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購物中心的三樓，樂愉剛找著那位丟失了孩子的家長沒多久，很快，就有一個稚嫩的聲音朝這邊喊了句：“媽媽。”


  那是一個小男孩和一個青年男人，後者用手勾住了前者的肩膀，麵龐上是微笑的表情，看舉動，兩人倒像是兄弟一般，可小男孩的麵色卻一點兒都不好看。


  等那位媽媽回過頭，那兩人已經走近了，一邊是母子相逢的溫馨場麵，而另一邊，那青年男人則在這時候自顧自說著話兒，“誒，你怎麽也在這兒，好巧！”裝作和樂愉很熟絡的樣子，同時湊到了少女身邊。


  最開始聽到對方這樣與自己說話時，樂愉還在腦子裏仔仔細細搜索了一遍，自己到底是在哪兒見過這個人，但是沒想起來，還以為是像唐硯那樣的存在。可馬上，她似乎反應過來這個男人究竟是誰了，但還沒來得及點明，就能感覺得到，有一把不清楚是什麽東西的銳器貼上了她的後腰部，青年男人將嘴附到她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不要聲張，跟我走，不然，我會殺了你。”


  樂愉害怕極了，大腦一片空白。


  對於一個還在上學的十七歲少女來講，離死亡如此之近，還是第一次。


  她用眼睛瞟著周圍熙熙攘攘的顧客們，但此刻，她有種感覺：這些人和她，已經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了。


  還沒等她完全確認身後的男人和頂住自己的銳器是真實的。她的手肘內側又一陣抽疼，青年男人粗暴地揪著她的手肘將她拽出去了離那對母子很遠。


  “謝謝你幫我把小銘找回來呀！”身後，那位阿姨朝青年男人喊。


  這時他才騰出一隻手向那對母子揮了揮，也鬆開了樂愉，啞著聲音回了一句，“不客氣。”但，頂住少女的那柄銳器仍在。這讓樂愉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上了扶梯。


  “別緊張。”青年男人用一種介於溫柔和恐嚇之間的語氣小聲對樂愉說：“我沒有殺你的動機，所以你很安全。”同時，他收起了那柄銳器，但換口氣之後，他又轉換成了一種陰森的語調，“可前提是，你得聽話。如果你不聽話的話，就算不用刀，我一隻手也能捏死你。”


  在死亡的威脅之下，樂愉渾身顫抖，微微點了下頭，也是顫抖的。


  “很好。”青年男人似乎很滿意自己這個人質這樣的反應，他向前一步，一隻手摟住了樂愉的腰，試圖假裝兩個人是情侶，另一隻手又往前伸，做了一個索要東西的姿勢，“手機，解鎖，給我。”

  樂愉照做了，扶梯也到了頂。


  在青年男人的挾持下，兩人邁入了購物中心的第七樓。


  ————


  不止是樂愉，此刻處於極度恐慌狀態的，還有陳景和唐硯二人。


  從第五樓一直狂奔上第六樓的女裝三區，這兩人的神經一直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


  “是那個女人吧？”唐硯喘著氣用眼神指向了在女裝三區最顯眼位置的一對母子。陳景沒管他，直接走了過去。


  “您好。”他說，“請問您有沒有見過一個，像是十七歲左右的女生……對，穿裙子……這樣啊……謝謝。”


  那位阿姨的回答說：那個女生剛剛被一個像是她男朋友的好心小夥子帶走了。這樣的回答讓陳景既憂心又鬆了口氣。


  她怎麽可能有我不認識的男性朋友……但如果是男朋友的話，那肯定是沒有生命危險了，這樣就足夠了吧。陳景這樣想，雖不明顯，但不可否認，一種濃鬱的醋意讓他也失去了理智的思維邏輯。


  但轉身要走時，那小男孩卻叫住了陳景和唐硯。


  “我想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小男孩表情凝重地走到了兩個大哥哥跟前，“你們蹲下來，我悄悄跟你們說。”


  然後，兩人繃緊的那根弦就被這句話瞬間扯斷了——“帶走那個姐姐的男人，是個殺人犯。”


  “混蛋。”就在陳景要往樓上去的時候，他的臉上被人重重地轟上了一拳，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讓他沒站穩，側摔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口袋裏的手機也摔了出去。唐硯憤怒地衝他喊：“你為什麽要放她一個人上來！”


  陳景想反嘴，可又覺得無從反駁，“對不起。”他說，用手撐著地麵很快站了起來。


  “對不起。”唐硯同時也說出了這句話。


  正要去撿手機的時候，原本黑色的屏幕突然亮了起來，上麵兩個大字的前綴極為顯眼——“樂愉”。


  這是一條短信，是名為“樂愉”的手機聯係人發來的，隻有簡短兩個字。


  “八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