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李林墨被辭退
在王峻鴻走後的第三天李林墨回到北京家中，小屋熟悉的感覺，就在那一刻讓她感覺心安，回家後洗了個澡，今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明天上班，她放下一切，一頭栽在小床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一覺睡醒已是早上七點，匆匆的收拾好，就出門了。
上班的地鐵還是如此擁擠，李林墨瘦弱的身軀順著人流被擠進車廂，之前的每天，她都是這樣經曆著，讓她最奔潰的是到達的終點是國貿，北京最擁擠的一戰，很多人都在這裏經曆了大大小小的傷害和摧殘，對每個上班族來說，是一場噩夢，躲在小角落裏的李林墨瞬間淹沒在人群裏。
到站以後，李林墨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衝出人群，向所有上班的人們一樣，下了地鐵就仿佛獲得了新生，但是淩亂的衣服和妝容，是每個女性最痛苦的事情，李林墨來到地鐵的衛生間，對著鏡子整理好妝容，扯撐衣角，理順頭發，補上口紅，自信的微笑，看了看左手腕的表，已是八點，李林墨沒時間思考，瘋狂的向著300米外的寫字樓奔去。
到達電梯門口，李林墨禮貌的微笑，還好時間剛好，坐上電梯直到二十層，一家互聯網公司，李林墨是一名互聯網公司的運營，入行三年，薪水也在互聯網大潮的紅利下幾次大漲，現在的她月薪兩萬有餘，她很滿足，但背後也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一連一個月加班，每天到晚上十點那是家常便飯。
電梯快到了，她調整好情緒，臉上露出微笑，走進公司，她熱情的向前台打招呼，前台麵色尷尬的回應，李林墨也沒有在意，一定是出去的時間太長，可能被我自信豁達的狀態震驚到了，李林墨自戀的想著。
她坐在工位上，打開電腦，這一月的自我折磨讓她很久沒有這麽急迫的想要用心工作，經過連續兩次的旅行，尤其是這次西藏之行，讓她深深的感受到想要生活開心，物質好像也沒有這麽重要，她在乎的是精神世界的升華，但沒錢你隻有餓死，所以工作很重要，她可能不會向以前那樣消耗自己，但還是會認真工作，至少要保住飯碗。
李林墨把電腦頁麵換成了哲古措大草原，滿滿的綠色讓人感覺置身其中，仿佛又回到了徒步的那些日子。
正在她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電話聲響了，她一看號碼是總監秘書蔡小林，她迅速接起了電話。
“喂，小林，找我有事？”李林墨有點忐忑的說到，這時候被叫進總監室，一定沒好事，總監的習慣是在頭天下午下班前一小時交代次日所有的工作，為了就是不耽誤第二天的工作，重點項目的會議也是在下午召開，因為上午會很忙，沒有時間組織會議。
“你來總監辦公室，總監有事和你說，”蔡小林平靜的說到，語氣裏聽不出任何異樣，但越是平靜，越是有事發生，這是李林墨的直覺。
李林墨戰戰兢兢地來到總監辦公室，輕輕地敲了下門。
“請進，”總監王鑫磊低沉著聲音說到，有一瞬間李林墨以為是明星朱亞文在對她說話，這也太像了，她有點佩服自己的想象力，都這個節骨眼了，還有心思關注總監的聲線，她輕輕的推開門，她雙手放在身前問到：“總監找我有事。”
“哦，林墨來了，坐吧！”總監抬眼看了一眼李林墨，又低下頭，不鹹不淡的說到。
李林墨緩緩坐下，不知道說些什麽，她抬眼偷偷看了眼總監，總監好像並沒有在意她，不停的忙碌著，李林墨低下頭，無聊的玩著手指，雙腳不自覺的在地麵摩擦著，打破原有的寂靜
“去西藏玩的怎麽樣？”
李林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的魂飛魄散，怯生生的回了句：“還可以？”
王鑫磊抬眼看著李林墨說到：“不要這麽拘謹，放鬆點，”李林墨微笑的點點頭。
“最近公司的項目不多不少，大家也沒有很辛苦，我知道林墨你剛來的時候很拚，很辛苦，為公司的發展作出了很大的貢獻，”王鑫磊微笑的說到。
“總監這是哪裏的話，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嗯……”王鑫磊欲言又止。
看著麵色突然變得有些為難的總監，李林墨說：“總監有什麽話就說吧！”
“最近林墨你請了很多假，工作上也有些懈怠，我一直想找你聊聊，現在的經濟形勢不景氣，公司也是舉步維艱，所以人事那邊準備裁一部分員工，”王鑫磊有點難堪的說到。
“總監的意思是要裁我了，就因為我這個月請假，”李林墨激動的說到。
“也不是，今年一季度的績效考核你綜合成績最低，我也沒辦法。”
“沒辦法，什麽叫沒辦法，我請假了，當然最低了，這是我來到公司三年時間裏第一次請假，你們就要辭退我，那我之前的辛勞和付出都打水漂了，公司好不容易在我們的努力下走上正軌，現在就卸磨殺驢，你們還有沒有人性，”李林墨憤怒的說到。
“林墨我也不想這樣，這是人事的決定，我也曾經為你爭取過，可是結果還是沒有改變，我也沒辦法，真的很抱歉。”
“抱歉，說抱歉有用嗎？”李林墨憤怒的摔門而出。
這是她第一次發火，以前不管受什麽委屈，她都忍著，抓起背包，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也不知道得罪了誰，非要把她拉下水。
她隻是將之前的調休和年休在這兩個月一次性休了，不至於被辭退吧!
