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拙劣
被人重重包圍住的李沐並沒有多少慌張,他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並沒有武器,也沒有惡意。“鬱都尉,我想著一定是搞錯了。”李沐高聲說道。
鬱都尉在一排弓弩手之中現身,“你意圖劫獄,衛兵屍首就在此處,你還想抵賴不成?”
李沐笑道:“在城西大營劫獄,我瘋了嗎?此地有戊己軍,軍士上萬。萬軍之中,想要帶兩個人走,想想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或許他還有同夥!”一個李沐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李沐仔細回憶了一下,那似乎是寧知言的聲音。李沐四下尋找,終於在鬱都尉身後發現了寧知言的身影,和他站在一起的,還有王鐵柱。“寧知言,寧少爺。你我有仇自可在外麵解決,想在這裏借刀殺人,有些過分了吧?”
李沐的聲音並沒有什麽變化,老實說,陳驍的命和他捆綁在了一起。陳驍不想死,就不會讓他死。這就是李沐的底氣。麵對現在這樣的場麵,李沐甚至覺得都不用抬出陳驍這杆大旗,隻用二皇子陳立鼇的旗子,應該就能有用了。
“我是二皇子帶我來的。二皇子信任我,我自然是要報答二皇子的。我如果在這裏劫獄,把二皇子置於何種境地?”李沐掰著手指頭,“劫獄這樣不智不義的事情,我為什麽要做呢?”
鬱都尉能夠在軍中官至都尉,再加上帶著武學院軍爭科的學生,自然不是什麽蠢笨之人。李沐說的話很是在理,更關鍵的是,他沒有絲毫慌張,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實施劫獄被人撞破的樣子。
鬱都尉擺了擺手,示意包圍李沐的士兵暫且退下。
寧知言想再說些什麽,卻被王鐵柱給拉住了。後者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寧知言別再說話。
鬱都尉走了過來,來到那具守衛的屍首麵前。李沐繼續說道:“我相信以鬱都尉的經驗,應該能夠看出一個人被殺與自戕之間的區別。”他伸手比劃了一下,做了一個捅人的姿勢。“如果這人是我殺的,那麽,這把劍應該是向上才對。”
“而且。我如果要劫獄,要殺的肯定不止他一人。說句自吹自擂的話,我若要殺他,他絕對沒有機會叫喊出聲。”李沐補充說道。
“的確。”鬱都尉蹲下身,查看著屍首之上的傷口。別看他身在戊己軍中,早年他可是輪換去過玄元軍,上過戰場,見過血的。戰場之上,什麽傷口沒見過?
這具屍體之上,短劍是微微向下插入屍體腹部的。這種情況,往往是自殺才會如此。
“來人,去查查這個人的背景。”鬱都尉喚過一人,然後對李沐說道:“抱歉,這件事的確是有些蹊蹺。”
“事發突然,情急之下,鬱都尉職責所在。在下可以理解。”李沐話鋒一轉,“鬱都尉大可不必道歉。”
此事一出,李沐自然也不能在軍營多待了。鬱都尉派人送他出營,李沐拿了響雷劍就走,也沒有拖延。見到了父親和沈璃,他心中大定。他們雖然被囚禁,失去自由。但是依然還活著。自己接下來要做的,怕是要盡快想辦法救他們出來。
哪怕是與朝廷為敵……
馬車將李沐帶回了宮中,陳立鼇聽說了劫獄事件之後,親自出麵來安撫李沐。
“這事情怕是我拖累你了。”陳立鼇第一句就是如此說道。
李沐有些不解,“這和殿下有什麽關係?”
陳立鼇笑了笑,說道:“我替父皇賞賜你,有人看不下去,想要攪局。”
“有人?”李沐回想起了他和卜言君討論過的話題,不過二皇子陳立鼇當麵,李沐自然樂得裝傻,“是誰想要殺我啊?軍中劫獄,可不是鬧著玩的。”
“沒錯,這是借刀殺人。”陳立鼇看著李沐,有些憂心忡忡。“如今父皇之命,與你休戚相關。萬一你若死了,父皇蠱毒再發,便性命難保。”
李沐看他說起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擔憂的表情,似乎是真的在為陳驍的性命發愁。他心中一動,故激動地說道:“那會是誰要殺我?會是誰要害聖上?”
陳立鼇歎了一口氣,說道:“父皇若崩,兄長繼位。此事早已定下。想要殺你之人,怕是想要盡快從龍之人。”
“嗯?”李沐還在裝傻充愣,“這是什麽意思?”
陳立鼇看了李沐一眼,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沐還不明白,要麽就是他真蠢,要麽就是他在裝蠢。陳立鼇傾向於李沐是後者。既然是在裝蠢,陳立鼇就更不用點透了。
“你這次也受了驚嚇,回去先休息一下吧。這件事,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陳立鼇交代道。
李沐拍著胸脯說道:“殿下放心。沒有你的應允,我絕不會說出去。”
李沐回到了太乙宮,一路上他都一言不發。因為這件事情,讓他覺得有些詭異。
陳立鼇的意思是,是太子陳誌豪派人,或者說是陳誌豪身邊的人派人構陷李沐,讓戊己軍借刀殺人。可是,李沐覺得有些不對勁。
雖然陳立鼇與他早早約定,但是並未定下具體時間。太子如何做到,如此精準地安插死士,自戕誣陷自己?就算陳立鼇身邊有太子的人,透露給了太子具體時間。可這一場誣陷,實在是有些拙劣。
那鬱都尉是個理智之人,就算是以為有人劫獄,反應迅速之餘,也有著查清真相的心。很顯然,他並沒有被收買。換句話說,太子那邊的人,隻是派了一個守衛死士,構陷自己而已。這真的太兒戲了。
李沐想了想,如果太子真的要借戊己軍的手,名正言順地殺自己。肯定不會隻派一個死士。至少也要安排一個都尉級別的人,不給自己任何辯解的機會,當場格殺才是最好的。
如今這一場拙劣的構陷,倒像是故意告訴別人,有人要借戊己軍之手殺自己。
想到這裏,李沐耳邊響起了卜言君那句話。“太子,嗯,或許,也有人想讓別人以為是太子。”
李沐歎了口氣,“人心難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