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八章梟桃
這是提前知道自己過不了這個坎，在彌留之際給自己布了後事。
竟然能算出自己要死，有這種本事，我當然相信張瘸子說的話。
“你讓我給她上頭香？”我可不想跟死鬼攀親，“我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根本就不認識她，如果讓我給她上香的話，那豈不是跟她有了聯係？”
“如果，你成了她的徒弟，給她上頭香是不是很合理？”
張瘸子絲毫不為所動，繼續說道，“我想起來一件事，前段時間我來看過馬二婆，她當時神叨叨的跟我說，她在世的親人都走光了，要是能遇上一個滿意的徒弟，她就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現在想起來，當時她是知道自己活不長了。但不想讓剃頭匠這門手藝失傳，因此一直都在等一個她滿意的傳承人。”
我被張瘸子說的臉陰晴不定。
張瘸子的這番話讓我覺得心驚肉跳的，可想到自己剛來這裏就做了那個怪夢？
夢到了來這屋裏遇到馬婆婆的一幕，而且恰巧是在她臨死前的時候。
難道，她真的是在等我？
看到我神色複雜，張瘸子往門口葉小晴站的地方看了一眼，繼續說，“門口那位是跟你一起來的吧，我雖然是個走腳看事的，但也能看出她時運不高，要是你願意當馬婆婆的徒弟，說不定還能化險為夷。”
這話，讓我想到在夢裏時，馬婆婆說的那些話，馬婆婆直言不諱的說葉小晴被喜煞纏上了，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
馬婆婆還說我就快死了，並且囑咐答應她兩件事，就送自己一件保命的東西，保不準能讓我逢凶化吉。
這其中的一件事，就是上頭香。
這老太婆到底是什麽人，一步步算計的精準到就跟劇本一樣。
她既然能看出葉小晴，並且說我死到臨頭了，那麽答應她兩件事，保不準真的能化險為夷。
說不定這真是自己唯一的生機。
我如果當她徒弟，在怎麽著不可能讓我做短命鬼吧？
我轉頭看了眼躺在棺材裏閉著雙眼的老太婆，深吸一口氣，咬咬牙徑直就朝著條案走過去。
拿起供桌上張瘸子放下的幾柱香在燃燒的蠟燭火苗上炙烤。
不一會兒村民又發出一陣驚呼。
有人吃驚指著我手上的香，嘴裏說著了著了的話。
我對村民的吃驚罔若未聞，將三柱香插在香爐裏，抬眼看向馬婆婆遺像，她的遺容似乎在這瞬間，笑容更盛了。
我不敢多看，扭頭轉身的時候，忽然從頭頂房梁上掉落一個物件。
是一個紅布包裹住的東西，纏繞了紅線，落地發出來的聲音，似乎是一個木盒子。
我彎腰把那紅布包裹的物件撿起來，這時張瘸子上前看了一眼，說，“你果然是馬二婆相中的徒弟，你現在給她上了頭香，這物件看來是她留給你的。”
這話卻讓我心裏五味雜陳。
看來這的確是馬婆婆夢裏所說給自己保命的東西，不過我隻完成其一，還有另外一件事。
我對張瘸子開口說，“我還要去嶺園一趟，接下來這裏的事情恐怕……”
張瘸子爽快的的點頭，“後麵的事交給我們就行了，你快去吧，不過按照我們這裏的規矩，你現在是馬二婆的徒弟，等到伏山的時候，你要來給她燒紙。”
這事情讓我心裏有些五味雜陳，但事已至此，我盡管心裏還迷糊，但也隻能答應下來。
小盤村就在山腰下，順著小路十來分鍾就到了，古桃就在嶺園裏，原本我以為古桃是神樹。
想要弄桃木需要大費周章，但現在不需要了。
但不愧是當地的神樹，到嶺園裏我都驚了。
古桃蒼鬆翠柏，枝椏橫生，被水泥圍了十幾米的台子。
樹上掛著很多祈福的木牌和紅線吊著的錦囊，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盛開的桃花鮮紅就像是一團火，仙氣外溢。
在這個季節桃子早就過季了，按理說這時候也不是桃花盛開的月份，可這桃樹卻遍布生花。
我圍著古桃找了半天，終於在桃樹上找到了一顆幹癟發黑的桃子。
去年的果，竟然如今還掛在樹上。
“竟然是一顆梟桃！”我臉色大喜。
桃子經冬不落，幹枯後懸掛樹上，如梟首之狀，故名梟桃。
因為樣子如犯人梟首懸掛於城頭，是辟邪聖器，能殺百鬼。
我大喜過望，費了老半天勁終於把梟桃摘下，這梟桃果肉幹緊，多呈褐色，略發黑。
收好後，我又在桃樹向陽方折斷了幾根桃。
有了這東西在手裏，心裏一下就安心多了。
來這裏的目的已經完成，在回去的時候我又去馬婆婆靈堂看了一眼。
離開時張瘸子說希望她伏三能來給馬婆婆填墳。
在回去的路上，葉小晴忍不住心裏好奇問，“那個瘸腿的大叔跟你說啥了？你是不是認識那個馬二婆啊。”
說起這事我都感覺亂糟糟的，不知道怎麽跟她說。
“如果我跟你說，在路上我做夢，提前夢到了那個馬二婆，你們信嗎？”
開車的葉小晴後背明顯哆嗦了下，她抬頭透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如果在沒遇到事前她肯定不信。
但是現在不一樣。
隻是讓我腦仁疼的是，現在葉小晴被喜煞纏上，接下來肯定還會發生其他的事情，就算能超度那個小鬼。
但是並不代表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砰——”
就在我陷入沉思時，一聲沉悶巨響，隨著尖銳刺耳的刹車聲響起，我狠狠地撞在前麵椅背，接著又彈了回來。
葉小晴嘴裏發出一聲尖銳充滿恐懼的叫聲，雙手緊緊地抓住方向盤，渾身跟篩糠似的哆嗦不停，眼睛驚恐的看向玻璃前麵。
我揉著腦袋，問道，“你幹嘛？怎麽了？”
葉小晴語無倫次，眼睛直勾勾的看前麵，顫巍巍的說，“那河裏站著一個人。”
“在哪？”我順著看過去。
葉小晴抬手顫抖的朝前麵指。
我忍不住皺眉，但是趴中間透過擋風玻璃看車燈前麵的河麵空空蕩蕩的。
不過車後座視線範圍有限，想了想，我打開車門下去，走到河橋護欄往河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