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血與殺
火德星君身旁那兩柄飛劍相互環繞著，蓄勢待發。
笛迦那廂桃木劍一指，其中一柄飛劍直刺李沐而來。李沐眼都沒來得及眨一下，他的身子本能地往邊上一撲。隻見一道紅芒閃過，這柄真氣化成的飛劍已經擦過了自己的左臂，釘在了地上。
“轟”地一聲，地麵炸裂開來，飛劍在地麵之上留下了一個坑。
李沐低頭一看，左臂的傷口顏色焦黑，騰起絲絲霧氣，那是血肉被炙烤之後的效果。痛楚傳來，李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這還好是自己閃避開了這一擊，若是這一擊打在要害，縱然自己有鮫珠護體，恐怕也能以承受。
李沐頓時提起了全部精神，不敢有絲毫大意。
笛迦伸出了左手，並指如劍，微微往回一勾。地麵上的飛劍倒飛而出，重新回到了火德星君身邊。笛迦指揮著另一把飛劍，再次攻來。
李沐聚氣於劍，直接橫劍在身前。
“當！”飛劍劍尖撞在響雷劍的劍刃之上，巨大的力道從響雷劍之上傳來，李沐雙腳用力，抓牢地麵。可他依舊被這一道飛劍撞出了一丈遠。他的手臂也是顫抖著，隱隱有些脫力的征兆。“該死，威力怎麽會如此之大！”李沐咬緊牙關，吞下口中的血腥氣。
李沐望向笛迦，笛迦的右手已經變得完全焦黑，看上去被燒得十分嚴重。但是笛迦臉上的神情完全感受不到痛楚，他的眼中隱隱竄動著火苗，李沐從他眼裏隻看到了一絲狂熱。
笛迦一收一指，飛劍一來一去。李沐憑借身法，每每都是差之毫厘地避開要害。雖然暫時沒有性命之虞，但是模樣卻十分狼狽。而且時間一長，笛迦操控的飛劍，攻擊頻率越來越快，他自己的動作卻漸漸慢了下來。如此高強度的躲閃，又要集中精力提防，李沐也不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
“要繼續撐下去麽？還是動用分神之法？”李沐腦海之中權衡著。若是動用《九歌訣》的武功，李沐確信能夠完勝笛迦。雲中步可以應對飛劍的攻擊，隻要躲過這一連串讓人應接不暇的攻擊，讓他找到機會拉近距離，就會有反擊的可能。
李沐握緊了響雷劍，那可是自己真正的實力。如果在此展露，值不值得？李沐用眼角打量了一眼叢衛龍。他沒忘記叢衛龍坐在一旁，他和顧霜華二人都對太一道有著濃厚的興趣。他們二人早就來找過李沐，試探李沐是否是太一道弟子。如今若是展露出來，恐怕麻煩會接踵而來。
火德星君的飛劍再次襲來，李沐再次躲開。這一次飛劍從頭頂飛過，李沐聞到了自己頭發的焦味。李沐腳下一點，向著笛迦而去，但是另一把飛劍瞬息攔住了他的前路。這飛劍當頭刺下，李沐隻能一個翻滾後退。
“如此下去，隻能放手一搏了。”李沐心中轉念一想，畢竟還是自己的命重要。他往後拉開距離，準備進入魂魄分離的狀態。
然而就在此刻，笛迦忽然全身一顫，隨即噴出一大口鮮血來。這口鮮血，與之前他主動吐的那口精血不同，對於他現在施展的請神之術毫無助力。
“噗。”又是一口鮮血，笛迦的眼神閃過一絲痛楚。由他操縱的火德星君一陣虛幻，原本不斷攻擊李沐的那兩把飛劍也是頓時失去了準頭，一把掉落在李沐身前，一把則是離譜地紮入了圍觀的人群之中，將一個倒黴蛋刺穿。
叢衛龍猝然起身，他本在底下看著笛迦壓製李沐，李沐隻有躲閃的份，眼看就要贏下這場決鬥，可笛迦現在吐血不止，請神之術眼看已經維持不下去了。
“玄光！”在叢衛龍的驚呼聲中，笛迦直挺挺地向後倒在了地上。李沐持劍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蠶毒散開始發揮作用了。
“唔。”
“啊。”
笛迦的倒下仿佛是一個開始，周圍青螭幫的幫眾開始一個又一個地出現中毒的症狀。有人覺得無力，有人更是如同笛迦一樣倒下。
“這是怎麽了？”叢衛龍尚未反應過來，而李沐已經對易凡做了一個手勢。這個手勢，是約定好了，讓蛇幫動手的手勢。
易凡從懷中掏出一個煙火，拉開了引信。一點猩紅的火焰直飛上天，那顏色很容易讓人想起蛇信。
