果本王和他們一樣袖手旁觀,那和這些畜生有什麽區別?他衝身旁的男子說:“你去通知官府,讓他們火速來滅火,晚了你們的房子都會被燒光!”
那男子愣愣的盯著他,呆呆的應了聲:“哦。”半信半疑的去了。
唐三度快步走到自顧自提水撲火的婦人跟前:“大嬸,借你的水一用。”
那大嬸看向說話的人,看打扮以為是個清雅的小姑娘,聽嗓門又不像,不由得愣住。
唐三度吃力的提起水桶,兜頭潑在自己身上,毅然決然的衝進了茫茫火海。
“瘋……”他隻喊出一個字,煙灰就嗆得他喘不過氣,捂住嘴巴咳的麵紅耳赤。
桌椅房梁都在熊熊燃燒,煙熏的他睜不開眼。
他感到四肢疲乏,無力的挑選極少一部分沒有被火吞噬的地板走,視線急切的搜尋著。腳尖突然踢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低頭一看,是個雙目圓睜,嘴巴大張仿佛正在求救的人,唬的他腿一軟,跌坐於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