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十年前
白衣女工也對我說過,鬼船漁夫’是沅河最邪的東西,我能安然無恙回來,是因為它釣到了東西、所以保住了性命……
我相信,鬼船釣到“東西”就是那兩條人命,而這完全是白衣女工促成的。
可是……如果當晚鬼漁夫的“願心”無法完成呢?
那麽,是不是我就得死在“鬼船”之上?
白衣女工也告訴過我,那兩個外地人是人販子,他們死有餘辜。
要真的是這樣,我心裏還好受點,就算受因果業障,但如果不是呢?
畢竟我根本就不了解。
在我沉浸思考的時候,這時候戲台老板已經拿到了自己的工錢,跟老村長說話時我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現在多想這些也毫無意義,看到戲台老板要離開,剛開始我拆戲台我就看到他們停了一輛中巴車。
我問了戲台老板,聽他說要去隔壁縣,但是要經過市區,我就問能不能捎一程,老板很爽快就同意了。
跟大澗村這些村民沒什麽好說的,至於村子後麵會不會發生其他事,這也不是我關心的。
臨走時候,我抬頭看夜空一眼,原本的毛月亮微微泛著紅光,空氣裏彌漫了一種不詳的征兆。
來到村口,那輛中巴車雖然破舊了些,但好在座位足夠。
上車後我數了下,車裏加我正好八個人。
我坐最後一排,在剛坐下來以後,沒想到那個穿白裙的姑娘,竟然走到我麵前,指了下靠窗的位置,她問我:“讓我坐裏麵,好不好?”
我微微一笑!將腿挪開,等她坐進去後,想和她打招呼。
但是她看我的目光有些奇怪,我到嘴邊的話一下又咽回去了。
白裙女孩坐下來,目光就放在了車窗外邊,將布包打開,想要整理一下裏麵的東西。
“你是女道士?”
我抬起頭,這時候白裙女孩目光已經放在了我的布包上,不知道是怎麽,她眼神裏居然閃爍出一絲陰霾。
忽然之間我決定不太對,因為她目光緊緊的盯著我手裏拿著的符紙。
我不在意的回答,“算是吧。”
白裙女孩不經意的往旁邊挪了挪,也不在說話,隻不過離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中巴車發動後,沿著黝黑的土路顛簸,車上氣氛很熱鬧,大夥都在議論下場的演出,還商量到城裏,吃什麽夜宵。
我坐在最後一排,剛開始沒說話,等車開到公路上之後,我把布包拉鏈合上,身旁的姑娘竟然開口問我。
“我唱戲好聽麽?”
她說話聲音的確好聽,可戲唱的真不敢恭維,很明顯的五音不全,當然,這種話肯定不適合說出來。
笑了下,我說:“挺好的,就是那曲子聽著怪滲人!”
姑娘伸手抹了下臉上的發絲,咧著嘴輕笑道,“我自己寫的!這其實不算滲人!我還有更恐怖的呢,不信你聽!”
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白裙女孩就自個輕唱了起來:
“屍灰撒滿天,灰下三人影,染紅血棺淚灑青天……”
我頭皮一麻,急忙勸她道:“別唱了!大晚上的,不太適合聽陰戲。”
那姑娘抿起嘴角,轉過頭不再說話,月光透過車窗撒到她臉上,倒映出一片慘白。
我看白裙女孩一臉落寞,就張嘴問她,“我看你挺年輕的,一直跟著戲班子唱戲?”
白裙女孩搖了搖頭,“我想回家看看,隻不過回不去,我記得那天離開的時候,奶奶生了重病,十多年了,她老人家也應該不在了。”
她想是在自說自話,我有些聽不明白。
“我們倆差不多。”
可能是因為我們倆年紀相仿,聽了她的話遭遇差不多,被她說話的情緒感染,我想傾訴一下。
我苦笑的喃喃道,“我奶奶去了活人去不了的地方,我家裏人全都沒有了,連整個村子都沒有了,這世上,我再也沒有一個親人,可能連朋友也沒有!”
白裙女孩扭頭,眼神愣愣的看著我。
看到她的這幅表情,我自嘲的一笑,想了想是自己太多愁善感了,跟別人說這些有的沒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感同身受的。
白裙女孩愣愣的看著我,眼珠子轉悠了兩圈,忽然笑著說了句奇怪的話,“你下車吧。”
我怔住了一下,但這個時候前麵的戲台老板從過道走過來,對我說道,“等會我們直接去城區,到時候就送你到哪兒怎麽樣?”
隻要到城區,天亮以後就有車了,而且找一個住的地方也方便,因此我點了點頭,看他坐在我前麵,我問他:“這唱陰戲是不是挺賺錢的?”
老板很健談,聽我這麽問,他頭都不回道:“現在不好幹了,一場也就賺個萬八千來塊!而且這活可辛苦!每天開車在荒山野嶺到處跑不說,有時候戲唱不對,還容易惹上髒東西!”
“你們幹這行幾年了?”讓我挺意外,是居然還有專門幹陰戲這行的。
“十年多!農村人比較傳統,鄉下人都信這個,有白事就請咱們去!但你別看錢給的多,咱們戲班子六個人啊,每個人一場分到手的也沒幾個!”
我嗯了聲,目光朝前方掃去,感覺有些不對勁……
又瞅了眼,我就皺起眉頭。
我下意識問了句,“你剛才說,你們戲班一共幾個人?”
老板一愣,說道,“咱們就六個人,加上你是七個!怎麽了?”
我掃視一圈,心裏頓時就凝重起來,搖頭說道,“你數錯了,這車裏有八個人!”
給我這麽一說,車裏唰地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把臉轉過來,用驚恐的目光彼此注視著!
可能是因為他們做這行的,轉的都是陰錢,因此對這種事比較敏感。
“你瞧錯了吧?”黑乎乎的車廂裏,老板站起身,又數了一遍,道:“對的啊!是七個人!”
因為車廂裏比較黑,我察覺老板的氣色很緊張,站起來看著坐在前麵的幾個人,又趕緊數了一遍。
我一下站起來,抓起布包往過道跑了兩步,指著最後麵的白裙女孩,說道,“你忘數她了!”
老板猛地將脖子轉過來,盯著那姑娘瞧了會,臉色瞬間變得扭曲起來:
“你是誰?”老板的語氣變得十分驚恐。
那姑娘低著頭陰笑兩聲,“你說我是誰?”
恐懼來的太突然,把所有人都給嚇到了!司機急忙踩了腳刹車,將中巴停在了公路邊。
這條公路太偏僻,沒有路燈,甚至連過往的車輛都看不到,車這麽一停,車廂裏的光線看上去更暗了!
戲班子的所有成員同時轉頭,目光齊刷刷地掃在那姑娘身上!
“你……你到底是誰?”
所有人臉上寫滿了驚恐,幾乎同時開口,又問了遍。
這時,我看到那姑娘低著頭開始笑,笑聲仿佛來自陰間,聽得我心裏毛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