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拜山

  李沐孑然一身，往衝虛山腳下而去。霍吾友早已等候多時。


  衝虛山作為正元教的祖庭，自由其獨到之處。白天之時，遠遠望去，丹崖碧溪，群峰倒影，宛若十裏畫廊。夜晚天籟俱靜，山上點點星光，與星火相映成趣。


  二人拾階而上，路上還能遇到幾個零星的遊人。


  “衝虛山與別的門派駐地不同，一直以來都是對外開放的。”霍吾友介紹道，“衝虛山共有八峰，我們之所在，乃是玄元峰，前方是太清宮，用於宣教布化。一般遊人隨時都可以來此。山上也有吃飯和住宿的地方。隻不過，一切從簡，比不得山下繁華。”


  “修道之人，本是如此。”李沐說道。


  “再往上，是上清宮，乃是弟子所居，日常祝禱修課之所。那裏人少一些，都是正元教弟子。”霍吾友一指前方台階。


  李沐抬頭看了一眼，說道：“我猜，再往上，還有玉清宮吧？”


  霍吾友點了點頭，“確實，太清，上清，玉清，乃我道門三清。”


  李沐接口道：“太一道其實也是有三清的。”李沐回想先前一桑道人言行以及所涉經文，太一道也是信仰三清的。隻不過，在三清之上，還有九歌上神。換句話說，一般道門所奉之神祗，在太一道還是第二等的信仰。


  現在一想，信仰不同，大概也是二者最大的差別吧。


  霍吾友顯然對太一道也有所了解，“時至今日，正元教也依舊沒有能超越當初的太一道，成為國教。而當時的太一道，可是真真切切的天下第一。”


  “其實也不差了，畢竟正元教開枝散葉，而太一道，連一個傳人都沒有。”李沐歎道。


  霍吾友奇怪道：“李居士不是太一道唯一的傳承人嗎？”


  “太一道唯一的弟子，是我師兄，道號一桑。”李沐似笑非笑地說道，“世人皆知太一道有瑰寶，而在下，最多是一個守門人罷了。”


  霍吾友腳步微微一頓，又很快掩蓋了過去。“李居士說笑了。如此一來，太一道千年傳承，豈不是斷了香火？”


  “霍天師方才還與我共論天數，太一道也自有命數。”李沐話有所指，“我自認承了太一道的武功，就要為太一道守住道統。總有一天，太一道會再出一個弟子，會將太一道失去的一切都找回來。”


  霍吾友沒有接話，李沐也點到為止。


  二人的言語看似平淡，卻各有所指。霍吾友看似為李沐以及太一道擔憂，但是實際卻是在推測李沐的口風。如果李沐有所鬆動，那麽他就會想方設法從李沐身上挖一挖太一道的秘密。


  李沐的回答也很微妙。李沐的意思是，我繼承了太一道武功，那我就是太一道守門人。太一道的雖然現在沒弟子，但是我會盡我的能力保守秘密。我隻會給真正的太一道弟子，不會給正元教這樣的人。


  李沐其實並不知道太一道的傳承到底如何，因為他隻從一桑道人那邊得到了《九歌訣》，至於太一道更多的東西，隻知道他們在瀛洲仙島，太一道宮。隻要在那裏，那麽總有一天，會有人發現。

  多年以後，一個出海捕魚的少年，因為海上風暴而意外登上了瀛洲仙島，進入了太一道宮。不過，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霍吾友的實力讓李沐有所忌憚，李沐那一劍又何嚐不是呢？所以二人各自心照不宣，繼續拾級而上。


  很快，兩人來到了太清宮，然後並沒有繼續向上，而是轉去了一條小路。這一條小路通往後山的道路。


  “丹房需要生火，而且煉丹之時，必須心無旁騖。所以，丹房安排在人少的後山。”霍吾友介紹道。


  “人也在那裏嗎？所有的人。”李沐問道。


  霍吾友點了點頭。“是的。”


  李沐望著前路，忽然沒頭沒腦地說道：“霍天師知道蠱嗎？”


  霍吾友看了一眼李沐，“似乎是雲滇以及大貟之外蠻夷所掌控的特殊力量？貧道略有耳聞。”


  “霍天師涉獵廣泛啊。”李沐讚歎了一句，然後又說道，“實不相瞞，在下有位同伴，就是巫族人。”


  “哦？她在何處？貧道倒是想要見一見。”霍吾友說道。


  “現在啊，我也不清楚。不過天亮之前如果我還在這裏的話，那麽，她就會上山了。”李沐說道。


  霍吾友訕訕一笑，“原來如此。那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二人言語之間，李沐又是拋出了一條自己準備的後路作為威脅。因為李沐想到了一件事情，正元教有三位紫衣天師。霍吾友是出神境界，叢衛龍縱使沒有達到這樣的高度，大概也是藏意境界。再加上還有一位天師，再加上正元教內的其他底蘊。如果正元教強留自己，縱然自己可以憑借雲中步周旋，也要多費一些功夫。所以，還是爽快一些比較好。


  二人行進不多時，終於到了一處明亮的地方。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但是丹房燈火通明。


  丹房有八間，按照八卦方位排列。中間有許多正元教弟子忙碌。


  李沐和霍吾友一出現，三三兩兩的弟子對霍吾友這個正元教掌教見禮。二人走進了離火位的丹房，霍吾友推門而入。


  丹房之內，滿臉疲憊的叢衛龍正坐在一座巨大的丹爐之前，丹爐裏麵的火焰將他的臉也耀得通紅。


  “師弟，情況怎麽樣了？”霍吾友很隨意地推門進來。


  叢衛龍並未起身見禮，很隨意地說道：“童男還是不夠，需要更多的精血才行。”


  霍吾友臉色並不好看，“師弟，你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師兄，如果你還想坐穩掌教之位，那麽就不要多廢話。”叢衛龍一點都不客氣。不客氣到李沐都覺得有些不舒服。“話說，霍天師，我算是明白先前你會那麽說了。”


  李沐的聲音一想起，叢衛龍立刻投來了目光。作為把叢螭變成活死人的罪魁禍首，叢衛龍怎麽可能會忘記這個人的聲音？

  下一刻，叢衛龍長身而起，一掌打向了李沐。


  李沐巋然不懼，伸手對上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