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白袍少年
那大船筆直地朝船陣衝了過來,李沐眯起眼睛,望向船頭。那艘船上的人似乎也不少。
“什麽情況?”易凡也湊了過來。李沐拍了他一下,指了指船艙。李沐先前已經推測出這船艙之內,恐怕有這些木人移動的關鍵。“現在我們先藏起來比較好。”“行,聽你的。”易凡點了點頭。
兩人躡手躡腳沿著甲板,走到船艙門外。船艙上麵開了一扇窗,那些絲線正是全部匯聚在了這裏。
李沐和易凡一左一右,貼牆站在門外。李沐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然後又點了點易凡,對著門內指了指。易凡看得隻皺眉,他一手拔出風逆劍,然後站起身來,轉身就是一腳。
船艙門應聲而開,裏麵有一個白袍少年,正坐在一張椅子上,在他麵前,則是一個木架子,上麵纏滿了絲線。
易凡闖進船艙,這一舉動是那少年人沒有意料到的。他伸手一抖,三道絲線從架子上活了過來,直射易凡。易凡舉劍相迎,伸劍一擋,三道絲線全部纏在了易風逆劍上。
易凡眼睛一亮,他手腕一翻,不僅不掙脫,反而是用劍當做紡錘來用。持劍繞起絲線,伸手一拉。絲線繃直,連帶著那木架子也摔倒在地。
那白袍少年站起身,喝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易凡微微一笑,側身讓開了半步。身後的李沐手持短劍,踏步而出,一劍斬斷了纏繞在風逆劍上的絲線。兩人嗬嗬一笑,一同撲向了那中年人。
白袍少年站起身,出掌相迎。這掌法,與剛才的唐少明如出一轍。
李沐見狀,忽然說道:“咦,原來是天璣宮的師兄?”
白袍少年眉頭一皺,出掌卻沒有絲毫遲疑。畢竟這船陣之中的所有人,都接到了同一個命令,凡是入陣之人,殺無赦。船上的人都是各自熟悉過彼此,天璣宮弟子都穿白袍,陷空山弟子也有標記。眼前這兩人縱然李沐開口叫師兄,但是他還是遵循命令,直接下了殺手。
李沐皺了下眉,他本想用言語詐一下對方。不過,這也無傷大雅。白袍少年的真氣並沒有感覺出唐少明的霸道,易凡逼近之後,他的應對突然開始慌亂了起來。
察覺到這個細節,李沐心中稍定。
兩人合力,竟然是很輕易地擒下了這個白袍少年。兩人扯過原來木架上絲線,將他綁了起來。完事之後,易凡拍了拍手,對李沐說道:“你認識啊?為什麽感覺這麽弱?”
“不是弱,真氣至少比我們都強,但是感覺沒有太多與人動手的經驗。而且,很緊張。”李沐說著,轉身麵向那中白袍少年。白袍少年聽到這話,臉上有些掛不住,他麵皮泛紅,也不知是惱是怒。“你們是什麽人!”他出聲質問道。
結果根本沒人理他。
易凡還在那裏絮絮叨叨:“這怕不是天璣宮之中主修機關術的弟子吧?”
“機關術?”李沐想起了外麵的木人,“天璣宮還有這個本事?”
“來人,救命啊!”白袍少年眼見自己掙脫無望,忽然叫喊了起來。
易凡拿劍割下了白袍少年身上的一塊衣服,一把塞進了他的嘴裏。這下,他就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了。
李沐看著易凡的動作,並沒有阻止。
“天璣宮在早先匠作監沒有成立之前,曾為大貟負責器械製造。機關術乃是天璣宮的傳統。後來機關術開始沒落了,但是仍然是天璣宮的主業之一。天璣宮的武功也多是從機關術之中轉化而來。”易凡聳了聳肩,“畢竟天璣宮就在嵐州,這點東西我還是知道的。”
“那陷空山,你知道麽?”李沐問道。他雖然聽說過陷空山的大名,但是對於陷空山的武功不甚了解。畢竟茶館聽說的故事,當不得真。易凡這個幫派中人,應該會知道更多的東西吧。
易凡想了想,說道:“陷空山了解不多,隻知道他們精於陣法。”
“現今這兩派聯合,的確是有奇效。”李沐想了想說道。若不是自己憑借鮫珠帶來的水下呼吸之能,搞不好還真不能堪破此陣。
人在湖上,若是所乘坐的船被困陣中,哪怕能夠想到從水下看破陣法,也定然不敢舍棄船隻。更何況陣中人一旦發現有人有看破陣法的跡象,就會出麵對付。
比如,弩箭攢射,又比如唐少明這樣的高手出手。
但是這隻是最簡單的方法,李沐忽然想到,這個陣法最具威力的地方,其實並不是用來困人的陣法。而是這個陣法的本體,是近三十艘大船,還是用鐵索連著的大船。這麽多船連成一個整體,宛如一座水上堡壘。如果有船靠近,直接就可以將他們的船撞沉。在這茫茫鏡湖,如果是沒了船,船上的人水性再好,落入水中也是凶多吉少。
李沐剛剛想到這裏,卻忽然發現腳下的船在移動。不是水流引起的擺動,而是切切實實在水上行動。李沐快步走到窗戶邊,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陣中央最高的桅杆上,有麵彩旗在揮舞。
“難道是以此為號令?”李沐自語,隨即他對著易凡說道,“易凡,把人帶過來。”
易凡拖著那白袍少年來到窗口,李沐握著劍,放在他鼻端。“我問一句,你說一句。如果你再發出聲響,那麽我這把劍,就會先削下你的鼻子。聽明白了麽?”