一定是有人不想看到她，去年拿下的幾個大案子，她都是核心骨幹，深受項目負責人的信任，別人不知道，經理還不知道她是怎樣的人嗎？
想了一圈也沒想到是誰，平時自己很低調，也沒有得罪什麽人，到底是誰不想看到她，她有點絕望，回想著部門的每個人，可是她看到每個人的嘴臉都很可惡，理性已經完全被吞噬，她分辨不出真假，嚐試了很多次，最後隻有放棄。
接近五月的北京，氣溫快速上升，毒辣的太陽讓人無法忍受，李林墨跑向公交車站，沒看站牌，上了一輛剛好進站的公交車，因為現在是上班時間，人很少，有座位，她走向最後一排坐在靠右的窗戶邊。
這是她的習慣，如果有不開心的事，就會一個人上一輛空蕩的公交車，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一路坐到終點站，望著窗外發呆，忘記所有煩惱，看著不斷閃過的景物和大街小巷，什麽也不用想，好像飄到了另一個空間，潛身修行。
李林墨就這樣坐在公交車上，途中遇到一隻流浪狗，一路追隨著她們的車輛，好像車上有它的故人，可是不知過了多久，這隻小狗消失在李林墨的視野裏，到終點站的時候，李林墨特意下車尋找，都無果而終。
已是黃昏，打車回到家附近，進入一家常去的麵館，老板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他的妻子是一名醫生，男主內女主外，大叔的妻子每天很晚才下班，下班以後就筋疲力盡，大叔總是會端上一碗熱騰騰的麵條，妻子吃麵，大叔就坐在對麵看著妻子，滿眼都是寵愛，十年如一日。
李林墨是麵店的常客，也算是鄰居，她在這裏已經住了三年，大叔的麵店也在這裏開了五年，生意不好不壞，一到晚上九點就會打烊，等到妻子回來，吃完飯，再關店回家。
三年前的一天，加班很晚的李林墨回到小區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周圍的店鋪都關門了，隻有這家麵店還亮著燈，她沒有看到外麵打烊的吊牌，饑腸轆轆的她走了進去。
沒有注意到用異樣眼神看著她的大叔，看著桌上的菜單說到：“一碗陽春麵。”
“抱歉，女士，我們打烊了，”大叔溫和的說到。
“打烊了，你門沒關，燈還開著，”李林墨意識到自己的態度，立馬帶著撒嬌的語氣說到：“大叔，我加班一晚上了，晚飯也沒來得及吃，幫幫忙，我快餓死了。”
大叔無奈的說到：“那你稍等十分鍾。”
果然十分鍾後熱騰騰的麵就上來了，李林墨喝下一口湯，瞬間溫暖了她的心房。
“味道真不錯，”李林墨俏皮的向大叔說到，吃到一半，一名女子走了進來，叫了聲：“老公。”
李林墨悄悄的用餘光看過去，大叔溫柔的抱住女子說到：“累了吧，坐著，麵馬上好。”
女子微笑的點點頭，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扭動著脖子，看來是真的累了。
“麵來了，你最愛的陽春麵，天冷了，慢慢吃，別燙著。”
女子喝了口湯，疲憊的說到：“真好喝，今天有台手術，太凶險了，整整做了二十個小時，回來晚了，差點那人就沒救回來，讓你等那麽久，”妻子略帶歉意的說到。
“不辛苦，當初在這裏開這家麵館也是為了你，你的醫院就在旁邊，你又不愛吃醫院的大鍋飯，經常做十幾二十個小時的手術不吃飯，胃怎麽受的了，老公我隻能委曲求全，當你的專屬廚師了，快吃，麵坨了就不好吃了。”大叔滿是寵溺的說到。
“謝謝老公，每天都讓你辛苦的等這麽久，老婆會補償你的，”妻子甜甜的說到。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我老婆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老公我當然要做好後勤保障了，誰叫你是我的老婆呢？”
