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老漁翁
這一幕太過突兀，我嚇得本能一個激靈，差點滾下水去，趕緊打開烏篷船的簾布，想將叫醒漁翁！
隻是，一打開船艙我就後悔了……
裏麵哪有老漁翁？
隻躺著一具用鬥笠蓋著頭部，躺在濕漉漉簔衣上的白骨！
而且，一看白骨就是長年浸泡在水下的、長滿了綠油油的水苔！
我嚇壞了，踉蹌的退出船艙，這才發現整條船也不對勁了！
這哪裏是剛才那條漁船，分明是一條殘破的沉船！
這不，腳下的船艙底部，布滿了泌水的裂縫！
船體一看，就長期在水下浸泡著。
後麵船幫柱子上的風燈，也鏽跡斑駁、完全讓河水侵蝕壞的模樣！
船體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江螺、還有談之色變傳播血吸蟲病的小福壽螺！
整個船板都讓水浸透了，黝黑而浸濕的陰幽色澤，怎麽可能浮在水麵！
我驚叫起來，絕望的退到船頭，卻發現無路可退了。
整條船都開始下沉，船幫很快就浸到水平麵了！
水迅速上湧，破船晃蕩了一下，就開始往下沉落！
我一下撲落在江麵，江水湧入咽喉，中止了我崩潰般的狂叫！
我其實會一點水性，而人一旦落水，本能的上浮，我立即拚命的在水裏掙紮，想要浮出水麵。
可是，就在那時更加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江麵下，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翻仰的人臉！
無數浮屍布滿水麵，它們全部仰臉向天、靜靜的一動不動！
它們毫無生氣的仰浮在水底，緩慢而執著的朝上浮起！
我嚇得快瘋了，不顧一切瘋狂的想朝河岸邊劃去……
就在這時，河底突然傳來一種尖利而刺耳的噪聲！
這個聲音在水下衝擊回蕩，變成一種令人驚駭的呼嘯！
令人恐怖的是，聲音迅速由遠而近，刹那間到了我下方！
突然，一隻粗壯有力的手掌，一下抓緊了我的腳腕！
我再次嗥叫起來，但隨著下沉聲音迅速被河水淹沒……
那隻胳膊太強壯，拉著我飛快朝著河下沉去！
窒息的情景令我絕望……
當河水瘋狂撲進你的嘴和鼻子，代替空氣灌進肺的時候。
河水的冰涼浸沏、以及呼吸不到的壓迫，足以令人崩潰！
我相信自己快死了，那隻拉住腳踝的手掌太強，在水中我根本無法反抗。
它終止了我一切求生的努力，我正迅速的朝河底沉去！
我的大腦開始缺氧，可我的意識仍然十分清晰。
因此我更能清楚的感應到窒息的一切經曆！
而這……就是溺斃前的終極感應！
我抑止不住的尖叫、撕心裂肺的狂叫起來！
驀然間我跳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竟躺在河灘上！
身邊的不遠處，我焚燒過的紙錢，早就變成了灰燼。
但是七柱香卻仍然閃爍，在月光下燃成七點紅光。
河灘上的紙灰，連同在夜下閃爍的香火，一切都顯得那麽邪門。
然而，這些跟我之前遇到的事情，簡直就不可同日而語！
我吃驚的張望著，發現江麵仍然氤氳著水霧，卻什麽都沒有！
再打量一下自己，身上幹幹淨淨的，除了脊柱上的冷汗，哪有任何水跡。
那麽……我剛才沉江的感覺從哪來的？
我明明登上了那條詭秘的漁船，還幫老頭子放釣來著！
隨後從江裏鉤上兩具屍首，那艘船突然就變成一艘沉船了！
包括我落水之後，那個從水下抓住我的胳膊，強壯的手掌！
還有那種嗆水的感覺……我差點死過去了！
我很清楚，那絕對不是做夢！
分明是親身經曆過的事情！
為什麽我突然會從夢中清醒？
難道，我剛才真的隻是在做夢？
可是，眼前的紙灰和香火又算怎麽回事？
我在十二點之前，焚香禱告之後，那條古怪的漁船就出現了！
而且更讓人奇怪的是，那老漁翁說的話，那四句寓言，我居然還曆曆在目，記得清清楚楚。
我很肯定，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並不是夢，而且真實發生過的。
想到這，不由的朝江麵深深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緩了片刻後思緒才從先前境遇裏清醒過來。
還沒走幾步，剛緩過神來，就聽到耳畔白衣女工幽幽開口問道，“你見到鬼漁夫了嗎？”
“嗯！”
我點頭，有些恍然的說，“他已經把找到鬼公主的事跟我說了。”
白衣女工聽到我說這話後，顯得很高興，但是很快，想到了什麽，她說道，“鬼漁夫是盧家灘最邪的東西，你能安然無恙回來，是因為它釣到了東西，但是我有一種感覺，你跟我們不一樣，就算是不釣東西許願心，鬼漁夫也會放你離開的。”
我聲音一沉，臉色不由的起了變化，“你知道我釣上來了什麽東西？”
白衣女工就像說漏嘴似的，趕緊又說：“他既然已經答應了，能夠讓你平安無事的下船，這件事就成了。”
白衣女工的話讓我似懂非懂，但我明白，她肯定不會告訴我更多了。
我點了點頭，就在這時，白衣女工又說：“你就當成是一場夢，記得鬼漁夫跟你說的話就行，忘記其他的事。”
我能忘了那一切嗎？
畢竟那些事情太詭異、太不可思議。
甚至，那兩具被魚鉤掛上來一男一女的屍首，他們倆的模樣，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隻要是一閉上眼，那被水侵泡腫脹的膚色，和慘白而逼真的麵目就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你放心，我說的話都記得，答應你的，我會做到的。”
在來的時候，我就說過隻要找到鬼漁夫，我就幫她完成夙願。
雖然現在見到鬼漁夫以後，想要找到鬼公主還沒有著落，但已經給了方向，因此承諾白衣女工的事，我自然要幫她解決了，
現在天色還早，順著白衣女工指的方向，我重新回到了鎮上，回到了旅館裏。
這個晚上我躺在床上有些難以入眠，碾轉反側雞叫才入睡，一覺睡到中午的時候才醒過來。
醒來之後，我立刻就想到昨晚秦芮打的古怪電話。
回想起秦芮可怕而絕望的呻吟，讓我情不自禁想到了梅家新娘，猶豫了一會，我撥通了她的電話。
電話很快通了，秦芮的聲音傳了過來，似有疲憊的語氣問道，“大師？”
感覺她的聲音挺謹慎，小心翼翼的樣子。
也許，是因為知道我身份的關係，打電話就是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一樣。
我說，“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我正準備出門，今天跟幾個朋友聚會。”
聽到秦芮的聲音並沒有任何異常，我皺起眉頭，問道，“你……你最近這幾天，沒遇到什麽特別的事吧？”
秦芮說沒有，說出口後明顯覺得我這樣問有點不正常，就開口說，“大師……你怎麽了？”
我繼續問了一下最近幾天，發現秦芮過的很好，而且挺感激我，看來被梅家新娘糾纏的事已經徹底解決了。
她既然沒事，我也不好再說什麽，說了幾句便掛了。
掛斷電話，我不免更加奇怪起來了。
為什麽昨晚十二點前，會接到那個詭異的電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