白袍少年坐在地上,閉著眼睛。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李沐倒是沒有料到他如此有骨氣。
這種時候,還是易凡站了出來。他拔出風逆劍,用劍脊拍了拍白袍少年的臉頰。劍身冰涼,他受驚睜開了眼,易凡低頭靠近他,笑著說道:“其實你喊也沒用,你們既然敢一人一艘船,哪怕有人來救你,我們也能在那人到你眼前時殺掉你。哦,也不一定是殺掉。”
話音剛落,易凡手中風逆劍忽然脫手,掉落在地。隻不過這掉落的位置,正好是白袍少年的雙腿之間。風逆劍插在地板上,距離他的褲襠,不過一寸距離。
“嗚嗚嗚嗚。”白袍少年顯然嚇的不輕,李沐可以看到他雙目圓睜,額頭上滿是汗水。
“哎呀,這一次是失手。”易凡誇張地說,“不過下一次,我會握著劍。親手刺在子孫根上。”說著,他拔起風逆劍,假意揮動了一下,引得那白袍少年一顫。
易凡抽動臉皮,邪魅娟狂地一笑。“這下應該老實了。”說著,他伸手掏出了少年口中的布片。
白袍少年瞥了一眼易凡,沒有說話。
李沐見他的方法奏效,回想起剛才他抓住祝蓉,也是易凡威脅要當眾扒光她的衣服,這才讓祝蓉就範。想到這裏,李沐在易凡耳邊小聲問道:“你這麽多威脅人的注意,是從哪來的啊?”
易凡笑道:“當年主宰幫的幫主,剔骨豬皇朱冬雍留下的《問審十八策》。”
李沐愕然,他全然沒有想到那豬皇朱冬泳,還有這門學問。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李沐在少年人身前蹲下,指著窗外那旗子問道:“那是什麽意思?你們是看這個調動的麽?”
白袍少年點了點頭,說道:“是。那是讓我們轉向東北。”說完,又看了一眼易凡,然後才補充道,“而且是做好撞擊準備的。”
看到白袍少年的態度,易凡滿意地點了點頭。
李沐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一艘大船,那大船駛來的方向,似乎就是東北方。於是他又問道:“你們這陣法,有幾人操持?有多少藏意境界及以上的高手?”
白袍少年一頓,然後說道:“這陣法由四位陷空山弟子主持調度,共三十三艘大船鐵索連成。每艘船上都有像我一般的人,通過操控木人,來達到移動船隻的效果。但是陣中還有四派師叔。”
“哪四派的人?分別是誰?”
“天璣宮唐少明,逐月派章婉容,扶風閣清風,君子居童泰。他們四人分別帶人鎮守四個方向。”
聽到這裏,李沐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除了唐少明之外,竟然還有其他三位高手。逐月派的章婉容,李沐記得他在臨照苑有幸見過一麵。至於剩下的兩位,都是師叔師伯一輩,想來武功絕對不會低到哪裏去。
白袍少年看到李沐臉色凝重,以為李沐怕了這些師叔師伯的名頭,於是便說道:“陷空山弟子所說,這陣法乃是一體,隻要一人沒有配合,必定被人發現。所以,你們趁現在快逃吧。等到唐師叔反應過來,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易凡在旁邊一聽,握著風逆劍就走了過來。“喲嗬,還敢威脅我們?你這是沒看清楚現在的形勢啊!”說著就要過來教訓白袍少年。
李沐揚起了手,他阻止了易凡,然後對那白袍少年說道:“照你這麽說,你這艘船沒有動作,他們早就應該發現了才對。可是,卻並沒有人來。而那旗語是讓船陣攻擊碰撞。那麽也就是說,剛才從東北方來的那艘船,應該幫我們吸引了不少注意力啊。”
李沐話音剛落,一聲巨響響起。船艙之內的三人齊齊向外望去。隻見半空中,熊熊燃起了一大團火焰。這團火焰從空中猛地砸了下來。
眼看那火焰將要砸落在船上,隻見一條水帶從湖中衝天而起,竟然是在半空之中化作一條水龍,一口咬向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