李林墨吃碗麵站起身說到：“老板，多少錢。”
“小姑娘就不用給錢了，這麽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那哪行，老板今天破例給我煮麵，我怎麽能吃霸王餐呢？”
“沒事，我們都是限量銷售，今天的食材剛好多出一份，還免得浪費了。”
“那就謝謝老板了，老板你人真好，真羨慕你們夫妻，希望你們白頭偕老，身體健康，老板發大財啊！”李林墨嘴甜的說到。
“小姑娘嘴真甜，謝謝你了，早點回去，晚上不安全。”
第二次去的時候才知道大叔叫張毅，年輕的時候是一名金融分析師，為了妻子和家庭在四十歲的時候辭去高薪工作，在這裏開了一家麵館，妻子叫王珂雨是一名外科醫生，就在馬路對麵的市中心醫院。
那次以後李林墨也成為了他們的常客，有時加班到深夜就會去哪吃碗麵，慢慢的他們成為了好朋友，到她有了男朋友，還將男朋友林宇森帶給他們認識，算是把把關。
李林墨邊走邊回憶著，來到店中，人不多，大叔上前問到：“阿墨吃點啥。”
“來碗陽春麵，少放點蔥，”李林墨低聲說到。
給廚房報完菜單，大叔張毅坐在她的對麵，關心的問到：“很久沒見到你了，怎麽無精打采的樣子。”
“我失業了，”李林墨忍住淚水難過的說到。
張毅心疼看著眼前的女孩，他看著她一路走來，那些日夜加班的艱辛他都看在眼裏，北漂真的不容易，失業的打擊對她來說是致命的。
“怎麽會失業呢，不是幹的好好的嗎？”
“前段時間失戀了，心情不好，就連續休假，去了蘇州、香港和西藏等地方，失戀的那段時間狀態不好，耽誤了工作，可能被人使絆子了，”李林墨實在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淚水已經在她眼睛裏打轉了一天。
沒什麽，大叔也經曆過許多挫折，年輕的時候遇到坎坷很正常，你要是實在難過，就離開這個地方一段時間，調整好心情再重新出發，大叔相信你。
實在不行，來大叔的麵店，你別小看大叔的麵店，我準備開個分店，正準備招個店長，這不，現成的，大叔開的薪水絕對不比你現在低。
“你看怎麽樣，”張毅眼神關切的說到。
“大叔，我知道你為好，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會，我真的很累，連續三年的超負荷工作，已經內耗的差不多了，是應該好好休息下。”
“也好，先調整心態，大叔的麵館還在裝修，店長的位置給你留著，你看行不，”張毅說到。
“大叔，謝謝你，哭完後，我現在好多了，”李林墨抹掉淚水說到。
“麵來了，阿墨怎麽了，”店裏的服務員趙勵說到。
大叔使了個眼色，意思讓他別問，趙勵立馬明白，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李林墨大口吃著麵，是真的餓了，不一會就吃完了。
抬頭說到：“大叔，今天我在你麵前丟人了，麵很好吃，我走了。”
“嗯，早點回去休息，別想不開，有事找大叔，”張毅微笑著說到，還比了個加油的姿勢。
李林墨被逗笑了，點點頭，轉身離開。
在回到家的路上，李林墨手機響了，一條信息:“最近還好嗎？”
看號碼她太熟悉了，就算刪掉所有聯係方式和通話記錄，她也記得，是林宇森發的。
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心裏默念著：“挺好的，”在手機上打下這三個字，最後還是沒有按下發送鍵，原來忘記這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