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鬼唱戲
兩位陰仙從戲台上下去以後,就從簾子後麵鑽出十來個穿著花花綠綠的男女。
村民這時候發覺原本燈火通明的戲台突然暗了,燈光變得很瘮人,照的所有人臉上綠慘慘的。
那些戲班子不僅穿的花花綠綠,而且臉上還塗抹著紅紅綠綠的顏料,神態動作都做出扮戲的樣子。
其實,說到這裏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我的興趣,但是我沒想到劉阿婆突然沒有繼續闡述了,反而她那張蒼老的臉在燈火下映的一片慘白。
我追問道,“阿婆,後麵發生什麽事情了?”
劉阿婆的身子顫抖了兩下,僵硬的放過來,那雙眼睛裏沒有其他光彩,唯一有的就是恐懼。
她沒有說接下來發生的事,空洞的眼珠子轉悠了兩圈,對我問道,“丫頭,你知道陽戲跟陰戲有什麽區別嗎?”
我想了想,不敢肯定的說道,“我倒是聽說過很早前戲班子去一個地方,在當天晚上搭建的戲台上,晚上十二點開嗓,一直到五更就收台,但是台下一個人都沒有,據說這就是陰戲。”
所謂陽戲,隻是約定俗成的一種叫法,是相對於陰戲而言的,演給活人看的戲,就叫作陽戲。
還有一種戲,是演給死人看的,活人不能看,就叫作陰戲。
劉阿婆搖了搖頭,但是也沒有否認我這個說法,她長歎一口氣,開口說道,“陰戲,可是要比你說的恐怖千百倍,而那兩位陰仙請咱們村的村民,就看了一出陰戲。”
我心裏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劉阿婆陷入了十幾年前那段恐怖的回憶,當時村民去了陰廟後,在那些穿著極為豔麗的戲班子上了戲台。
眼看著是馬上就要開嗓了,村民就不由自主的坐在了台下的凳子上,而那些坐下來的人,都發現了一個問題,隻要自己坐下來了,那麽自己的身體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是被侵占了一樣,根本動不了。
眼睛隻能死死的盯著戲台,就和被禁錮著的木偶一樣。
隻能傻乎乎的坐在那裏看著。
戲台上那些穿著極其鮮豔的戲班子像是捏著嗓子咿咿呀呀開始唱起來了,那聲音悠悠忽忽的從陰廟裏傳蕩,回蕩在這個不大的村子。
“想著俺雕弓能劈千鈞重,單槍不怕三軍眾,一任他八方四麵幹戈動……”
這是一出喪戲,講的是楊家將楊七郎戰死,亡靈來到楊六郎的床前,哭訴自己的屍骨被吊掛在幽州昊天寺的塔上,被敵人當靶子射的情形,請求楊六郎把他的屍骨奪回來。
“你若是有心嗬,可憐見我遍體金槍不耐風,將俺那骨匣兒早拔出虎狼叢……”
這曲戲聽起來肝腸寸斷,坐在台下的村裏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雖然是喪戲。
但說來也奇怪,坐在下麵的村民,卻沒有覺唱得不吉利,隻是那些站在戲台上的人,臉上都像是戴著白慘慘的麵具。
如假人似的木無表情,身上都穿著花花綠綠的衣裳,看不清什麽式樣,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這些人跟著曲調搖頭晃腦,嗚嗚咽咽的唱著,聲音飄飄忽忽,回蕩在陰廟裏時遠時近。
“可憐見我……三魂兒瀟瀟灑灑,七魄兒怨怨哀哀,一靈兒悠悠蕩蕩……全都隨風散哪……隨風散……”
不知道什麽時候,村裏唱著唱著就飄了一層霧氣,使得戲台上那些人又朦朧了幾分。
四麵也沒有風,可是台下的村民卻感覺到了一陣陣涼意襲來,那戲台吱嘎吱嘎地搖晃不停。
那些霧氣彌漫裏,村民又看到了很多漆黑的身影,在霧氣裏隱隱綽綽,就好像又來了很多看不見的“人”。
“可憐見我……枉死城中鋼刀剉,刳開了腸肚雞鴨啄,數算了肥膏猛虎拖……”
戲台上那些唱著曲調的戲班子,剛開始還唱的好好的,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音調慢慢地變得怪張了起來。
語調變得格外陰森淒厲,而且動作姿態僵硬,咿咿呀呀的詭異音調入了耳朵裏,讓人汗毛倒豎。
“恨不休,怨不休,為甚俺死魂兒全不相瞅,昏慘慘風內燈,虛飄飄水上漚……”
這個時候坐在台下的那些村民心裏已經意識到事情很不對勁兒了,他們能夠看到這大霧籠罩著的廟不停地翻騰,霧氣不知道有多少爛棉絮似的東西要冒出來。
霧濃得他們已經看不清戲台上的人,隻聽到那嗚嗚咽咽的喪戲還在唱著,也不知究竟多少人在唱,也不知在唱的究竟是人不是人。
但是戲台上那些戲班子唱得盡興,越唱好像越是陶醉,可偏偏唱的曲調詭譎,忽遠忽近。
那場麵又是滑稽又是詭異。
不知道過了多久,彌漫的霧氣開始淡去,似乎天快亮的緣故,台上的戲班子唱的古怪調子也漸漸的變小了。
這時候能夠看到戲台上的那些戲班子別扭的扭著身子,讓村民們恐懼的是,這些戲子竟然不是人,而是一個個紙人。
這些紙人看起來和真的一樣,但臉上也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抹了,看起來特別的妖豔,特別的詭異。
村民們都有意識,但是身體就像是被控製住了,無法動彈,甚至連眼皮子都不是自己的,隻能木呆呆的望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台上穿著戲服的紙人終於把曲子唱完了,等下去以後。
兩位陰仙看了看天色,又看了那唯一剩下的兩個空位,心有不甘,但是此刻已經快五更天,馬上公雞要打鳴了。
“今天就到這裏吧,明天我再來找你們,你們回去好好休息吧。”
在那男陰仙說完後,台下的村民紛紛都站起來了,他們都呆若木雞,表情空洞無神,從位置上站起來,然後跟紙人一樣,慢慢地朝著廟門走過去。
他們都身體好像完全不受自己控製一樣,等到各自回到家裏,一下就從夢裏驚醒了過來。
第一個醒過來的就是住在陰廟旁邊的一戶家喬老三的村民,在夢裏倒是不覺得恐懼,反而是那唱戲的聲音,像是被迷住了一樣。
但是醒過來後卻是一陣後怕,背後呼哧呼哧的冒寒氣,夢裏的一切都很清晰。
不過喬老三覺得自己是這幾天太忙了,而且昨天晚上又剛好是祭拜了陰仙,因此給心理上造成某種暗示。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八成也就是這樣,他漸漸的放下心來,渾身覺得疲憊不堪,就像躺回床上繼續睡一會。
可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喬老三的媳婦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