“殺啊！”“殺！”“殺！”喊殺聲四起，蛇幫的人脫去偽裝，拿起兵刃就向青螭幫幫眾衝來。謝兵與憲宗二人一左一右，一馬當先，對著青螭幫眾就是砍殺。
鮮血開始迸濺，前些天青螭幫偷襲蛇幫的仇，蛇幫今天來報了。
“青螭幫，殺無赦！”蛇幫幫眾口中喊著口號，跟隨謝兵憲宗一同殺了進去。青螭幫幫眾受襲，當然會想要反抗。但是等待了三天的蠶毒散，已經開始凶猛地發作起來。
青螭幫已然無法組織起像樣的反抗，門口轉眼變成了一處修羅場。
叢衛龍切過笛迦的脈象之後，從他手中取走了桃木劍。火德星君頓時化作了點點微芒，消散於空氣之中。
叢衛龍一手持劍，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他明白過來。這一場決鬥，他們以為是李沐入了自己的套，其實是他們反過來上了李沐的當。
“好小子，竟然用毒。”叢衛龍的聲音顯得有些嘶啞，“我早該想到的。螭兒以為是風寒，沒想到竟然是絕戶之計。”
李沐看著眼前的景象，微微搖了搖頭，他一攤手。“江湖事，江湖了。”這句話，先前是叢衛龍說給他聽得，現在從李沐嘴裏說出來，當真是分外諷刺。
“好一個江湖事，江湖了。”叢衛龍怒極而笑。他背起笛迦，轉身往青螭幫裏麵走去。青螭幫精銳接二連三地死去，如今中了毒，又被蛇幫趁虛而入，顯然已經大勢已去。叢衛龍現在要做的，便是將笛迦和叢螭救下來。前者是他的徒弟，後者是他的侄兒。別人都可以死，他們不能死。
叢衛龍往青螭幫莊子裏麵走，遇到蛇幫的幫眾，皆是一劍過去，將人頭顱削去。由此可見他心中的憤怒。
李沐連忙飛身，追上了叢衛龍。
“退後，那人交給李沐，你們都散開！”易凡在旁邊大聲呼喝，讓蛇幫幫眾遠離叢衛龍。
謝兵和憲宗早已帶人進了莊子，李沐擔心他們，緊緊綴在叢衛龍身後。一旦叢衛龍要出手，李沐便出劍抵擋。對於叢衛龍的意圖，李沐也十分清楚。事實上，當他來到此處，見笛迦和叢衛龍在外，叢螭卻沒有現身。他就已經料到一件事。那就是青螭幫幫主叢螭，可能比其他人更早毒發。叢衛龍心急地往裏趕，應該也是知道了這件事。
李沐再次從叢衛龍劍下救了一個蛇幫的幫眾。叢衛龍臉色陰沉，說道：“真當我不敢殺你？”
李沐臉頰見汗，他與笛迦拚鬥多時，如今又接下了幾招叢衛龍含怒而發的劍招，不管身心都十分疲憊。但是隻要叢衛龍還在這裏，他就不能放鬆，隻能死磕。因為叢衛龍就是最大的變數。若他放手施為，殺戮蛇幫之人，李沐恐怕也難以護得萬全。
幸好叢螭和笛迦的安危牽扯著叢衛龍的心，看他樣子，像是想要確保二人安危。李沐對症下藥，說道：“叢天師，你可以殺我。但是我可以保證，等你殺完我，這二人也肯定死了。”
叢衛龍側頭看了一眼背上的笛迦，笛迦整張臉都已經變成了青紫色。叢衛龍桃木劍一指李沐，“毒是你們下的，把解藥交出來！”
李沐絲毫不懼，說道：“叢天師，你最好先離開這裏。”
“給我解藥！”叢衛龍雙目圓瞪，眼中全是血絲。
“若是你離開這裏，不再踏足，那麽我可以給你解藥！”李沐繼續說著，他的目的很明確。他必須確保笛迦或者叢螭處於中毒狀態，以此來牽製叢衛龍，讓他離開。叢衛龍越急，他就越不能著急。
“你就算現在殺了我也沒有用，毒藥不在我這裏，解藥也當然不在我這裏。殺了我，你更拿不到解藥。”李沐攤開了雙手，告訴叢衛龍他毫無顧忌。
“若是他們死了，我要你和你們所有人償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叢衛龍咬著牙狠狠說道：“我說到做到。”
李沐皺著眉頭，現在的局麵，蛇幫應該是穩贏了。唯一變數就是這叢衛龍。現在他有牽掛，他不動手。如果笛迦和叢螭死了，怕是叢衛龍要當場暴走。
片刻之間，李沐心念電轉。為了蛇幫出現不必要的傷亡，李沐說道：“叢天師，我們各退一步如何？”
叢衛龍冷冷地看著他。
“我給你解藥，你離開這裏。”李沐說道。“之後的事，我們之後再說，如何？”
叢衛龍看了看李沐，隻能冷著麵孔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