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前緣
李沐走出宋笛的屋子，暫駐在了風雨之中。
李沐以《大司命》強行破開了那一層幻境。幻境之中被百鬼噬肉的感覺，依然存在李沐心中。饒是以李沐千百次受傷錘煉的心境，也有些後悸。因為那種痛楚，太過真實。
“宋笛就是十殿閻羅之人，這一點，肯定錯不了。”李沐心中有了決斷。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做這樣的夢，因為他是帶著試探宋笛的心思去的，根本就沒有睡意。
宋笛那茶裏，應該是有什麽貓膩，否則，他也不會立刻失去意識，陷入幻境之中。
雨點不停打在他的身上，舒緩著李沐緊繃的神經，讓李沐稍稍緩和了一下。他邁開步子，準備先回去。自己試探出這一點，已經足夠了。
十殿閻羅關係重大，畢竟是當年助宇王謀反的死士。嶽葉楓也是死在十殿閻羅的人手中。李沐可沒有想這麽簡單就放過他們。第一，李沐得試試用他們的消息，去將沈璃換出來。第二，他要追查那個疑似以地藏王名號活動的佛麵黑袍人，為嶽葉楓報仇。
不管怎麽樣，這件事有充分操作的空間，李沐必須好好謀劃一下接下來該如何利用好這件事。
李沐往院門口走，夏日雷雨來得猛烈，很快地上就蓄起了積水。李沐正走著，忽然感覺腳下像是猜到了什麽東西，他低頭一看，發現是一支發簪。
“宋笛的院裏，怎麽會有發簪？”李沐有些奇怪，他回頭望了屋子一眼。正是這一眼，讓他發現路邊灌木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
李沐有些好奇地走了過去，撥開灌木叢，赫然發現陳媛盡然躺在泥漿之中。她雙目緊閉，像是昏了過去。而雨水已經將她全身上下都打得濕透。“這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在這裏？”李沐腦中有著大大的疑惑。他躊躇了片刻，還是彎下腰，將她整個人給抱了起來。
李沐抱著陳媛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陳媛大概是受了太久雨水的衝擊，臉色已經變得慘白。李沐伸手按在了她的後背上，混元一氣運轉之下，從李沐的手掌，直入陳媛體內。真氣入體，陳媛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陳媛嚶嚀一聲，悠悠轉醒。她先是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四周，周圍陌生的景物映入眼簾，除此之外，便是李沐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是你？”陳媛顯得有些驚訝。
李沐緩緩收功，回答道：“是我。”
“我怎麽會在這裏？”陳媛問道，隨即她感受到身體傳來一股涼意。自己低下頭一瞧，頓時花容失色。夏日衣衫本就輕薄，自己身上這套侍女裝束還是娉婷郡主特地挑選出來的一套貼合自己身材的衣裙。此時被雨水一澆，緊貼在了身上，當真是玲瓏畢現。
“啊！別看！”陳媛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轉過身軀，背對李沐。
李沐歎了口氣，說道：“剛才情急救你，沒顧上把你的衣服弄幹。是我失策。不過你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連脈象都變得如此微弱？”
陳媛沒有回答。
李沐隻當她惱了自己，好心當成驢肝肺的感覺讓他也有些不悅。“當初在鬆陽城，你不是也這樣出現在我麵前？那時還在我麵前寬衣解帶，極盡**之能事。如今又裝作什麽清高？”
聽到這話的陳媛一頓，雙肩顫抖起來。李沐聽到了一陣壓抑的啜泣聲。
李沐這才回過神，發現自己這話有些說重了。“對不住，陳媛，我話說重了。”陳媛轉過身，雙眼之中淚水決堤而出。“我……我想不起來了……”她大哭起來。
李沐見陳媛嚎啕大哭，也不壓低聲響，腦中也是有些頭疼。他一把拉住陳媛的手腕，將她拽到了自己床上，用被子把她整個裹了起來，然後坐在了椅子上，也不安慰，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
