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當上了杏林堂的坐堂大夫,杜紫蘇一邊問診看病,一邊想著元徽的病情。
??因著杜紫蘇對其用藥,元徽覺得如今身體比從前倒是有力氣多了。
??元徽也沒有問杜紫蘇其中藥材的事情,畢竟就算是問了,杜紫蘇也不會全說。
??若是旁人看到杜紫蘇用的都是毒蟲毒草,還不嚇暈過去?
??蠱術便是以毒攻毒,杜紫蘇在詳細探查了元徽的情況之後才敢用藥。
??此刻杜紫蘇倚著門,目光溫柔地看著在院子裏喂那些小雞崽的元徽。
??元徽高大俊秀,此刻就算是做著喂雞添水的活兒,那也是賞心悅目。
??“相公,我來給你把脈。”
??杜紫蘇笑著朝元徽招手,一張瘦削的鵝蛋臉若是除去疤痕,也是白淨可人的。
??元徽不由得看著這樣的杜紫蘇愣神,但隨即便反應過來。
??他放下手中的米粒,讓原本圍著自己的小雞崽們自己啄食,然後便緩步同杜紫蘇進屋。
??杜紫蘇與元徽對坐,神情專注,三指放在元徽的勁瘦白皙的手腕上。
??“這段時間雖然偶有咳嗽,但覺得通體舒暢了許多。”
??元徽麵上也浮現出了笑意。
??雖然對於自己的身體不抱希望了,但若是能夠好一些,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杜紫蘇不禁彎了彎水汪汪的杏眼,對於元徽的變化,她自然也高興。
??現在元徽脈象比之前沉穩有力,杜紫蘇便打算再加把火。
??所以杜紫蘇想到了天狼蛛。
??如今天狼蛛在杜紫蘇的喂養下早就是成了蠱蟲,毒性更是比之前強了幾倍。
??這蠱蟲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杜紫蘇不光是為了給元徽治病,也想看看這蠱蟲的力量。
??杜紫蘇眸中閃著亮光,一種追求蠱術的熱切,以及想要醫好元徽的迫切。
??“相公,這次用藥的方子要有些變動,到時候你隻需聽我的即可。”
??蠱術凶險,就算是杜紫蘇這樣經驗豐富的,也不敢有絲毫馬虎。
??元徽望著杜紫蘇的眼睛,眼神平靜而堅定。
??“我信你。”
??杜紫蘇點了點頭,很快就著手準備起來了。
??取了蠱蟲的血,將它混入了那些那些草藥當中。
??湯藥很快就沸騰起來,並且呈現出來的顏色也與普通的湯藥不同。
??褐色的湯藥隱約透著暗紅,杜紫蘇將湯藥端給了元徽。
??這湯藥雖然不是杜紫蘇配製過最難的,卻是為了治療元徽,所以還是有些緊張。
??她雙手攥著,雙眼盯著元徽,都不敢眨眼。
??元徽眸光微動,接過湯藥的手頓了頓。
??他是多年藥罐子泡大的,對於湯藥能從氣味當中辨認一二,這湯藥給他的感覺不同尋常。但他在看到杜紫蘇堅定而希冀的目光時,還是喝了下去。
??他說過,他相信杜紫蘇。
??蠱毒隨著湯藥流入元徽的血液,經脈。
??元徽很快便感覺到一種五髒六腑被灼燒和撕扯的疼痛。
??他的麵色變得慘白,緊咬著牙齒,不至於痛呼出聲。
??“這是藥在你體內起作用,忍過去就好了。”
??杜紫蘇趕忙攬住元徽,怕他傷到自己,可語氣中的急切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情。
??這樣的情況杜紫蘇自然碰到過許多回,可放在元徽身上時,杜紫蘇害怕了。
??心裏不斷默念著,一定不會有事的,這都是在自己的計算當中的。
??可下一刻,元徽喉間一陣甜腥,黑乎乎的血便噴湧而出,也濺到了杜紫蘇的手背上。
??杜紫蘇一驚,烏黑的毒血刺痛了她的雙眼。
??難道是毒性太大,元徽身體承受不住?
??元徽蜷縮著身體在床上,整個人已經是昏死過去了。
??她趕緊給元徽把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
??杜紫蘇隻覺得自己心跳的很快,閉了閉眼睛,顫著手切出了元徽的脈象。
??幸好,雖然吐了血,但也是因為蠱毒與病灶在鬥爭,尚且在掌控之中。
??杜紫蘇鬆了口氣,整個人都癱坐在床邊,流露出了些許的疲憊。
??然而隻要想到元徽能夠好起來,身上便又有了力氣。
??之後幾日,元徽是不能去學堂了,杜紫蘇還特地去向學堂中的老夫子告假。
??元徽成了教書先生之後,就算身體不適,也從來沒有幾日不去學堂。
??村子裏有孩子的人家不少,大家皆是擔心,有些還特地去了元徽家中看望。
??隻是最後都被杜紫蘇麵無表情的以“元徽身體不適,不宜見人”給打發出去了。
??這人的麵都沒見著,更是顯得這事情奇怪了。
??“元先生最近身體可一直都不錯啊,怎麽突然就病倒了?”
??“杜紫蘇還不讓見人,你說會不會就是杜紫蘇使壞!”
??幾個大媽在村口議論著,卻被一個書生打扮的人給聽到了。
??嚴朗站在馬車前,眉頭緊皺,麵上更是一片凝重。
??他是元徽的好友,此刻聽見這話,心中氣憤又擔憂。
??他不常來村子,如今一聽,便篤定了就是杜紫蘇害了他的好友。
??他這次是駕著馬車來的,倒是正好將好友帶走,脫離杜紫蘇的魔爪。
??馬車很快就停在了杜紫蘇那一間半茅草屋前了。
??嚴朗原本儒雅的臉上此刻倒是顯得有些氣勢洶洶。
??在他心中,元徽這般芝蘭玉樹之人,怎麽能住在這樣的地方?
??又怎麽能娶一個心裏想著其他男人的傻子為妻?
??嚴朗先是敲了敲門,見許久都沒有應聲,便直接破門而入了。
??不巧的是這會兒杜紫蘇上山采藥去了,這屋子裏隻有元徽一人。
??元徽躺在床上,麵色較之昏迷那日已經好多了。
??而杜紫蘇現在都會放一些安神助眠的草藥進去,讓元徽能在睡眠當中不斷修複身體。
??嚴朗站在屋子裏,環顧四周,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從前他也來過這兒,可沒有現在這般打理的井井有條。
??如今這屋子沒有難聞的氣味,東西也都整潔地放著。
??雖然是一間半茅草屋,但也能看得出來操持的不錯。
??而嚴朗心係元徽,疾步推開了元徽的房門。
??元徽的屋子向來整潔,桌上放著書和紙筆。
??但此刻元徽並沒有端坐看書,而是躺在床上,雙眼緊閉,麵色有些發白。
??嚴朗趕緊到床邊,關切地叫了元徽幾聲之後,對方皺了皺眉頭,終於是醒了。
??瞧著元徽這虛弱的樣子,嚴朗便是一陣痛心。
??“元兄,是在下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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