陳媛哭了一會，才漸漸止住眼淚。
兩人衣衫盡濕，共處一室。這個場景，李沐並不陌生。當初在夙州，二人就是在雨中相遇。隻不過那時，是陳媛設套要宰李沐，而現在則是李沐救回了陳媛。一樣的場景一樣的人，讓李沐有些感慨。
陳媛哭了一陣，發泄完自己的情緒。漸漸止住了哭聲，隻剩下了小聲的啜泣。
“現在暖和一些了麽？”李沐問道。
陳媛伸出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然而淚痕剛剛擦幹，又流出兩行清淚。“李沐，救救我。”陳媛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哭訴著。
李沐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帶我離開這裏，離開郡主。你讓我幹什麽都行！任何事！”陳媛斬釘截鐵地說道。
李沐看著她的眼睛，其中傳遞過來的堅定，讓李沐覺得她是真的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你先告訴我怎麽回事？那個娉婷郡主我也覺得很頭疼。”
陳媛屈膝，抱住了自己的雙腿。原本因為被子的溫暖而不再顫抖的身子竟然又發抖起來。“她是個變態，是個怪胎。她隻喜歡女人，卻喜歡讓她喜歡的女人去調戲男人。”
“啊？”李沐被陳媛這話繞了進去。“你是說，她……”他指了指陳媛。
“男子有斷袖之癖，女子亦有磨鏡之情。”陳媛的臉色比剛才還蒼白了幾分，“你明白的吧？”
李沐微微點頭，有些無力地說道：“我明白的。”他隻以為娉婷郡主隻是仇恨男人，他倒是沒有將娉婷郡主往這方麵想。“這麽說？那黃奕歡……”
“沒錯，她們便是一對。”陳媛點了點頭。
“那你呢？”李沐突兀地問道。
陳媛慘然一笑，“自我逃出夙州，以為能潛入黃家避避風頭。沒想到被大小姐看中，選我做了她的貼身丫鬟。”
李沐看著他，沒有說話。
“你別誤會，黃家的大小姐對我很好，她是女子，對府上丫鬟都是很好的。”陳媛為黃奕歡辯解道。聽到這話，李沐倒是有幾分意外。不過，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黃家大小姐黃奕歡，雖然對男人十分厭惡，對不幸落入她手的易凡百般刁難。但是對女子是分外照顧。易凡被嶽葉楓和自己所救，怒氣爆發之下，將一直欺辱自己的一個丫鬟打得半死，又在人家臉上刻字。
換做他人，有嶽葉楓這樣的人出麵平事，大概就不會再為一個侍女遭受的傷害來追究易凡的責任。然而黃奕歡卻是不同，她偏偏就這麽做了。為了一個旁人看來無關緊要的侍女，在找到易凡消息之後，來到涯城，就是為了為侍女報仇。
這樣的女子，李沐也不得不說上一聲佩服。
“但是娉婷郡主不同，陳萱萱她來到黃家，就是上次見到你的那次。她看上了我，將我從大小姐手中要了過來。接來涯城做她的貼身丫鬟。”陳媛麵無表情，“從那之後，我就被她限製在了王府，成為了她的玩物。”
李沐靜靜聽著，他知道此時不是說話的時機。
“若隻是玩物還罷了，可她還要逼迫我在男人麵前搔首弄姿，她就在背後享受著這樣的樂趣。這樣的樂趣，就是我的痛苦。”陳媛看著李沐，再一次說道，“李沐，幫幫我。”
李沐看著他，心中思索著。
陳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李沐，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夙州，你讓我去樂老大那裏將你的邀請函拿回來時，你說過的話？你說，你會用你的勢力幫我，擺脫樂老大。”
“沒想到你還記得。”李沐笑道。當時那句話，不過是李沐為了誆騙陳媛撒的謊。
“我的弟弟還在夙州，我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了他了。幫幫我，李沐。我隻想要從這裏逃出去。隻是想要你幫我逃出王府而已啊！”陳媛苦苦哀求。
“你的弟弟……”李沐仿佛想起了什麽。“一年前我倒是見過他，他也在到處尋找你的蹤跡。”
“他怎麽樣了？還好嗎？”陳媛一聽到弟弟陳淵的消息，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